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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算不如天常变

梦醒时分人悲伤,他乡岂能不荒凉?

神仙好来未曾见,唯有佛前一炷香。

接来沙二仙,匆匆忙忙下了车,一行人径直往家里去了,只见沙二仙从医药箱拿出一些个小物件儿,用它们在梦欣身上反反复复检查了几次,然后问了大概的症状,接着又号了号脉,然后缓缓摘下眼镜,对着万相官说:“大兄弟,孩子现在这个情况,依我看,不是普通的头痛感冒,我看了这么多病,压根儿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还是去县里医院看看吧。”话音刚落,小梦欣就开始抽搐,接着就是打滚,嘴里直喊疼,贾晴一见立马慌了神,连哭带怕地抱着小梦欣,只是安慰抚摸,万相官也顿时没了主意,万北明也紧着说道:“你看孩子都成这样了,都别愣着了,赶紧收拾收拾,找车把孩子赶紧送到县里医院。你俩先准备,我去通知大姐和二哥,然后再去借车。”说完就出去了,先是跑回家拿了点钱,万翠桃问干啥去,不吃饭又跑出去干嘛,万北明只是说老四家出事儿了,要去趟县里,说完就去了,半个小时后人员都到到齐了,开着拖拉机就往坛福县人民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立即就把小梦欣推到了抢救室,一家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万相官和吴素红更是急的不成样子,被眼前的情景直接搞懵了。老农家人怎么能摊上这样的事儿,抢救室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有时看到电视剧里相似的情节万相官都会心塞一阵子,觉得可惜,心里的感情难以自抑,何况如今这事儿发生了自己的身上,感情神经立马就像是断了的弦儿,乱了声儿,眼睛泛红,不知所措。贾晴则更是像丢了魂儿一样,脸色苍白,嘴唇泛白,起了一圈干皮,两眼睛直直盯着抢救室,很不得神医现身,使个法儿小梦欣就立马好了。

话说这万步全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物件儿,刚准备去县城就听万翠桃说小梦欣生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急急忙忙就去了县里,万步全心里怎么也不踏实,毕竟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家就跟杜春心说了,只见杜春心脸耷拉下来,埋怨着万步全,看看你们老万家,没一个省油的灯,平常连个屁都没有,如今出了事儿倒是想起我们来了,你也是好管闲事,不是去医院了么,在医院能有什么事,咱们自己还八字没一撇呢,这忙的跟一锅乱粥似的,刚刚弄好又出现这种事儿。万步全只是嘟囔着解释道:“人家没说要咱们咋样,今天正好在街上碰到老三,他跟我说了就急忙走了,这不回来跟你唠叨两句,你看看你,净说些没用的。”这杜春心听到万步全说了这话,那刁钻跋扈、野蛮泼辣的脸子立马活了起来,呸了一口就大骂起来。“放你娘个屁,现在你都嫌弃你姑奶奶说话没用了,我这紧着说着没用的还被你们老万家欺负呢,要是说点别的岂不是让你们家折腾死,咋的啦,老奶子啥也不说就是有用的,是不?今天你要是敢往他们身上花一分钱,咱俩就离婚,早就跟你个**养的过够了。赶紧拿东西,去县里坐车。”万步全只是拽了两个大包裹,往外面拿,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想着待会儿去了县城怎么也得去医院看看小梦欣,甭管咋的,孩子是无辜的,跟孩子又没有什么瓜葛,自己的老婆再是个混世魔王,也不至于这样没人性吧。

这时小梦欣已经进去三个多小时了,迟迟不见动静,万步全没一会儿也赶了过来,杜春心和儿子万旭泽也跟在后面,万北明和万相官见着二哥一家子都来了,,还有点诧异,杜春心跟万家姐弟们打了个照面就径直带着孩子过去安慰贾晴了,若有几分着急似的问着情况,大姐万琴兰从塑料袋拿出根香蕉递给万旭泽说道:“大姑刚出街买的,剩下两根给你小妹妹吃。”杜春心只是说道:“饿吗?从家里出来时刚吃了饭,想吃就拿着吧。”万旭泽好似有了魔怔一样,连着推着说:“大姑,我刚吃了饭,不饿,不想吃。说完就走到杜春心后面了。”万琴兰只是说了句这孩子咋这么见外呢,拿着路上吃呗,说完就放到了万步全随身的大兜子上。回头就往万相官那边去说话了,万步全说了今天就要走了,家里都安排好了,问了万北明啥时候走,大姐万琴兰一听到这些话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边哭边说:“你看看咱们这一家子,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小梦欣又遭了病,咱无论去了哪,千万别跟咱老娘说,就说家里这边挺好的,她那么大岁数了,哪里经得起这些个打击,还有你们二姐的事儿,千万别说漏了嘴,咱能瞒一天是一天。”说罢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手绢擦了一遍又一遍。

万金钟回来看到万北明不在,就问万翠桃缘由,万翠桃把一来二去的经过都说了,万金钟只是说了句:“孩子这么小,能得什么大病,到了医院就差不多了。”(作者感言:无知和盲目从来都是在自信力十足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即使是入了大世面也无法掩饰那三寸思维的短浅和低水平。)万翠桃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去院子里干活了。万金钟的老婆随后说道:“你四哥家的小孩儿生病都拉到医院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孩子让咱三嫂先帮着看着,半天就回来。”(作者感言:‘你四哥’何意?为什么不说‘咱四哥’或者小梦欣,反倒是说‘咱三嫂’。)万金钟还是说了跟万翠桃同样的话,他媳妇儿也没有再劝下去,只是翻开自己随身带的包,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万金钟:“回头他们回来你给送过去吧,就说不知道该买啥,回头让他们自己随便买点吧。”

医院这边一家子人仍旧是焦急万千,孩子推进去这么长时间,里面也没个出来递话的,简直是让人吸毒一样又被捆着,那滋味怎能三言两语表露!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了,主刀医生一脸灰暗走出来:“病人家属,实在抱歉,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先过来签字吧,把下面的手续办了。”贾晴直接晕死过去,万相官抱头瘫软在地上,其他人都像是着了魔怔,久久不能缓过神儿。只见大姐万琴兰抱着医生的胳膊哭诉道:“医生啊,咋能这样呢,你们再给好好看看,这不可能啊,孩子还那么小,具体啥病啊,老天爷,医生啊,要了亲命了。”只见医生摇摇头:“我们也尽力了,只是孩子的病实在太奇怪,我们尽力了,你们要是早点往医院拉实在不行还能往市里的大医院看看,只是这个病以前真没有见过,我们该用的急救措施都用了,孩子还是没能挺住。”若说万燕云死去的那种悲痛是让人伤心欲绝,此时小梦欣的离去更是让万家人死了半条命。万相官疯疯癫癫跑了出去,贾晴还在病床上像个死尸一样,没了魂儿丢了神儿,两眼睛直窟窟望着天花板。其他人哭得哭,忙得忙,眼下的场景像是乱了黄的鸡蛋,混作一团。

现在的人啊,伤病有时候不足以让一个人大彻大悟,刻骨铭心的失败不足以让一个人分辨自己,失去钱财不足以让一个人掌握人生,也许,唯有生命离去才能顿时醒悟却又无力回天,也许真像是那首歌曲里唱到“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小梦欣离去,一切仿佛是一场委婉的噩梦,让人着迷却又惊恐,着迷的是梦中的千姿百态,惊恐的是梦醒时满脸无奈和痛心,有时候生命的消逝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小梦欣却在愚昧和蠢钝的处理和反应中魂归天国,想象一下,以前甚至如今,多少不应离开的生命却因为生命的怠慢和无知叶落坟地!因为曾经或者是现在,去医院是一件足可以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的事情,不知何时,或者一直都是,那里成为中国老百姓忌惮的地方,忌惮的不是生病,而是那躲也躲不掉的“情理”。何为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不过是我们竭尽全力改变现状而事实结果却和我们的努力大相径庭,我们不得已承认,这也许就是命吧!小梦欣是命中注定么?哪怕是提前一天去更好的更大的医院,结局也许有所改变,可是为什么不去呢?是万相官夫妇的无知,还是整个钱禾村无知,甚至是整个坛福县无知?也许讽刺的是,沙二仙也很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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