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是什么意思?她险些听不懂这句话,踉跄着退了两步最后扶着桌子边沿将自己的身体稳定住这才挤出一丝笑来问道:“你说……红姨娘她出远门了是吗?她身体也不大好,我……”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慕寒伸手重新抱了回去,云惊澜软软无力的靠入了他的怀中,她全身都没了力气整个人都往地上而去,楚慕寒没有办法只好扶着她跌坐在地。
“澜儿,不要欺骗自己,红姨娘她……”
“不!你不要说!我不信!她答应过我会等我回来的,她不能言而无信!”她死死的抓住了那抱住自己的肩头的手臂,她走的时候,红姨娘虽然身体也不怎么好,但她留下了足够等到她回京的药,又特意嘱咐萍儿和云茵茵来照顾她。
怎么会在她回来后却又突然来告诉她,红姨娘走了。
这太可笑了不是吗?
“澜儿。”楚慕寒低头靠上了她的脖子,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他深知此刻不该告知她此事,可是他同样也清楚,云惊澜走之前曾托付云茵茵照顾红姨娘的事,他只是怕云茵茵已经在自己说出口前告诉了她。
他先她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心中自然也是错愕的,他同红姨娘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他同样也清楚她对云惊澜来说有事何等的重要,锦妃逝世时的痛楚再度袭上了他的胸口,他太过清楚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担心着她身体有伤在知道此事后会更加痛苦,他才迟迟不肯说出此事,但在今日他早早办完了事打算好好安抚她一番时,却在门口听见家奴说云府有人送信给了王妃,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云茵茵,想到她会不会来给云惊澜传递这样的消息。
毕竟认识托付她来照顾的,红姨娘死了,云惊澜必然也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云茵茵当然会迫不及待的来让她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他这么怕,怕这消息对她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她原本就受了伤。
所以他才会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手中的信夺过去,可云惊澜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在她面前他连伪装都做不到,她失去了红姨娘,他为她感到伤心,可他连这样的情绪都藏不住。
“不要怕。”那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身边也能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不要怕,他还有她,可那是他身边谁也没有,伤心和绝望也只能他一个人承受。
云惊澜却在话音刚落之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红姨娘,是她来这个世界时唯一对她好的那一个人,在她遇见楚慕寒之前,陪着她,保护她,照顾她的就只有红姨娘一个。
如今这个人不在了,她却茫然的不知前路如何,她的梦想,是在楚慕寒解决好天月的这一切后陪着她和红姨娘,剑走偏锋四海为家,去过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红姨娘却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她这一生活得何其的卑微,为了云惊澜不得不委身云永康,所求的不过是想给云惊澜一个安稳的生活,自己一生的幸福却从未被她考虑其中,被孙氏苛责的时候她不争不抢,被云婉钥刁难的时候她忍辱偷生,为了只是一个云惊澜而已。
前半生的云惊澜,后半生寄居在这个身体里的她,都被红姨娘当做亲生女儿般细心爱护,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还因为自己被孙氏记恨,才会身中无解之毒。
“我想……去看看她……”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哪怕是最后一面,让自己去见见她也好。
楚慕寒却不肯松手,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澜儿,别去了,你看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她愕然止住了哭声,抬头起来茫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但无论她再怎么追问,楚慕寒却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了,云惊澜有些急了,最坏不过人死,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她的?“你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承受不住吗?!”
那样的话他就太小看她了,她不是那种被击倒就爬不起来的人,她只是不想就这么活得不明不明的,即便那些真相是残忍的她也很想去看清楚。
“你说啊!”可是楚慕寒却始终迟疑不肯,她步步紧逼,最后终于见他叹了口气,而后才将手中的原本被他夺取的信放在了她的手中。
云茵茵给她写的信,云惊澜的手都有些颤抖,连撕信封的力气都没有,楚慕寒心疼的不已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说得也没错,最坏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呢,她这个人何其的要强,又何其的重感情,关于红姨娘的事她怎么可能在听到一个走了消息就罢休呢?
只要在这个时候他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云惊澜将信展开来,刚刚开控制住的眼泪而后又哗啦啦的落下来,她从前也不是这么一个爱哭的人啊,仅有的那一两次还是为了演戏而故意憋出来的眼泪,可今日怎么就控制不住这不听话的眼睛呢。
信上云茵茵以惋惜的口吻写道,她离开后,红姨娘中毒太深,解药已然压制不住,当时的云惊澜远在南浔,以云茵茵的能力根本又无法告知她,只能一拖到现在,等到她回京后云茵茵才寻了个机会将信送了出来。
对云家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个姨娘,犯不着大惊小怪,以至于连落葵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云惊澜还气得浑身发抖。云茵茵告诉她的内容其实有两点,其一是红娘了走了,其二是云府的草草了事。
一个姨娘而已,他们可知,红姨娘对她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在这草菅人命的时代,一个侍妾的性命当真就如此的不值钱吗?
难怪刚刚楚慕寒会说她见不到红姨娘了,想必云府已经随意将她下葬了吧,他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