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吵就回去。”
我根本不给他游说的机会,踮着脚尖绕着附近转了转,选了一处距离不近不远,又恰好没有人的空位落座,顺便把碍事的保镖们都打发到三米之外。
保镖们敢怒不敢言的瞅着我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尽量闪出顾少卿的视线以外,叫去服务生开始点单。
在这个距离下,我听不到顾少卿和纪云朵正说着些什么,不过纪云朵掩唇轻笑的模样端庄美丽,眼波流转间又不失小女子的妩媚羞涩,在我看来是十足十的碍眼。
顾少卿体贴的替她将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二人一同注视着巨大落地窗外整个江海的景色,言语交谈的并不算多,却自有一种优雅高贵的氛围,使得路过的其他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一点,从餐厅里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了目光,但没有人敢上前搭话,连拿出手机偷拍的人都屈指可数就可见一斑。
我心不在焉的蹂躏着指尖下的餐巾,丝毫没有被那俊男美女的风景吸引,一心一意的考虑着要怎么优雅的破坏他们罗曼蒂克的约会。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服务生很不懂眼色的站到我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监视中的目标被人挡住,我心浮气躁的摆手:“没有。”
服务生纠结的皱起眉头,期期艾艾的小声说:“小姐,我们这里不点单是不能留下的,要不……我请您喝一杯咖啡怎么样?”
在这种靠景色来高大上的地方,一杯矿泉水都要卖个八十以上。
一般情况下,能随便请陌生人喝咖啡的人,也不需要来这种规矩严苛的地方打工了。
我略微诧异的收回往远处看的视线,若有所思的移回到面前的服务生身上。
大概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样貌清秀白皙,见我看向他时脸红的捏紧菜单,一副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的清纯模样……是附近兼职的大学生么?
本来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亲亲热热的和他喝上一杯咖啡,借机试探试探顾少卿的反应。
然而他这么呆萌的反应,让我完全生不起利用他的心。
准确来说,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很罪恶……
“不,谢谢。”狠下心来不去看他眼中小鹿斑比的晶莹,我找出钱包来看了看里面的现金:“给我一杯白兰地,不加冰。”
“哦……”他委委屈屈的应答下来,再一次隐含期望和关切的瞥向我:“小姐,这么早的时间喝烈酒不太好,请允许我向您推荐我们这里很出名的冰火特调,柠檬和威士忌的配比十分绝妙,对你的身体也更有益处。”
他这哀怨不想离开的小眼神看得我很不自在,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看来我在戒瘾期间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色相上估计也差着纪云朵十万八千里,连这样一个清纯的男大学生都能看出我身残志坚的本质。
“白兰地就行。”
“好吧。”他替我担忧的抿着唇,迟迟不肯从我面前离开,涨红了脸好不容易问出一句:“那个……咳,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和电话吗?”
“不能。”
“抱歉。”
来自不同声音的拒绝话语将可怜的服务生包围。
我眼看着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看看我又看看身后似笑非笑的俊美男人,抱着菜单泪奔着逃了。
闲杂人等退场,顾少卿看似眉眼深情的拉开椅子在我对面落座,实则压低声音古怪的问:“小白,你在这做什么?”
“心情不好,打算来看看风景,喏,我带着人来的!”我神色真诚的对着他莞尔一笑,同时侧身向后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四位神色惨淡的挥着手,拼命彰显存在感的保镖们。
顾少卿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不大相信的瞧着我:“心情不好?”
“当然,明明昨晚我们度过了那么销魂的一夜,结果一早起来某些人就消失不见,让我觉得自己离弃妇生涯也不太远了,这不提前出来演习一下,看看真到那个地步,我该怎么打发时间才比较好。”
“演习的方式是对小男生下手?要是人家未成年的话,你猜我会不会借律师给你?”顾少卿的额角挂上黑线,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无可救药’。
“呃……”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那只是个误会而已,你不来我也打算拒绝他的。”
说完,不给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的机会,我苦哈哈的皱起小脸,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抬眼看他:“你这样过来没关系么?纪小姐肯定会不开心的。”
顾少卿高深莫测的眯了眯眼睛,对我暗暗试图泼纪云朵脏水的行为不置可否:“那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怜巴巴的神色快要维持不住,我只好装出愁眉紧锁的样子来增添哀伤的氛围,伸出手轻轻柔柔的隔着桌子一推他:“不用管我,毕竟是你和纪小姐的约会。”
我如此善解人意的做法按套路来讲,应该会勾起大多数男人心中的保护欲。
可顾少卿从来不算是普通男人,又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听闻此言很有道理的点了点头,丢给我一枚赞许的眼神,竟然真的起身走回去了。
我好不容易挤出的一滴眼泪挂在眼角,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僵在原地,权当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远处,纪云朵从善如流的对待重新回到原位上的顾少卿,似乎并不打算发大小姐脾气,也没有往我这边投来示威的眼神,只是谈笑间的笑容更加端庄柔美,让人看了就很火大。
没一会儿,我点的白兰地和服务生被一起送到。
端起杯子痛饮一口,冰冷的高纯度酒精像是带着火辣辣的热度,极大的缓解了我体内无法言喻的不适。
默默考虑着用酒精替代药物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放下杯子长出口气,才发现服务生还没有走。
“怎么?”我挑了挑眉头,发现这位小鹿斑比还挺缠人。
“那个男人,去别的女人那里坐了,你很难过吧?”服务生稍稍挪了挪脚步,方便我看清顾少卿和纪云朵的一举一动,同情又怜悯的将我望着:“小姐,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男人,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三心二意,让你伤心的。”
“我想你大概是有所误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索性摊牌到底,伸手指了指顾少卿的背影:“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所以我结婚了,谢谢你的抬爱。”
“什么!”服务生瞪大眼睛,不知道是在惊讶我已经结婚的事实,还是惊讶我能如此淡定。
他的惊讶实在是大声了一点,令顾少卿若无其事的单手扶额,向这边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
我矜持的回给顾少卿浅钱一笑,压低声音试图将青年赶走:“没错,你这样让我很难办,拜托你快点退散。”
“我不!”服务生深吸口气,对我的同情转为对纪云朵的看不顺眼,同仇敌忾的往那边看了看,放软语调与我密谋:“您是有什么不能过去阻止的原因吧,那这样好不好,一会儿我过去的时候假装把饮品洒在那个抢你老公的坏女人身上,算是我没白白喜欢你一回。”
我顿时有点傻眼:“哎?你喜欢一个人的时间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被解雇,反正我也不想做了。”服务生沉浸在他个人营造的英雄假象里,压根没听到我说的话,端起托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来个向后转。
我拿他没辙,只能暂时抛弃弃妇的角色,间不容发之际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头大如斗的道:“你怎么这么麻烦,还这么会脑补?拜托你一边凉快去好不好,惹了那女人不是你辞职就能了事的。”
见了这一幕,顾少卿的唇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末了,他动作优雅的将叠在膝上的餐巾收起,反手将叉子拍在桌上,推开椅子大踏步的朝我走来。
刚刚还豪言壮语的服务生吓了一跳,梗着脖子不愿退让,却被顾少卿一道眼风杀的片甲不留,脸色惨白的转身就跑。
顾少卿脚步不停,将我拎起后遥遥向纪云朵告辞:“云朵,下午电影院见。”
离开双子塔的电梯上,我幸灾乐祸的在脑海中回放着纪云朵‘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的抽搐表情,一路心情大好的跟着顾少卿上了车。
到了车上,顾少卿将我丢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又俯身仔细的为我系好安全带,才在发动车子的时候问道:“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追求你啊!”我答的理直气壮,同时饱含着深情与执拗,殷殷切切的做小媳妇状与他对视,自我感觉形象相当良好。
顾少卿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方向盘,冷静客观的评价道:“你这么烦人的追求方式,我还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