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最恨别人提起他曾经是个宅男的往事，决心教训一下斯蒂文，于是，说道：“我要是回家辅助黛西，谁来保卫安全？算了，老伙计，咱们说点正事。我得到可靠消息，你哥哥，也就是我们可敬的罗杰斯·亚当斯先生，最近和一个俄罗斯人过从甚密，坊间传言，他曾多次与这位俄罗斯金融寡头私下见面，据说会晤内容和边境的一个金矿收购业务有关。”
电话那头的斯蒂文怒道：“一个FBI助理局长居然靠‘阿曼达脱口秀’获取信息，这是不是太荒唐了？罗杰斯和安东认识至少十五年了，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他不是早就召开记者招待会辟谣了吗？我倒是提醒你，作为美国反恐组织的高管，最好不要跟阿拉伯恐怖主义者走得太近！”
肥乔被气得笑出了声，他知道，两人之间每隔三五个月就要进行一次的互怼模式又开启了，于是，说道：“认识阿卜杜拉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吧。大人恐怕还要靠阿卜杜拉数亿美元的军事采购订单来弥补国内财政亏空吧？难怪外界都说，亚当斯兄弟俩的脑子不好使。当我们用复杂的数学公式开始计算天文历法，用文学创造美丽的诗篇，用石头开始建造神庙和宫殿，亚当斯家族的祖先们还在山洞里乱涂乱划呢？”
“好啊，原来这话是从你口中散布出来的！你这个霸占着FBI办公室电脑的野蛮人，我准备让我的律师以诽谤和人身攻击罪起诉你，还是公然诋毁要员，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更要罪加一等。”斯蒂文气呼呼地大叫。
成功激怒斯蒂文令肥乔感到心花怒放，他连忙收起锋芒，说道：“等等，我这个人敢做敢当，不过，这句话的著作权真的不归我，我要澄清一下，我只是转述罗斯、莉莉两姐妹的观点。最近这十年，范德比尔特家族在这两姐妹的带领下可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你还是去找罗斯说理吧！”
斯蒂文也觉得这样的争吵实在有失两位要员的身份，于是决定偃旗息鼓。他声调平缓地说道：“打住。老伙计，我知道咱俩从高中就有些恩恩怨怨，不过，等有一天，你先一步离我而去的时候，你的名字仍会随着我簌簌落下的两行泪水从唇中滑出。”
“想多了，斯蒂文，这个世界上，希望我长命百岁的人占大多数。好了，同事们还等着我一起欢庆升迁呢。替我问候你夫人，对了，也替我问候你哥哥和伊丽莎白，还有他们的小女儿米兰达。”
“替问候黛西。”
听斯蒂文酸酸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肥乔挂上电话，满面笑容地走出办公室。
一位男下属迎上来问：“老板，下达什么新任务了？”
“没有。他只是打电话来祝贺我，还特意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说没时间，给回绝了。”肥乔边说边得意地捋了捋日渐后移的发际线。
干练帅气的女下属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说：“老大，果然是升了职脾气也渐长，连面子都不给了？”
肥乔眨巴眨巴眼睛，说：“十多年前，在高中那会儿，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一次，他把我惹毛了，我在他电脑上稍微动了些手脚，就让他电脑每分钟闪动6000次。”
“哇。太厉害了。”
耳边是啧啧的赞叹声，志得意满的肥乔举起香槟用力摇晃着，只听“嘭”地一声响，酒瓶盖子应声飞起，绵密的泡沫从瓶口冒出来。他往每个人的高脚杯里注满了浅金色液体，大家相互捧杯，说着祝贺的话语。
拿起餐车上最大，最诱人的甜甜圈，刚塞进嘴里，只见黑珍珠从助理局长办公室里探出头，说道：“局长来电。”
肥乔立刻放下甜甜圈冲进办公室。
“地狱之子查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局长的声音，即便隔着一根长长的电话线，他似乎能看到老局长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据我们现在了解到的信息，这个组织机构非常严密，不仅仅和血帮、拐子帮这些街头帮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墨西哥武装贩毒的反政府组织、俄罗斯黑帮、意大利黑手党余孽也都有勾结，他们的触角甚至伸向了政府内部……”肥乔认真地汇报着。
“好。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调查。”局长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局长。”接着，肥乔压低声音说道：“从线人那里得到可靠消息，这个组织的一个核心人物要去参加今年的巴黎古董双年展，到时，我会亲自带些人手过去。”
3.1
“天啊，谁能告诉这又是什么鬼？”文瑾话还没说完，就气呼呼地将电脑推到一边。
助理杰瑞慌忙从另一张书桌旁站起身，问道：“怎么了？教授？”
“那个叫瑞秋的三年级学生到底想干什么？本学年她已经有二次迟交作业记录，你看看，这次她又给出了什么借口？”说着，文瑾又拽过电脑，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潘教授：上周末我和前男友见了面，我们俩进行了一次很不愉快的谈话，我的心情糟透了，导致我无法暗示提交期末论文，申请延迟。”
看着导师紧绷的一张脸，杰瑞觉得有些好笑，对于这样司空见惯的事情，她未免也过于认真了一些，于是说道：“这个瑞秋状态确实不好。我也接到了她的邮件，说是已经在学校医院寻求了心理方面的治疗，医生建议她休学一学期，这不，还给她开了申请特别照顾的证明。”
啪一声合上电脑，文瑾用拇指揉着额头，说道：“为什么这么夸张？要知道，她已经22岁了，是成年人了！想当年，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学术最厉害的私立高中读书，十一年级整整一年，和同学一边做飞机，一边还要应付繁重的课业压力，三十个小时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娇气了！”
“教授，您别生气。瑞秋的特别申请已经被学校批准通过了，如今她就像戴了光环的小天使，所有考试和作业都有延时进行的权利。”
文瑾撑着桌子愤怒地起身，说道：“什么？MIT对待本科生是有多宽容，简直就像对待上帝！”
“教授，原谅瑞秋吧，她是个非洲裔荷兰女孩，在学术能力和学术热情方面怎么能跟您当年相提并论。”杰瑞厚道地解劝着，也合上电脑站起身。
他猜想着导师或许要宣布，这一天的工作结束。从早上六点半工作到现在，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自己那张舒服的床垫。
文瑾有片刻愣怔，她脑子里出现了自己九年级室友艾玛的形象，是啊，同样是非洲裔，这个瑞秋能考上MIT，至少在学术上远胜艾玛。
她无奈地耸耸肩膀，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一个新文件夹，道：“杰瑞，不如我们趁现在研究一下研究生期末考试的试题……”
杰瑞为难地看了看表，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文瑾见助理不语，无意间瞄了一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深夜11:30，她吸了口气，皱着眉头不甘心地合上电脑，道：“抱歉，我没注意到已经这么完了。每天的时间总是不够用。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回去吧。”
关上办公室的灯，文瑾和助理走出Stata科技中心大楼，二月中旬的天气，外面北风如同利刃般吹在脸上生疼。
文瑾裹紧大衣和围巾，加快脚步才能追上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助理，刚聊了两分钟家常，她的话题又转到学术上，问道：“最近，你的研究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吗？”
“第二次实验的效果不是很理想，现在正在重新构建实验方案，准备进行第三次实验……”杰瑞的话还没说完，就张开大嘴站在路中央不动了。
顺着助理的目光望去，文瑾看见校园里标志性的穹顶大楼亮着灯，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座奇幻的宫殿，楼前宽阔的大草坪上还聚集着一大群学生。
再走近些能看到，凛冽的寒风中一些同学裹着浴袍、有的只在腰间围着一条大浴巾，大部分人光脚穿着球鞋，也有不少打赤足的。
一个围着白浴巾，上身冻得通红的大个子站在高处，用力挥动手臂指挥学校乐团的演奏，同学们在音乐声中又蹦又跳活动着筋骨。
文瑾冻僵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也难怪杰瑞不知道，这毕竟是他第一年来MIT工作。
“冬季学期末的裸跑，这并不奇怪。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做热身。”文瑾解释道。
“天啊，我原先听说过这个传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杰瑞惊叹。
“当然，你知道今年为什么人这么多吗？”文瑾想考考自己的新助理。
杰瑞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