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兴天朝的民风有多淳朴,当朝风流丞相昨日午时当街摸了尚书千金顾清清的玉手,转眼大街小巷皆有风声。
举国上下,男女老少,酒楼茶馆,花楼勾栏,或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
有闺阁碧玉辗转反侧后悔不迭,懊恼临街站立的怎么不是自己的;有幽幽怨怨、娇声怯怯急不可耐想当丞相面前问个清楚的;有不明真相专在茶馆酒楼蹲点挖掘小道消息的;有众多适龄待娶儿郎妒火丛生咬牙切齿恨骂禽兽又想被禽兽的,总之反响颇多。
而那当事人此时正在丞相府的后门,与看门小厮拉拉扯扯,眉目传情,小厮看起来万般不情愿。
这场景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恐怕明日茶馆新说就是:苏相府前温语宽劝,清俊书童颦眉微展,也不辱丞相府内无丑颜之美誉。
苏卿钰委屈啊,“怎么见了大人还不赶紧迎进去?晚膳时分大人我正腹内惶惶。”这小厮真不懂事!
“大人,齐公子嘱托了,谁都可以好生迎接,唯独见了大人……”小厮尚显稚嫩的脸上“为难”二字溢于言表,眉眼清秀的俊脸憋得通红,吞吞口水不敢看丞相大人妖媚的凤眼,一梗脖子,“要关紧大门”。
这孩子,怎么就死心眼呢?苏卿钰倾身上前,摸摸小厮绿豆的脸,想想下移几分改为执手相望,循循善诱:“豆啊,这丞相府是谁的府邸,又是谁掌管着?”
绿豆俊脸红欲滴血,不敢抬头向上看,喏喏道:“是大人的府邸,齐公子管着。”
苏卿钰略略无语,这孩子知道的还不少,连丞相大人在家中地位每况愈下,早已没了实权的的内幕也知晓,可见这府内人人都不将大人他看在眼里了,世风日下啊。
清清嗓子,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豆啊,大人我平日待你可好?未曾将脏活、累活、重活托与你,每日三餐皆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你可见大人我用心良苦啊。”这话说得甚是滴水不漏:“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且将门让开个缝……”
感到丞相温润低缓的声音靠的愈来愈近,绿豆险些窘迫得哭出声来,近乎崩溃道“齐公子说了,就算大人威逼色 诱,也不能放大人进来。叫大人吹吹冷风,反思反思。”
绿豆嗖地抽手后退,趁苏卿钰慌神时一溜烟地缩进门内,顺手将门关得严实。
这是真恼了。尚书千金的纤纤玉手摸都摸了,难道还能叫她摸回去?齐千寻这是别扭个什么劲啊,苏卿钰摸着密不透风的朱色大门,低头沉思是继续叩门召来更多的家丁小厮来个患难见真情,还是翻墙入院呢,唉大人他现在是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苏卿钰摩拳擦掌,目光沉沉瞥向大门,几番对比甚觉翻墙的可能性更高些。
传言诚不我欺,当你恨不能盯出个缝时,这门真就应景的开了个缝。
一袭素衣闯入视线,丝质上好的袖口几近擦到鼻尖,齐千寻朗朗明眸淡淡俯视门前紫袍少年,转眸顾盼间尽是风华流转。空气中萦回一缕孤冷梅香,苏卿钰面色讪讪摸了摸鼻尖。
齐千寻只是一瞥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绕过他举步离开。苏卿钰面皮不动手先动,侧身一倚撑开折扇拦住擦肩向外的清凉身影,叹道:“千寻。”
“大人这是何意?养兵千日,齐某身残体弱,怕是不能供大人用兵一时了,齐某这就告辞。”推开挡在身前的折扇,眉目渐冷,似要离去。苏卿钰内心抽搐,感情大人我在门外被冷落许久他倒听得热闹,齐千寻这厮忒不厚道。
身体倒是顺势扑向齐千寻,清瘦的身骨在怀容不得多想,使劲拐向门内。
齐千寻不声不响,冷眸微凝任怀内之人环抱着,见他抬脚将门踢合后,在怀里咕噜几下才肯离开,齐千寻素手掸开衣褶,清眸面向应着响声闭合的朱门:“大人。”
“千寻莫恼,身体要紧,你昨夜在庭院度夜,可感了风寒,怎么不好好歇息?大人我甚是心痛。”心里想着别人家的丞相都是袖袍一挥,就莺燕环身珍馐美酒的伺候着,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呢。
瞧瞧眼前这个,一句重话都说不得,这小脸看着就跟结冰了似的,还是要化了的冰。要化了……不对!抬头看看天色,青空朗朗微风阵阵也没下雨,怎么眼前的脸却下着瓢泼大雨。
齐千寻见眼前少年说着说着没了声响,一双凤眸少了几分往日的没正形,两抹清辉细细打量着自己。刚要说些什么,眼前一道阴影划过,唇角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也没做。
“嘶,快叫祁越过来。”
没理会周围小厮突然杂乱起来的脚步声,齐千寻神智些许迷茫,刚刚闪过的手细腻纤长,十指葱葱光滑白皙。
直到那双手渐渐移向后颈,一抹冰凉让人恍然惊醒,目光缓缓在苏卿钰脸上探寻。
眼前的的确确是个少年,高耸的眉毛如今打着褶,看起来尤为苦恼,这是自己整整陪伴三年的人,大兴朝的当朝丞相苏卿钰。
惊疑渐渐打消,能在朝堂上嬉笑怒骂的人怎能是女子?真是烧糊涂了。
还纳闷以前每次都能顺手揩个油摸摸小手戳戳胸肌之类的,今日怎被尽数躲了过去,一时平添几分失落,以为又是惨遭嫌弃。
眼下手心灼人的温度及早已汗湿的衣领,都警示着不可挽回的事实,他不就是一夜未归,这个傻子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可惜了饭桌上刚摆好的红焖狮子头了,本大人这是要吃素的节奏啊!
苏卿钰恨恨磨了磨牙,看着手下已经泛着不正常红晕,装得仍像没事人儿的齐千寻,怨念颇深的叹道:“败家孩子。”
狠狠的抽了抽鼻子,嗅着肉香忍住两眼泪意,万般不舍的望着三尺之外还冒着热气的狮子头。
“绿豆……”齐千寻终是看不过自家丞相团成一团的苦瓜脸,将早早躲在门后的绿豆唤来。
小心翼翼凑过来的绿豆,在丞相大人炯炯的目光中抖了两抖。
还是家养的孩子贴心,舍不得大人我受口欲难熬之苦,苏卿钰深感欣慰的看向齐千寻。
“祁越来了叫他去偏厅见我,还有将那盘狮子头端过来给大人闻闻就好。”浅浅梅香带着热气扑进苏卿钰的鼻腔,“大人最近身体火气旺,还是少吃些荤的。”
欣慰个泥球蛋,待会叫祁越给你喝最苦的药!回头冲自齐千寻走远后又躲了躲的绿豆挥挥袖袍,顺着小道走去偏厅,大人他有骨气,吃素就吃素。
绿豆装模作样对着远去的紫袍背影叹道:“天真的大人。”
“呦!齐千寻你也有今天啊,瞧瞧你这白板似的脸今个终于有点颜色了,我看你应该多生几次病,天天木着张脸底下的人看着多慎得慌啊,来伸出手来叫本神医给你诊断诊断。”上好丝绸摩擦声簌簌的直惹人心痒。
苏卿钰在偏厅门口堪堪听见模糊不清的支言片语,隐隐传出“底下……”“伸出来……”什么的,屋内一阵摩擦声还带着让人不明所以的呻 吟,简直就昭示着赤 裸裸的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