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德元和王康胜从晨雾中消失。好久,方若兰才回到房间,打开王德元留给他的信:方弟,与你相逢相识真乃三生有幸。真想与你并肩同行,奈何造化弄人。临别,托弟将此二信送达。
方若兰看完信,趴在桌上抱头痛哭。
方若兰和沈月婷带着悲伤与思念对坐在马车里。二人脸色憔悴,相对无言。
沈月婷觉得自己的幸福犹如暴雨后美丽的彩虹,来得猝不及防去得无法接受。一直以来,对王德元深表同情,可现在才发现真正该同情的是自己。王德元像一颗熟透的貌不惊人的石榴,内心却丰富多彩;而自己只是一个摆在桌子上的表面光彩照人的花瓶,内心却孤独空虚。
……
王德元有了方若兰给的装在自己曾经捡到过的钱袋里的银子,一路吃住不愁,顺风顺水的行来。太原府已近在咫尺。
夜幕降临,不能再匆匆赶路。得找个地方停下来歇脚,明天再进城。放眼望去,目光能及的范围找不到一家客栈,却有一座小村庄坐落在不远处。村里的院落方向大小杂乱无章,房屋结构高低参差不齐。巷子里的绿树稍微减弱了村庄的杂乱。
王德元说:“去村庄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说着走进巷子,不知先从那家着手。侧耳细听,前面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闻声而去。原来一位农家姑娘正从井里吊水。辘轳不断发出响声。姑娘摇轳速度均匀,身体前后左右晃荡,圆圆的屁股一甩一甩,弹性十足。她动作娴熟,并没显得吃力。终于掉了上来。他们走上前去,清清的井水在桶里荡漾,他们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忙问:“姑娘,可以喝口水吗?”
姑娘这才发现背后有人,一看他们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说:“喝吧。没关系的。”
他们轮流把嘴搭在桶边“咣当咣当”喝了个够。起身抹嘴伸腰,井水渗透到四肢,全身顿感清爽无比。
姑娘用左手背遮住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俩低头一看,不大的一个木桶,一桶水只剩半桶了。尴尬地说:“我来帮你吊。”
她将拿下手臂,笑盈盈地说:“不用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是要去太原的,可天黑了没地方栖身。”
姑娘感觉他们不是坏人,说:“跟我来吧!”说着挑起扁担给他们带路。
看来有着落了,心里有种回家的感觉。他们跟在姑娘后面,扁担一闪一闪,发出“呀呀”响声声,姑娘随着扁担一高一低,走得不慢,水却一点都没撒出来。
姑娘问:“我弟弟明天回来,你们可以在他房里住一晚。我们农村人条件有限,你们别嫌弃。”
“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说着便到了她家。进到院子一看。比他们俩家强多了,离城市近就是有优势。
“妈!来人了。”一个被叫妈的老太太出来。姑娘继续说:“两个过路的,没地儿住。就让他们住一晚吧。”听说话的口气,好像家里她做主。
老太太说:“快屋里坐吧!”说着带他们进屋坐下。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去。”没等他们回答,转头对老太太说:“妈!先给他们倒点儿水”说完出去做饭了。
姑娘做事说话大方,他们两个男人却显得很拘束。
饭很快端上来了,走了一天路还哪能拒绝。很快便吃完了。
老太太说:“婷儿,你陪他们坐着,我去洗碗。”
“你们打哪儿来?去太原干什么呢?”婷儿问。她说话总是笑盈盈的。
王德元说:“我们打沁州来,想在太原找点儿活儿干。”
“太原就在前边儿不远,出力的活挺多,可出力少,能挣钱的不好找。”
姑娘说。
其实这道理,在哪儿都通用。
“你们那边儿有亲戚或者熟人吗?”婷儿继续问。
他们看见婷儿热情实诚,也就不再隐瞒,说:“没有熟人,过来自己找的。”
“那你们能干什么?”
他们仔细盘算,还真没什么手艺。
婷儿看到他们有些作难。便说:“你们这样去找太盲目,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这样吧!我弟在城里干活儿,他明天回来,说不定能帮的上你们。”
他们一听连连道谢。
婷儿说:“不用客气!你们也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婷儿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全旺,在太原城一家药材店当伙计。父亲早逝,母亲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把他兄妹拉扯大,以前生活举步维艰,母子相依为命。这几年全旺一年四季在外当伙计挣钱,日子总算有了转机。母亲年轻时过度劳累,这几年身体急剧恶化,只能做一些不耗体力的轻家务。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婷儿屋里屋外练就了一把好手。虽说是一女孩,地里的庄稼一点儿也不比别人的差。深得村民喜爱与赞许。全旺记挂母亲身体,家里又没个男人,每月十五,如果天气不出状况总会拿些母亲用的药和生活品回家。
次日,天气放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吸一口沁人心脾。
婷儿早早起床,为他们准备好自家也很少吃到的包子才放心地下地去了。
看着老太太端上来的散着热气的白花花的包子,想拒绝都难。香喷喷的包子伴着给他们带来的家的温暖一个接一个下肚。他们尽量控制着馋嘴的欲望不使老太太大跌眼镜,可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尴尬的面部表情出现。
睡醒了,吃饱了。他们想找点活微微表示一下婷儿热情款待的感激之情。
院中两口大缸很快让他们争着抢着灌满了。他们没听老太太的劝阻,继续在院子里找活干。
终于发现几间房屋外墙泥皮长时间风雨侵蚀斑斑脱落,屋顶几处瓦片走形漏出瓦下的泥底。全旺一月只在晚上匆匆回家一次。婷儿一人干不了,况且太高她也上不去。他俩抓住机会挑水和泥。修修补补直到婷儿中午回家吃饭。
婷儿回家一看,自己犯难的活儿让他们干的干干净净,不枉自己违背母亲热情款待他们。
下午,他们坚持要下地干活,被婷儿无情拒绝了。康胜发现大门的木板好几块不稳固了,出进总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家他常跟着父亲做一些木工活,这个难不倒他。门板很快被他卸下来花了一下午修好了。
夕阳西下,迎来一片灿烂的晚霞。康胜又挑着担去井边点水。其实早上挑的水只是中午用了一点。
婷儿下地回来看见正要挑水往回走的康胜。为他的勤劳很欣赏,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说:“我来挑吧。”
说着去拿康胜手中的扁担。
她的微笑让康胜像吃了糖似的心里甜甜的,想多看又不好意思。说:“我来,你累了一天,歇歇吧。”拿着扁担不放。
两人来回争了几个回合,抬头四眼一对望,婷儿脸色瞬间通红,放开了手。
康胜赶快低头挑起扁担往回走。婷儿并肩相伴。两人羞涩得再没说话,脸上春风表情却难以掩饰。
晚上全旺提些东西从城里回到家。婷儿互相介绍认识并说明他们的意图。
全旺犯难地说:“我干的这家药材店在太原名气和实力都不是很大,前几年生意还行,这几年被几家大药材商挤兑的举步维艰。工钱拖了好几月,几个能找到下家的伙计都走了。我是店里的老伙计不好意思走。我去说掌柜会要同意,可店里盈利不好工钱怕发不下来。”
婷儿为弟弟的处境很担忧,也为不能帮到他们感到遗憾。说:“你们先安心呆着,全旺那边熟人多,帮你们找到好点的活儿再进城也不迟。”
王德元思索片刻说:“这也是好机会。”
其余三人没看到他说的机会诧异地朝他看来。
王德元继续说:“我们对药材行业不熟悉,要进有实力的大店难度较大。去你们小店即使发不到工钱也无碍,我们边熟悉行业边找方法,说不定能能盘活这盘棋。到那时就不愁拿不到工钱。”
全旺一听觉得有道理,可东家、掌柜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你一个外行还是去做伙计,能盘活店里的生意怎么可能?即使很有能力。他显然很怀疑王德元的说法。不过去了有吃有住再找机会也未尝不可。边说:“那咱明天一起动身。”
婷儿说:“你们的衣服也脏了,脱下来我帮你们洗了好明天穿着进城。”
他们觉得婷儿说的有道理,可又不好意思。
全旺不知姐姐为何会对两个陌生人如此上心,既然姐姐这么做自由她的道理。于是风趣地说:“就是,我们是去当伙计不是去当泥瓦匠!。”
两人心怀对兄妹的感激,笑着脱下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