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子龙就拿着容天一给他的令牌,还有在皇上那儿请来的圣旨,一大早就去容府找余林。
余林一脸懵逼的听完圣旨,感觉整个世界都快轰塌了,他方才没听错吧,少爷捐赠一千万两给国家,用来扩充军饷。
余林两眼发黑,反应比容家二老还夸张,直接跌坐在地,容老爷一直身居陵越国首富榜,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此次捐赠的银两也太多了,这是要掏空他们整个容家啊。
其实皇上也没想到容天一那么大方,竟然一下子就捐赠一千万两。
只是皇上何等精明,特意注明了是一千万两黄金,趁火打劫,狠狠的坑了一把容家,谁让他们富可敌国呢。
余林颤巍巍的接过赵子龙递给他容府当家令牌,他多想说是假的,但是碍于皇命难为,用袖子抹了抹虚泪,含着哭腔说领旨。
“余管事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啊”,赵子龙见余管事如此模样都觉得有几分好笑,做主人的都没心疼,倒是这奴才却心疼的像在割自己的肉一样。
余林磨磨蹭蹭的爬上马车,末了还不忘剜了一眼骑在马背上的赵子龙。
余林坐进马车后,车帘一放下,他便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开始捶胸顿足,心里将容天一狠狠的咒骂了一遍:“这个杀千刀的,我把闺女嫁给他,还指望着能享福,哪知这个杀千刀的缺心眼啊,还没等我家秀儿坐上主母的位置,这容家的家业倒是要被这杀千刀的败完了,叫我们家秀儿以后怎么活啊,教我怎么活啊,哎呀,哎呀,哎呀呀……”
容府后院里正对着铜镜插花抹粉的余秀儿,听到丫鬟得来的消息,画眉的手一抖,将眉黛狠狠的拍在桌案上,气得浑身发抖。
以容天一这样的大手笔挥霍下去,还不等她坐上主母的位置,这个容府就要成空壳了。
小丫头见余秀儿生气的模样,宛然一副当家主母的神态,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阴阳怪气说道:“少爷昨日夜里就只身前去蜀暮了,不知少爷那么焦急,到底为何呢?”
余秀儿娥眉微蹙,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都知道她这小妾的位置是如何得来的,私下里没少说她的闲言碎语。
如今容天一为了一个李悠然竟豪掷千万黄金,还不惜涉险,只身前去蜀暮边陲,再愚钝的人都会细想到那方面。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一个男人阻碍了自己的前程。余秀儿思及此处,眼里藏不住的寒光。
这时,另一个丫头见余秀儿不悦,赶忙将桌上放置温热的燕窝端到余秀儿面前,余秀儿闻到味儿,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忍不住的恶心反胃干呕。
余秀儿伸手一把推开汤碗,面色难看的问道:“这是什么,好恶心?”
丫头低头仔细的闻了闻,疑惑的说道:“没有啊,这是您平日最爱吃的燕窝啊,不恶心啊。”
余秀儿闻言,又是干呕一阵,语气厌恶的说道:“以后不要给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快端走端走,去给我拿些酸梅来。”
两丫头闻言面面相觑,余秀儿见她们还傻愣着,暴怒的叫道:“快去啊!”
两个丫头得令后,出了房门,窃窃私语。
“你说这余秀儿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我看着像,之前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也这样。”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夫人去啊。”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我也不去,都不知道是不是少爷的,她与少爷成亲后,少爷可一直没和余秀儿同房呢。”
“嗯,其实之前我还撞见过余秀儿和少爷的朋友在一起厮混呢。”
“嗯嗯,那天夜里少爷将衣衫不整余秀儿抱回来,少爷本就是面冷心善的人,谁知道余秀儿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
端坐在梳妆台前的余秀儿,自然听不到两丫头的对话,她想着自己已经一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最近又经常恶心反胃,想来……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余秀儿用手扶了扶依旧平坦的小腹,这孩子不是容天一的,是那日她与太子欢爱后的结晶。
成亲后容天一一直不与她同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现下又去了蜀暮,何时回来都是未知数,她要另做打算才行啊。
一次露水姻缘,就让她怀孕,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必屈居人下,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身怀龙胎,母凭子贵;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妃子……
“哈哈哈”,余秀儿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如今容天一不在,她要找时机告诉太子,她有了他的骨肉,他肯定会顾念骨肉之情,给她一个交代,给她一个万人敬仰的身份,余秀儿陷入了无尽的痴心妄想之中。
赵子龙向皇上请旨时,皇上那时刚好在紫宸宫用早膳,赵子龙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转述给了皇上。
皇上闻言龙颜大怒,这李连昌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斩他亲封的骁勇将军,如按律也得先提前上奏,而他李连昌却先斩后奏。
皇上立即命赵子龙为督军,亲送粮草,顺便彻查私放女俘一事,绝不姑息。待筹集完粮饷后,立刻赶往蜀暮,不得有误。
待皇上和赵子龙离去后,秦卿面色凝重回到里屋,快速写了一封信,末了沉思了一会儿,又添了一句。
秦卿拿着写好的书信走至窗前,打开窗台上的鸟笼,里面圈养着一只黑鹰。
秦卿将书信塞进黑鹰右腿上的小竹筒里,红唇微动对着黑鹰低语了几句暗号,那黑鹰好似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朝着窗外展翅高飞。
秦卿看着黑鹰远去的方向,眼神里充满希冀还有几丝寂寥,犹如自己的心也追随而去,她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黑鹰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种通讯工具,可日行千里。
在夜幕降临之时,黑鹰已掠过陵越国的边境,径直朝着长桑国的都城朝歌飞去。
长桑朝歌一处府邸。
书房内一身银灰色长袍玉冠束发的男子,嘴角含笑,宁静俊美。琥珀色的眼眸在烛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眸中倒映着手中的画像,上面画着一身白色衣袍,眉眼如画的少年。
左手托腮,静静的看着桌案上的画像,嘴角微弯,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右手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桌案上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好像在宣示内心愉悦。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掠过,男子的面色又恢复冷漠,将画轴收好,置于一旁。
“少主,属下有事禀报”,门外一道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传来。
“嗯,进来”,男子也是淡漠的回道。
一身黑衣的侍卫,得到允许后,才轻轻的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男子抬眸,看着侍卫认真的模样,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钱游我们现在是在朝歌,不是在暗殿,你要改口了。”
侍卫闻言,恍然大悟一般垂首回道:“是的,二皇子。”
“有什么事要禀报?”夙漓一边问一边将卷好的画轴收进一个雕花木匣子里。
“是殷都那边来的消息,请您过目”,侍卫将方才从黑鹰身上取下的书信递到夙漓桌前。
夙漓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熟悉的字迹,让他想到多年前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对双生子,眼神不由的冷了几分。
书信上面大致意思是,希望他能护住陵越国骁勇将军李悠然,因为此人是不可多得将才,如今李悠然身处险境,还望他能暗中保护他,最后还有一句望君珍重。
夙漓看到最后一句‘望君珍重’,眉头微皱,又看到落笔处写着尤欢二字,眼中的寒意更甚。
他当年亲眼目睹了尤乐将尤欢杀害的情景,而后尤乐又冒充尤欢成为他安放在陵越国的棋子。
当时舅舅本想让心思和心态都比较缜密和严谨的尤欢成为他最有力的助手,哪知尤乐偷听到此事后,竟对自己的亲姐姐起了杀心,最终她得偿所愿,成为了他在陵越国的一枚棋子。
虽然尤乐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他一直都知道她杀害了尤欢,还装作若无其事。如此冷血之人,他极为不喜,也不愿意跟她多相处或委以重任。
但是舅舅告诉他,他需要的只是一枚棋子,是谁并不重要,尤欢也好,尤乐也罢,只要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就好,故而他没有拆穿她。
思及此处不由冷笑道:“多谢你的提醒,尤欢。”
钱游闻言,已是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在他印象中尤欢自从妹妹尤乐去世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特别是对少主,很是热情忠心近乎痴迷,只是少主对她的态度却比以前还要冷漠,有时候他都觉得少主过于寡淡凉薄了。
“想什么呢,这个拿去”,夙漓将一张写有“知道了”三个字的信条递给钱游,钱游接过信条,迟疑的开口问道:“少主您就那么讨厌尤欢姑娘吗?”
夙漓左手托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复而回道:“你这句话有两个错误的地方。”
“啊?”钱游挠了挠脑袋。
“一呢,不应该唤我少主,方才不是同你讲过了?下次再叫错就该罚你了。”
钱游面色一囧,回道:“属下知道了。”
“二呢,不是尤欢姑娘,而是贤妃娘娘,她如今是陵越国皇上的妃子,而且已有身孕,如果她怀的是男孩,那么她以后也会是我们强劲的对手,毕竟她了解我们。”
夙漓说完又问道:“懂了吗?”
钱游不再问话,面色凝重的回道:“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你退下吧。”
“是。”
待钱游离去,夙漓又伸手抚了抚装着画轴的木匣子,神情忧虑的默念道:“悠然你再坚持一会儿。”他还要争取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