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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长留出行

长留被注入“光明咒”,日夜兼程往漠北方向赶去。离开京城已近十日,感到路途遥遥,孤独和辛苦令他身心疲惫,此番前往漠北,或因母子三人曾有叛逃经历,灵子一定不待见自己,稍有不慎,同样是死路一条,顿感前途渺渺,还不如一死了之,万念俱灰间,突想起子衿的锦囊,或不打开一看究竟?

便打开红色绵囊,见子矜亲书如下:“漠北西行二十里,有一寺名叫黑龙寺,请务必找到寺内名叫思空的高僧。他或能帮你指点迷津,排解忧虑“。

长留读过锦囊,心中一时反感被人掌控的憋屈,这时,突闻一股微弱的臭味,长留马上警觉,“光明咒”!他顿时回过神来,一切按子矜说的去做,才能渎清自己一生的罪孽。

行三十二日午后,长留来到漠北蚁族城外,并未敢贸然进城,在城郊找到一位表亲先行住下。

凌晨,长留睡意朦胧,一阵嘈杂声由远而近,忙披衣隔窗而望,只见四、五人在打探消息,忙叫醒表亲出去问问,过了片刻表亲回来掩好门,叫长留收拾快走,说是漠北蚁后已得到消息,现已经全城布控,只要是江南子矜蚁族,一概不得入城,并在城外乡户盘查,凡属外来亲友或陌生人留宿,每家每户均须上报,如若不实,一概依法惩治。长留心里纳闷,自己找寻《毒本》的消息为何走漏太快?何人放出风声?正寻思时,表亲一个劲催促,长留只得草草收拾,从后门仓促而走。

走不到三、五里,只听后面人喊马嘶,二、三十个火把照着向自己方向追来,长留不敢怠慢,紧走一阵,仍甩脱不了这批人马。正在焦急,又见一条大河横挡,河水湍急,放眼望去,没有一叶扁舟,心里想着,这番肯定要被当贼捉了,定无活命了。他慌忙朝河边的一遍树林逃去,到得近处,偶见一株枯树洞,慌不择路直钻进去,为了蒙骗对手,他再行爬出,将行李及鞋裤放在河岸,折身钻进树洞,刚好树洞朝上,长留爬了一段,便从树洞顶部钻将出来,大气不敢出,俯视树下面,只见自己的表亲被五花大绑随着人后,追到河边,领头的兵蚁头大腹圆,用脚踢了踢河岸的行李道:

“这贼手脚也太快,一眨眼便不见踪迹,各位仔细搜,不会就这跳河吧?”

大约搜了半个时辰,这时天快亮了,长留心里着急,只见几个兵蚁把表亲解到近前,厉声问道:

“仔细认认这行李,是不是这贼的?”

表亲点头称是,几个兵蚁议论道:

“八成是这贼人已经过河,要不搜了这久早搜到了”。

“都怪你窝藏罪犯,为何不报?”

“我早先未曾知晓他是罪犯,只当他把亲戚来接待。等你们来查,我才发觉他已逃跑。”

为首的兵蚁道 :“少和他啰嗦,这小子和贼人狼狈为奸,公然与漠北蚁族为敌,死罪难逃。你听好,如今追捕的贼人乃是二十年前祸害漠北蚁族的家族,如今剩得这支,此番前来,定不怀好意。”

“今天告诉你,也是叫你死个明白。”

“今蚁后已明示,只要和江南子矜家族有勾结的,不用上报,现场立斩,也不想污了我们的刀,就叫他做个淹死鬼吧。”

众人七手八脚,将这位表亲拴上石头,只听“扑通”一声,将长留表亲沉入水底,只听水面发出“咕嘟、咕嘟”几声后,再无声音,蚁兵随之扬长而去。

长留心中懊悔,连累了这位表亲,待众人去得稍远,慌忙滑下树来,潜入水底。手一探,表亲已无呼吸,长留欲哭无泪,是死是活,先救出水再说。

这时,天已微明,周边唯有鸟雀之声,在这荒郊野岭,再找不到救护人家。长留将湿淋淋的表亲背在身上,躬着腰抖了几抖了一会,表亲口中也吐出了些污水。长留心中甚急,口对口吹了几下,终于开始呼吸,渐渐正常,表亲睁开眼,见是长留,大声痛哭:

“大哥,你把我害得好苦!”

“不是我的本意,连累了你深感惭愧,以后若有缘分,长留会专程前来报答,此次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长留伸手抓出些银两递与表亲,表亲坚决不受。

“如今我已犯死罪,有家难回,要钱还有什么用?漠北蚁族己无法容身,只有跟随大哥远走。”

“为兄亦是带罪之身,这罪孽何时能渎尚不得知,但事已连累,也只能跟着我逃命罢。”

这时,天已大亮,既然漠北蚁国不容进城,权且按照子衿的吩咐,先到黑龙寺在行计议。

长留打探到了黑龙寺方向,和表亲沿河而上,四周满目苍翠,一路奇花异草、百鸟虫鱼,长留感到脚步轻快,身心负担似乎轻了许多,和表亲说说笑笑,暂将是非丢开,倒也畅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便到了 黑龙山,沿山而上便是黑龙 寺了,长留仰头一看,巍峨如海,好大的山!只见山恋跌宕起伏,云雾缭绕,何曾见得到黑龙寺,两人寻得石级,石级上长满苔藓,显是路面少有人走,这黑龙寺远避战乱和灾难,躲在这深山崇岭之中无人问津,会有什么高人?长留这样想着,倒也未曾犹豫,两人沿石级迂迴而上,穿荫过林,长留顿觉全身染绿,触景生情,嗟叹万事磋跎,苟存于世间已久,功名成败仅在弹指一挥间,这思空大师隐在此处,何不惬意。

敲门报名后,小僧引得长留二人至思空奄,思空叫表亲暂在客房等候,引着长留来到上房,思空言道:

“凡属子矜蚁族蚁民,朝中重臣我均见过,客官原是何处人氏?”

长留一五一十将身一边说明,并出示子矜亲书。思空长叹一声,言道:

“老衲本已出家多年,万事皆空,本不该再理尘间繁事,但此《毒本》传于世间,实是人间一害,况且,我寺与子衿家族世代交好,看来是无法推脱了。”

“你且先行住下,漠北蚁族已经戒严,你也不要急,冒失前去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两日后我应约前去漠北蚁族超度亡灵,我向蚁后禀明厉害,灵子答应了再行入城。这两日如有雅兴,你可到寺内“藏书阁”观书,我自会与小僧交代。”

无尘世的喧嚣,摈弃人间纷争,长留在客房歇息下来,周围静寂一遍,万籁无声,多年来未曾睡得如此舒服,直到阳光洒进窗户、万鸟争鸣,他方才起床。

长留自去“藏书阁”赏玩,“藏书阁”分为“藏经阁”、“俗艺阁”,“藏经阁”内藏书多为经书,专为僧人设置使用,长留对经书知之寥寥,兴趣几无。便先往“藏艺阁”,“藏艺阁”每间不算大,但书阁众多,共有60余间,首间介绍各阁位置、书册名目及内容,分“文道阁”、“商道阁”、“茶道阁”等多类,每间格调俭朴但甚为清雅,也是缘份合当凑巧,看到“药道阁”后便被吸引了,长留家族以药为业,家规规定,十岁前须熟记一千零一十种治病药谱,长留所记药谱甚多,但自到子矜家族后忙于政务,未作更深研究,此番到“黑龙寺”书阁,如获至宝,沉于药阁中畅游。

自书阁藏书序目进入,旦见《草方通略》,著书者共12名,但箸者名字长留概不认识,显是寺内历届僧人所著,分为上、下两集,上集为草方通略,讲述多种在册草木的形状、生长特点及性质,可入药的病症,下集为百病通略,介绍各种病例症状及草药配方,全书同样历经了96年的编著,一共四代僧徒编纂。下集的末页加了附注,说明如下:本书谨研习草木,核对性质,但配方已经过慎重探讨和定论,因本寺著书者因缘渺渺,少数病例配方已得到实证,更多病例采集和核实尚需有缘之人诚心参与。

长留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如获至宝,潜心抄背,和长更共同生活许多年,其中许多配方和病例已有实证,书中虽尚未阐明,但他一时再熟悉不过。长留心想,原来虽世代为医,均以实际见长,从未归纳完整,也就凡于平平,自今蚁后,按照书中精华仔细研习并以实践核实和验证,虽算是半路出家,但自己的医术会得到无止境的提升,自己会成为蚁界创世名医,为蚁界救死扶伤自不必说。

下集末页附录之后,另插有名为《蚁味蚁言》的小册子一本,初见书上文字模糊,不甚了了,长留饱览群书无数,自然觉得这本《蚁味蚁言》有未尽之迷,当下决定先带回住处研读。

是夜挑灯夜读,但模糊不清不得其精妙。已是晨曦时分,远处鸡鸣传来,长留吹灯临窗小憩,待转回头看时,但见该书文字突现萤色之光,每字甚为清晰,亦出现清晰注解和附图,长留欣喜若狂,狂读该书,穷追不舍。未时,该书字迹、图解逐渐隐去,天亮时又是一书模糊。

长留发现该书奥妙,接连几日定时晨起,借空气湿度及晨曦日之光开读,该书将蚁类按蚁味分为甘、温和辛三大类蚁种,小类有小黄家蚁族、大头蚁族、工蚁族、剑颚臭家蚁族、伊氏臭蚁族、黑蚁族等600多种,可根据体味、体型来判断蚁类,包括各种蚁族的生活习性、分布区域、筑巢工艺等均有描述,列明了通用的肢体蚁言,收集和归纳了多种蚁言表达方式,全册另外撰写了今后可规范的蚁言和简明使用规则,该书所述蚁味、蚁言之精妙,时间罕有。

长留不禁释怀,心中的阴霭终于拨开,此行不枉,发现至宝,实是蚁族之大幸。心中突发雄心壮志,当下决定要周游列国,把该书所述精妙普惠天下,造福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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