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明明还不知道我其实是白凤凰。
可仅仅只是妄加推测,就字字句句都说的很有道理。
现在想来,如果当年我能生成秦焱喜欢的模样,白家和秦家在最初的时候联姻,很有可能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惨淡的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回首往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无以言表的疲惫。
十年过去了。
躲躲藏藏改名换姓中,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面对秦焱的时候,我满心愧疚没脸见他,又总是放在心中时不时的想起。
而真的身不由己的到了秦焱身边,我脑海中想着的人又换了一个,成了顾少卿。
如此看来,秦焱当年对我横眉冷对的确是再正确不过的。
我一向自诩的长情,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
见我神色复杂的不再开口,顾少卿那他那俊美无俦的侧颜对着我,思索后戏谑的轻声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什么交换?”
“秘密的交换。”顾少卿说话时尾音上挑,听得出来兴趣盎然:“我说一件我和纪云朵之间的过去,你说一件你和秦当归的,我们一人来一个主题,怎么样?”
我无语凝噎的望着他,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枪伤伤到了脑子,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我和秦当归的过去基本上是血雨腥风,从顾少卿和纪云朵是在他回顾家之前认识,又因为不明原因才分手的这一点来看,惨烈的程度很可能与我不相上下。
不过……
心痒难耐的想了一会儿,我还是没有受得了他的蛊惑。
这世上能如我们二人一般,心平气和之余,头顶头颇为甜蜜的依偎在一起谈起各自的心上人,应该不会很多才对。
我倒是很想直接问顾少卿是为了什么和纪云朵分开的,不过作为等价交换,我和秦当归分开的原因就有些说不出口,我又不愿说谎骗他,只好找了个不痛不痒的主题:“你喜欢纪云朵什么地方?”
“云朵她曾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我欣赏那种单纯。”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神色如常,让人揣度不出是真是假。
回答完了以后,侧头过来看我。
我深思熟虑,足足十分钟才慎重的回答他:“秦当归的长相,总归还是……”
他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盯了我一下,竟也真的任由我糊弄过去,淡淡的接着问:“四年前,那是你第一次见我吗?”
“不……”我习惯性的开了个话头,接着警惕的住了口,睁大眼睛瞅着他:“不是说好了是讲各自喜欢的人的过去吗?怎么和我又扯上关系了?”
“好啊。”顾少卿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忽然翻身压住了我,在月光下定定的凝视着我的表情:“各自喜欢的人……到现在为止,你真的还喜欢秦当归?”
我无端被他问的有些心虚,艰难的转移了视线轻咳一声:“这个问题好像也有些跑题。”
“可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顾少卿寸步不让的轻笑了一声,像是笃定我受不住他的诱惑一样,不轻不重的在我露出被子的脖颈处轻轻吻了一下:“真的不告诉我?”
我心中万分期待着顾少卿能将这折磨人的动作继续下去,但顾少卿却只拿这动作当个诱饵一般,摆明了我不给他想得到的,他也不会给我想要的。
这让我不得不从沉溺的思绪中勉强挣扎出几丝清明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我和秦焱现在的关系。
我是亏欠了他的。
白家是亏欠了秦家的。
这两点毋庸置疑。
所以……除了我给不了的,他想要的,我都愿意随他心意。
这样想着,我心中内疚之下,连扑倒顾少卿的兴趣都减少了不少,低低的回答道:“我愿意听他的要求。”
只要付景玉能开心,我是真的什么都愿意听从。
“只是这样就开心了?”顾少卿用相当陌生的眼神审视我,薄如一线的唇勾起了慵懒的笑来:“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白谨言啊。”
顾少卿的话让我情不自禁的有些迷茫。
开心。
自从十年前,顾老爷子亲手毁掉了我的一切以后,我好像再也没有真的开心过了。
而且这种事情不能深思,哪怕只是偶尔想起,都有着令人溃不成军的力量。
我深吸了一口气,乳燕投林一样伸出手臂勾住了顾少卿的肩膀,抬起小脑袋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顾少卿唇角的笑容一顿,有些无奈的瞧着我:“你还对我还有没有人性了,我可是还伤着……”
“我可以在上面呀。”笑眯眯的表示了我不介意他身残志坚,此时此刻,我很希望能被顾少卿激烈的拥抱,来暂时逃避一下那些深藏在回忆中,却令我无处躲藏的过去。
顾少卿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制止了我蠢蠢欲动的动作,俯身向我亲了下来,同时煽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想得美。”
一夜之后,我眼睁睁的着昨天还枪伤严重半死不活的顾少卿神采奕奕的自己下了床,一副采阴补阳后餍足的神色,俊美的使人移不开视线。
反倒是我这个勉强算是健康的人手脚瘫软的费了半天力气才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在窗台上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觉得现在赶回去八成不会被秦焱发现。
顾少卿发现了我的窘境,过来似笑非笑的帮我穿好了衣服,末了还十分体贴的问我:“需不需要我从顾家派辆车,送你回秦先生那里?”
我受宠若惊的眨了下眼睛,心说就算我和顾少卿的婚姻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他这样大方的将我拱手让人,还是让人心中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怪异。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顾少卿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伸手拍了拍我的发顶:“我知道你和秦先生的感情比和我的要高贵得多,发乎情止乎礼,你也不会舍得对他这样残忍,下了床就不认人。”
说到最后,顾少卿看我的眼神暗藏指责,看得我心虚之余又有些窃喜。
于是我蹬鼻子上脸的要求道:“既然你明白我和秦先生的感情非常高贵,那么想必某些人的初恋也应该是同等待遇,不会舍得用有妇之夫的身份来委屈纪小姐的,对不对?”
顾少卿深表同意:“很有道理。”
“那说定了。”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意,我坏笑着曲起食指弹了一下他的腰带:“希望小少卿也能和你一样绅士有礼。”
顾少卿的脸色被我的俏皮话逗得有些微妙,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纠结了片刻才板起脸来,同样屈起手指在我额头上重重的弹了一下:“白谨言,你还是少和秦先生待在一起吧,他看上去也像个大家少爷,这样下去绝对会被你带坏了的。”
当时我对顾少卿的话很是不以为然。
然而等我搭乘着顾家派人送我的专车,再次想要通过爬墙翻窗的动作潜逃回我的房间时,一脸绝望的明白了顾少卿的话其实大多时候都很有道理。
在我离开以前,为了防止秦焱睡到半夜下楼喝水什么的,特意用了一招空城计的办法,并没有将房门完全合上,而是留出了一点小小的缝隙。
眼下,我正唇角抽搐的蹲在窗台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我那精心准备的空城计已经被人暴力破解,原主正好端端的睡在了原本属于我的床上,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二的大床,看上去像是呼吸平稳,好梦正酣。
所以我到底要怎么解释,秦焱终于肯来夜袭我一次,却恰巧发现我不在房里?
哭丧着脸用手握住了床沿,我不断在心中催眠自己其实是一只夜游归来的猫咪,有着轻巧的肉垫,落在地上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可惜,这双兔女郎专用的鞋子合脚是合脚,但实在和轻巧实用搭不上半点关系。
落在地上不可避免的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我紧张兮兮的竖起了耳朵,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处看去。
好在,秦焱似乎并没有被我轻易吵醒。
心中微妙的松了口气,我缓缓站起身来,索性脱掉了这双作乱的鞋子,赤着脚丫踮起脚尖,跳芭蕾一样的朝着床边挪了过去。秦当归穿着他那看上去颇为令人意动的温暖家居服,白玉般的指尖搭在了被子上,两相映衬之下,几乎可称得上是莹润发光。不用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已经十分的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