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云断隘口,并非完全由人工开凿而成,而是无数试图越过这条山脉的人们,偶然发现的一条裂缝。裂缝自云断山脉最矮处裂开,至山体的一半处消失,这条裂缝似乎是天生就在那里,据传是创世神格兰肯在山脉上砍了一斧,留下的神迹。
姑且不去管这是否真是神迹,这条裂缝将越过云断山脉变成了可能。而打通这条裂缝的是已经从大陆上消失的种族-巨人族,巨人族依靠天生的神力穷举族之力,用二十七年将天堑变成了通途。
云断山脉纵深一百余里,壁立千仞,裂缝至山体一半曳然而止。巨人们,自山底开凿阶梯,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生生的在坚如钢铁般的岩石上凿出了一条隘道,这条隘道通往山体裂缝,到达裂缝处之后,再如法炮制在山体另一头凿出了一条下山的隘道。
而这伟大种族,却突然从大陆上消失,原因无人知晓。而创世神失败的试验品,曾被巨人奴役的人类,怯懦、愚笨、胆怯、贪婪、残忍、嗜杀的人类,在主人失去踪影后,凭借着常年劳动、自相残杀而练就的体魄,凭借灵巧的手,凭借着对魔法的领悟,凭借着武器,以及其他种族所无法比拟的数量,成为了大陆上的霸主。
恨歌和屁屁踏上了隘道,隘道由无数个巨大的阶梯组成。由于巨人的体形,适合他们的阶梯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就是一层连着一层的高台,每一级台阶的高度都正好到恨歌的腰部。而宽度则可以让恨歌平躺在台阶上睡上一觉。巨人族是直接从山壁上挖去多余的岩石,再将岩石休整成呈之字形上升的阶梯,恨歌不禁叹服,那离奇消失的种族是何等的强大。
恨歌默默的数着台阶的数量,往上攀爬,台阶一级级的消失在身后。三千多级台阶的时候,白色的云彩已经在脚下漂浮,地面上的树木,动物已经小如蚂蚁,风则撕去了地面上温柔的面具,狰狞的扑过来,象刀刃一般的锐利,几乎要将恨歌和屁屁自阶梯上吹落。
几乎攀爬了将近一天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台阶的尽头,台阶的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恨歌努力的爬上那个平台,这个时候默数的数字是七千四百二十一。一级台阶差不多将近有三矮人尺,也就是说现在已经站在了两万二千多尺的高空,而这仅仅是云断山脉的一半高度。
稀薄的空气已经让恨歌喘不过气来,屁屁似乎也没有好受多少,火红色的皮肤已经憋的发紫,恨歌倒在平台上,努力的喘着气,试图恢复一下体力。
当恨歌的脑袋转向旁边的时候,一道宽度大概有二十尺,已经可供车马并行的裂缝,赫然呈现在他眼前。走入裂缝内,恨歌扶住山壁,触手之处,全无岩石的凹凸起伏,如切割好的黑曜石一般平整,仰起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如此。
莫非真是神迹?恨歌黯然,头顶有月光洒落,此时大概正值午夜。视线可以从头顶的裂缝中看到那月亮,隘道中一片清幽的月色,恨歌一只手挟住屁屁,一只手扶住山壁,向前走去。
裂缝中,前方不远的地方,靠着山壁居然有间木屋,有灯火自窗口洒落。
这是一间用手腕粗细的原木建成的小屋,屋顶上有个烟囱,有阵陈炊烟正在飘散,房顶略微有些倾斜,窗户旁边有一扇木门,此刻木门紧闭。窗口不时有影子晃动,烹煮牛肉的香气自窗口溢出。
是人类吗?恨歌非常好奇,自从他父母战死那年,黑暗之城已经十五年未有战事,那年恨歌才五岁,实际上当时的他与其他的孩子,都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换言之,恨歌从未有与其他种族接触的机会,因此他悄悄的走近了窗口,手已经握上了挂在腰间的黑暗狂啸,一有异动,就准备先下手为强。
从窗口看进去,房间内部很是简陋,房间三面用原木建成。靠山岩的那面砌有一个壁炉,炉火燃烧的正旺,火上吊了个铁锅,香气正是从铁锅内散发出来,靠着木墙摆放着两张床,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木桌,也是原木制成,桌面简单的将树皮刨去,摆了些白铁皮打造的器皿。旁边扔了几个木墩,大概用来当椅子的。
一个只能看见背影的“人”正坐在木墩上,趴在桌子上打盹。另一面靠墙角摆着一排橡木桶,木桶上方的墙壁上挂满了风干了的肉类,木桶上随意的摆放着类似铠甲的东西,两把快生锈的长剑倚在木桶上。
人就是这样子吗?房间内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着夜宵的另外一个“人”身高跟自己相仿,却更粗壮一些,满头褐色的长发,耳朵却要比自己短了很多。在他转过身的时候能看见脸上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嘴巴周围也布满了浓密的毛发,也是褐色的。
“恩,那是胡子,这就是人类,跟学院里书上的介绍差不多。这里大概是人类设下的哨卡,为什么防御如此松懈呢?那锈迹斑斑的长剑也能拿来战斗?”
恨歌觉得有些奇怪,转瞬又明白了,暗精灵一族,自逃入那片不毛之地后,千年以来,从未试图越过云断隘口反击,最近的一次战争也在十五年前了。
近年来,由于黑暗之城的不断壮大,那些试图猎获暗精灵的人口贩子已经丧了胆,精灵族对黑暗之城的攻击也越来越少。除了偶尔有矮人族去黑暗之城贩卖钢铁和武器,和一个月来送一次补给的家伙,这地方根本就连路过的人都没有,守着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谁都会懈怠的。
恨歌猜想的没错,只有一点没猜对,就是目前大陆上的霸主人类内部也打的不可开交。云断隘口所在的人类国度,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养这么一支干吃饭没用处的部队,实际上,被派来守卫这道隘口的士兵都是被军法处踢出来,不被赏识或遭上司极度厌恶的家伙。在这条长达百里的隘道中,每隔五里就有这么一个哨站,每个哨站中都有两个这么混吃等死的东西。
头顶的月亮,已经从裂缝中消失,隘道中,开始一片漆黑,只有木屋窗口漏出的那么一点灯火在晃动。恨歌掂起脚尖,轻轻的从窗口退开,隐入黑暗中,确定从屋内听不到自己的脚步时,抱起了屁屁,一路狂奔。
银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放射出灵动的光芒,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趁天亮前这段时间,越过云断隘口,同时避开这些哨卡。稀薄的空气,让恨歌浑身无力,可是没有选择,如果被发现,势必要动手杀人,杀人的结果,就是引发骚乱,恨歌并不想多事。至于那些杀了人伪装成彼此械斗而死的手段,黑暗魔法学院没有教他,或许,以后会有人教会他吧。
当夜云断山脉,隘道中,一如平常,只有两种声音,一是风穿越裂缝的呼啸,二是哨卡士兵的呼噜。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少年,一个暗精灵少年,在一夜间穿越了这条长达百里的隘道,太阳升起的时候,恨歌已抱着屁屁,躺在下山的隘道阶梯上,如垂死般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