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这洗心革面的决定刚刚作出没有两分钟,床上的秦焱便偏偏挑了这样不恰当的时间醒来了。
他先是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会站在他床前,神色有些迷茫的沙哑着嗓子轻轻问:“白凤凰……”
那语气和他年少时,偶尔有一次喝醉了之后唤我的名字时,近乎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动,接着又痛。
垂眸避开了他尚未清明的眼神,我干巴巴的问好:“秦少爷。”
这个称呼说到底有些疏远,和我当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时截然不同。
秦焱那有些踌躇疑惑的神色瞬间从那俊美的脸上消失,清冷重新爬回了他的眼中,半支起身子来按住了额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惴惴不安的偷偷看他,不太清楚他会怎么惩罚我偷偷跑出去的行为。
而且看他的神色,八成笃定我是跑去找了顾少卿。
想到这里,我便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领口。
这兔女郎的装扮做的的确十分细致,领口处是仿着旗袍般的设计,有不少小小精致的盘扣,漏掉一两个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还没等我摸出有没有不对的地方,秦焱便已经彻底恢复了清醒,眼神如刀般锋芒毕露的朝我看来,冷冷的牵起了唇角:“你去做什么了,白凤凰?”
我在到底要不要骗一骗他间反复思考,最终有些虚弱的说:“顾少卿受了伤,我去看看他。”
“看了一夜?”秦焱听到顾少卿这个名字,俊美的样子多了几分凌厉和阴冷,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我:“该不会是你看的太用心,连不该看的地方都看去了吧?”
他的话洞若观火。
我下意识的开始扫视自己的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焱见了我这死不悔改的样子,暴怒的一把将被子丢到了床下,长身玉立的几步站在了我的身前,修长的手指点在了我脖颈处最后一颗没有系好的扣子上:“还要装傻?”
我心惊肉跳,同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顾少卿会那么好心的帮我穿好衣服。
心中哀叹了一声,我无法反驳的嗯了一小下,有点委屈的小声说:“那个,毕竟我和顾少卿是夫妻关系,做一点夫妻该做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嘛。”
我说这话的原因一是为了帮自己脱罪,二也是间接地提醒了秦焱的失态。
我宁愿他恨我不得好死,千刀万剐,也好过他用这样暗藏受伤的眼神盯着我看。
心中像是被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戳的处处是洞,有风冷冷的吹进来,却没有任何血迹。
只是想着,就让我很不想活。
“白凤凰!”
秦焱被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气的够呛,他出手如电的抬起了我的下巴,二话不说的用力吻上了我的唇。
我猝不及防下睁大了眼睛,第一时间想要立刻推开他。
比起宁安安纪云朵那些名媛们的花拳绣腿来说,我的力道和技巧都无疑是大得多的。
本以为以往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秦焱应该会轻易被我推开,却不料对方只是哼笑了一声,便用了比我更快的动作制住了我,稳准狠的用力点在了我的手腕上,轻而易举的让我连一根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他吻着我的力道也越来越霸道癫狂,到了最后简直可以用伤害来形容。
舌尖被他吻得发木,我却还是不争气的在剧烈的疼痛中闭上了眼睛,算是成全了我对他若干年前的一往情深。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们二人的唇间都染了血迹。
他用野兽般暴戾的视线凝视着我,拇指指尖大力的擦掉了我唇角蜿蜒而下的血迹,含笑问我:“开心吗,白凤凰。”
“……有一点。”
“是啊,这不是你以前最想要的吗?”听了我的回答,秦焱的神色更加疯狂了一些,他着迷的按压着我唇上被他咬出来的伤口,用殷红的颜色一点点的涂满了我的唇:“不够,我想要你更加开心,可以吗?”
我的嘴巴被他推成了个嘟嘟嘴的模样,这种情况下笑起来显得不那么容易,我只好哈哈了几声来表达我的开心:“秦少爷,我今天有事要做,你要是闲得无聊,我可以推荐你去好玩的地方玩一玩。”
诸如顾少卿的锦亭之类的地方,江海还有很多。
只不过顾少卿的锦亭在他的控制下特别的如鱼得水,我是不会舍得将秦焱送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的。
据我观察后认为,秦焱会对我做出诸如此类的举动,不管他是给我一巴掌也好,还是凑过来吻我也罢,本质都是为了变着花样的羞辱我。
可这样做他倒是心情愉快,我就不是那么问心无愧了。
倒不如趁着暂时局面僵持,让秦焱再找个小美女来代替那个被我气走了的小师妹,在移情作用的前提下,他应该就抽不出时间来对我动手动脚了。
然而我的意见并没有让秦焱有一丝一毫的满意,更别说开心了。
他几乎是立刻冷笑了一声:“如果我说要和你不死不休呢?白凤凰。”
“……”
我无言以对,只好抬眸瞧了他一眼,被他眼中压抑着的疯狂吓得颤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苦笑:“我准备去参加宁安安的婚礼排练,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昨晚在看到顾少卿的消息时,我也顺便清空了一下收件箱。
里面躺着两条顾景玉指责我不好好做事的信息,和一条宁安安邀请我做她伴娘的。
本打算今天的行程是先去看看宁安安的婚礼筹备的如何,再找顾景玉和白白出来吃一顿饭,现在多了个秦焱,估计做什么都要很不方便。
所以提出邀请的时候,我私心里是很不希望秦焱同意的。
可秦焱近来最爱看我为难的模样,当即点头准许。
叫来外卖吃了早餐,我时不时的偷眼看他,希望他会在中途更改主意。
因为我发现秦焱目前在江海的权贵圈子里也颇有名气,只是一餐饭的时间,便很有选择的接了四五个电话,全都是重金请他上门去装神弄鬼的。
对每一个邀请,秦焱都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故作犹豫,之后再痛快拒绝。
我的心情被他一举一动带的起起伏伏,吃了早餐后比没吃之前更觉疲惫。
唯一的好处是,秦焱总算看在了我和宁安安之间的关系有些水深火热的份上,大开恩典的准许我暂且换下了这身恶趣味的兔女郎服装,改为了一件非常符合他审美的,和纪云朵那条很有小仙女样子的裙子差不多的长裙,下面配了一双各种优雅的及膝的小羊皮白色长靴。
这和我一贯烟行媚视的举止严重不搭,以至于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想走了?”
秦焱眯着眼睛打量了我这个崭新出炉的新形象,貌似满意的将车钥匙丢给了我:“去开车。”
宁安安作为市长千金,婚礼的排场当然是小不了的。
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我毫不费力的找到了江海唯一一家七星级的沙滩私人制酒店。
秦焱大概是懒得再装样子,索性暂时舍弃了轮椅,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级西装站在了我的身边。
大概是人长得俊美就是很占便宜。
来参加婚礼排练的人并不算少,但迎宾小姐愣是无视了比我们到的还要早的路人甲乙,笑容殷勤的将我和秦焱先行带进了会场里。
会场中,宁安安正插着腰横眉立目,样子很美的将倒了大霉的顾安生呼来喝去。
见我到来,本来一挑柳眉看了过来,却紧接着又看清了我身边的秦焱。
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吃着点心当做消遣,这下子直接被呛得厉害,连喝了两大杯水才沉住了气,指尖抽抽的指着我:“白谨言,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了?”
从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我分明看出了其对我人品的不信任和鄙视。
没好气的打了个哈欠,我爱答不理的回答她:“你不是都看见了?”
再次端着水杯走回来的顾安生同样看到了秦焱,表情一瞬间大惊失色,对我很关切的问:“弟妹,你和五弟闹了什么矛盾?咱们是不是还可以考虑解决一下,不要意气用事啊。”
“哪里是我意气用事。”明白和顾安生这种死脑筋的老好人解释起来肯定非常麻烦,我当即放下身段一溜到底,唱作俱佳的吸了吸鼻尖,万分委屈的说:“顾老爷子都将纪小姐接到顾少卿那里去住了,摆明了希望我趁早滚蛋,我哪里还能厚着脸皮留在那里?”
宁安安瞧着我的表情十分的不肯相信,大概是并未低估我脸皮的厚度,于是怀疑我大概又在演戏。
而顾安生一听是老爷子的意思,当即也面露难色。
江海中人人皆知,顾家五个少爷几乎个个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
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其中出了顾安生这么一个异类。
好在顾老爷子还蛮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风格,对顾安生的衣食住行一力承包,可以让他无所事事的同时活的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