陈竹从绿地的写字楼里出来时，整个人都像松了口气一样，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一片钢铁森林，似是看了许久，才慢慢露出了笑容。
其实在刚才说完那些话之后，陈竹的心潮仍旧难以平复，就好像看似冠冕堂皇的话的背后，其实剥开了才是她真正的心声。这份心声不再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更不单单意味着可观的收入和体面的社会形象，她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的冲动而入了这一行，可如今让她留下来的又是什么呢？
喜爱？骄傲？自豪？
似乎都有，但却又好像更加复杂……陈竹在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气，深刻感慨到也许比恋爱更难的就是工作了吧？
上午去绿地，中午能赶在饭点前到银行陈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出乎意料的是，她一进到个金三楼，所有员工居然都在。
黄茉莉看到她更是一个猛子从里间的办公座位里冲出来，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道：“结果……怎么样？！”
陈竹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比了个“OK”的手势：“应该还不错吧。”
“YES！”黄茉莉用力握拳叫出了声，她这一喊，连带着其他人都兴奋起来，最后吵的陈竹不得不出声阻止：“还没最后定下来呢，我只是觉得这次希望很大，不过不到最后谁都不能保证。”
“绿地诶。”黄茉莉明显还没从激动的余情中出来，“能单独跟你见半天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这么大一个开发商就算这次生意做不成，关系也终于是搭上了，下次还有机会嘛。”
陈竹无奈道：“你倒是会安慰人。”
“毕竟我们陈总亲自出马。”黄茉莉适当拍了下马屁，提了另外一件事，“我下午出外勤，贷款合同什么的你多把把关。”
陈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季月的APP贷款？”
黄茉莉打了个响指：“bingo！”她明显有些不耐烦，“小屁孩还挺会搞，明明就是他自家产业，弄个APP还要自立门户，单独出来搞个工作室。”
陈竹：“你得夸他聪明，单凭他自己实力，可不一定借的到钱，但就是因为有家底，反而顺理成章了。”
黄茉莉倒是挺谨慎：“我去实地考察了再说，得看他们的APP进程，要是没什么前途我可不会做亏本生意，对待我自己的事业，我可是很严格的。”
每年的银行开门红是真的很可怕，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黄茉莉这个级别出来外勤还得跟陈竹打个招呼。
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黄大仙是觉得出个银行门都浪费时间，更别说要花个一下午去实地考察了。
相比之下，季月好不容易盼来了心上人，那心情，可是非常甜蜜了。
“累不累啊？”季月其实原本打算去接人，只可惜黄茉莉拒绝的太干脆。
“不累。”黄茉莉踩着高跟鞋，她一人走在前面，后面除了跟着个将近一米九的季月还有四五个超一米八的年轻小帅哥，那排场，跟娘娘进宫似的。
黄茉莉随意挥了挥手，眼神瞟了一圈：“这些是你合伙人？”
季月笑道：“都是我学弟。”
黄茉莉双唇一抿，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工作室的合同书给我看下。”
季月谄媚道：“都准备好了。”
黄茉莉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我还要你们APP开发到现在的进程，几个下载软件的数据分析，用户的满意程度，打分情况，你们推广的投入表也给我一份，必须是EXCEL表格，柱状图分析，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月半张着嘴，半晌才结巴着问道：“现、现在吗？”
黄茉莉扯着嘴角笑了下：“不然呢？我很忙的好么。”
黄茉莉看材料的时候就完全是另外一张脸。
她本身长得只属于清秀卦的，但是因着妆容精致，待人接物做事时的气场又太强，所以到哪儿都最吸睛，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极盛的艳丽，可安静下来，黄茉莉那真就是一朵茉莉花儿了。
她安安静静垂着眼，长发盘起，有个几缕落在肩膀上，小巧的下巴低垂着，眉目中仿佛藏了淡雅的情，越看越是让人挪不开眼。
黄茉莉一抬头，就看见季月的眼珠子恨不得贴到自己脸上。
她挑了下眉：“之后你们准备开发的计划表有么？还有你们自己资金运转的账目得给我一份。”
季月的学弟也在，手脚倒是挺勤快，没几分钟就从电脑里推导出来，递到黄茉莉面前，他似乎还怕黄茉莉看不懂，解释了几句，黄大仙便打断了他：“我自己看。”
学弟的表情明显很崇拜：“黄经理都懂吗？”
黄茉莉淡淡瞅了他一眼：“我是审批经理，一天看几百份你们这样的数据表，上亿企业的我都看过，你们这数据算小的了。”
季月狗腿的简直真心诚意：“你最厉害了！”
黄茉莉似乎有被他肉麻道，特别虚伪的露了个假笑，低头看了一会儿，用笔画了几个圈，示意学弟过来问话：“市场上跟你们旅游APP撞的不少，比较有名的携程，去哪儿，包括最近起来的民宿，下载量你们属于中等区间，我看了下评价，页面设计很有新意，简洁好看，适合年纪比较轻的群体，推广虽然做的不多，不过口碑不错。”她看了一眼季月，问道，“所以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继续推广？”
季月明显很想表现下，积极道：“我们是想做代言和广告的。”
黄茉莉点了点头，记录下了几个字：“OK，除了更新设备外，你们贷款后的传媒方面也是个大开支，那么定的目标呢？推广后你们所能预计达到的下载数是多少？”
学弟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道：“增加20%？”
黄茉莉“呵”了一声：“才20%？你们真的是在创业，不是在过家家？”
大概是一路开发APP到现在还算顺风顺水，被无情嘲讽“过家家”真是头一次，季月和学弟的表情都有些讪讪。
可惜这种时候黄茉莉却从不怜香惜草：“我们银行要贷给你们的钱可是3000-5000W，也许更多，这意味着，一年你们去掉人力成本，得有上千万的纯利润才能还得起而进行下一轮投资，这可不是一票就走的生意，你们的硬实力决定着我愿意贷给你多少钱，你都对你们的实力没信心，我凭什么对你有信心？”
这番话说是打击，不如形容激励更恰当，学弟被这一番话刺激的满脸通红，感觉热血都要喷薄而出，恨不得当场就给黄茉莉立下军令状。
黄茉莉飒然一笑，她将那些纸纸页页轻飘飘扔回了桌上，十指相扣的抵着下巴：“想好了，我们就来谈具体合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