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沉下了脸,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太子是几个意思,若说他有意来同自己交好,也犯不着拉拢他吧?楚景铄,或是翼王,哪个的机会不比他大?难道正事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所以才要拉拢他?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那可就有意思了,他又怎么能肯定自己对那个位置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再仔细去观察了太子的眉眼唇角,楚慕寒却始终也摸不透这个太子,他落难的那些人察言观色倒是学会了不少,这些年来,太子默默无闻,他确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其一是太子同皇后身体都不好,一旦皇后不再了,这太子怕是保不住的,而目前来看承启帝至少要比皇后活得长久的。
其二是太子并不得宠,承启帝于他也紧紧是养育之恩罢了,这么多年他由李家的太师太傅教导,皇帝从未过问过,以承启帝这般多疑猜忌之心,又怎么会对此不闻不顾呢,自然是不会让太子长久的意思。
朝中众人看得清楚明白,楚慕寒也看得明白,当初李皇后有意同云惊澜表现善意时,他二人并未像如今在承启帝心目中尚存地位,于是对于她的交好,楚慕寒也并没有提醒云惊澜,原本想着皇后虽是不得皇帝宠爱,好歹也是正宫娘娘,必要时也可以借她的身份一用。
想不到如今倒成了这两位反是来利用他了?
谁又能想得到,太子会突然得宠呢,湘王倒下了,太子却起来了,而且起来得如此的名正言顺。
他既然表达了拉拢之意,自己也不好拂他的面子,楚慕寒从容不迫的向承启帝同太子行了礼,承启帝黑着脸好歹是抬了手让他起身来,楚慕寒便乖乖站在了太子身侧。
坐上的承启帝却伸手指向了太子,“前些日子太子去栾村,刁民斥责其不是冥王殿下,因此将太子等人轰了出来,太子在那日便受了,冥王殿下对此可以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掀起衣袍重新跪在了地上,抱拳又从承启帝行了礼,神色中丝毫不见任何慌乱,“启禀父皇,栾村自打受灾和赈灾都是儿臣同魏王一同料理,这些村民口口声声只提儿臣的名字,父皇不觉得奇怪吗?”
承启帝顿了顿,没有说话。
“不知道父皇可有调查过这些百姓当真是栾村人吗?”
“你是在质疑朕?”坐上的人眯着眼,警告的看向了他。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此事略有蹊跷罢了,这些日子奉命前往南浔为新帝庆贺,对于天月的事自然是有心无力,若有人见路途中不便对儿臣下手,而想出别的主意呢?上一次儿臣同王妃自南浔回来所遇之事父皇应当十分清楚,上一次是王妃受伤,这一次嫁祸儿臣,这也并非是无可能的事。”
“信口雌黄!”按说以承启帝多疑的性格,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至少也应该会怀疑才是,但今日的承启帝偏就像什么也都听不进去一般勃然大怒起来。
或许因为他是冥王,而非湘王魏王吧,也或者这件事原本是有魏王参与的份,承启帝不忍责罚楚景铄便只拿他一人试问罢了,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前些日子里,他因为承启帝答应复查锦妃之事,对于这个冷漠毫无亲情可言的父亲,他的心里刚刚腾升的那一丁点的温情顷刻便荡然无存。
到底他也只是皇子,而非他的儿子罢了,一旦他触及了承启帝,或太子魏王的安危,皇帝便不会考虑到他原本也是他的儿子。
那些年他驰骋沙场的时候,他又何曾担忧过他呢?若他尚有一丝的父子之情,他至少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将锦妃收押,更不会瞒着他不许他返程。
这个人更是他中毒负伤后,将他当做一颗废弃的棋子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楚慕寒心中颓然染上了一丝愤怒,抬头看向承启帝时自然也多了份不满,坚持承启帝倒是越发动怒了,“朕当初将你派去栾村是为搭救百姓,想不到冥王剧中自傲,在百姓形成了这种除了你再无朕无太子的形象,这件事本就是冥王你的错!”
他匆忙进宫原本是想同承启帝好生解释这件事的,但看他如今这个态度,怕是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楚慕寒扬起了头,“父皇如此揣测儿臣,儿臣自然也无话可说,太子受伤是真,父皇责罚儿子也有理有据,儿臣一并受了便是。”
“你还不服气是吧?”坐上的人冷笑了一声,却听得楚慕寒微微一颤。
他正要再说话,太子却噗通一声挡在了他面前,“父皇,皇兄刚从南浔回来,听闻此事便马不停蹄的想来向父皇解释,情急之下难免说错,儿臣恳求父皇不要同皇兄一般见识,这件事,说来说起都是儿臣不好,是儿臣处理不当,才会造成了百姓的误会,事实并非如父皇所说那一般,还望父皇明察。”
承启帝欣慰的看向了太子,“你瞧瞧太子,他年纪虽然比你小了许多,但却比你们这些个家伙懂事多了,你如今王妃也娶了,做事也该稳重些才是!”夸完太子再恨铁不成钢的来斥责楚慕寒,这对比得更是明显。
楚慕寒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冷笑,他无论做什么承启帝都是看不到底的,太子湘王哪怕做错事都是可以容忍的。
他有没有想过他们除了是皇子,更是他的儿子,他难道就不会怕偏颇得如此厉害会让他伤心吗?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陈述事实罢了,皇兄舟车劳累,还是让他先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子倒是殷勤,只是他的这份殷勤又不招人厌烦,倒是比翼王那一套厉害得多,连楚慕寒都忍不住多瞧 了他两眼,几日不见,这太子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看去的时候太子正巧扭头来看他,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倒是太子从他友善的笑了笑,楚慕寒试图调节一番脸色的怒意,倒是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