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差不多清点完的时候,一个小校牵来一匹高头雪色大马,望之极为神俊。小校带着讨好的神色乐滋滋道:“大人您看,这是从辽人弃下的马匹中寻出来的,难得一见的好马,小的不敢自专,特来献给大人。”
“恩”田敏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种献媚的感觉,一摆手道:“本将从来奉公守法,缴获敌资,全部造册登记,上报朝廷,你想陷本将于不义,还不退去。”
这小校一下马屁拍到马腿上,脸色羞红,只是不断点头称是,转身就要带马去登记。忽闻一人声道:“且慢,此马不可上册。”
田敏看去,发话的人是那年轻公子。心下疑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拦自己。这宋采用的是募兵制,所有的军队的粮饷,保障都是由国家开销。自然政府的财政开销就很大,这就造成了规定,战斗后的战利品就归国家所有,每打完仗,清点完物品,无论损失还是获得都要造册上表,报告国家。
当然在战场上,只有前线的人知道,也有吞噬物资,隐匿不报的人,但是查出来一般都是要治罪。这些当兵人无非还是为了升官发财,在前线的将领有几个屁股干净的。有时候为了鼓舞士气,当场分赃的都有。
田敏说他向来是造册上报,那完全是说给李承祖这几个外人听的,属于打官腔那类。但是这样一种正当行为,李承祖这个公子却是当场阻拦,他当然摸不着头脑,便问道:“公子有何建议。”
李承祖快走两步来到那马前,轻轻在那马身上抚摩两下唤道:“马啊马,我还以为你被契丹人带走了呢。”
而后面李忠则替李承祖向那田敏回答:“是这样的指挥大人,这马本来是我家公子的坐骑,先前为了避契丹人,我等躲入屋中才把这马给丢了,却说我等还丢了四匹马。”
“原来如此”听李忠说的在理,田敏也大点其头,他先前并没仔细看那马,此时忍不住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马让这位公子如此激动。
田敏拿眼望去,只见那马足有一人身高,毛无杂色,肌腱雄壮,马蹄修长。以他多年的象马经验也忍不住心中惊道:“果然是匹好马”。
骑马之人通常爱马,更何况他们这些和马生死为拌的人。田敏从自己马上下来,走近到马前仔细观察,越看他越觉得这马眼熟,他围着马前后转了一圈,来到屁股后面掀起马尾一看,上面有一快很微小的斑迹。
田敏顿时大惊失色,这匹马居然是他的上司何都虞候的的马白龙,他以前曾经见过很多次。所以他刚刚看起来觉得很眼熟,他又不敢肯定,毕竟有些神貌一样的马也不是不可能。最主要的是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都虞侯的马,直到他看到了这快斑点,这是这匹马上唯一的缺陷,何都虞候曾经让他看过一次,对他这样爱马的人自然记在心上。
肯定这是都虞候的坐骑后,这让指挥使田敏的心活动了起来。按照李承祖的话,这匹马是他的,骑一匹都虞候马,那他的身份可就不是一般的贵了。
田敏是绝对不会认为这匹马是偷的,且不说在静塞军的马圈里盗马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算偷的成,以何都虞侯对这马的爱惜程度,不闹的大动才怪,但是田敏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听过有失马这件事。所以他肯定这马是都虞侯的,并且还是虞侯大人亲自借或者送给这位公子骑的,能让一个都虞侯拿出心爱之物巴结,至少证明公子后台要比都虞侯大的多。
想通这一点,田敏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做人谨慎,没有得罪这位主。他对自己前面出言挽住李承祖几人很满意。
“还撰着缰绳干什么”田敏对着那楞楞的在等着他发话的小校喝道:“按照公子的话去办,再去挑四匹听话的马,就不要登记册上,牵来给几位骑乘用。”
小校未曾想到是这样答复,如魂魄刚刚附体,还懵懵懂懂,直到田敏再训才反映过来“啊”的一声,放开手上的马绳,应了田敏吩咐选马去了。
田敏摇摇头,转过脸,刚刚一面的威严马上化做了春风,笑吟吟的对着李承祖拘了一礼:“先前是敏失查,多亏公子出言点醒,如今物归原主。”说着把马的缰绳双手奉上,神情很恭敬。
李承祖也不客气,本来就是自己的马,接过缰绳,双手合拳楫了楫:“指挥有全人之美,那本公子就敬谢不敏”。
田敏欣喜,嘴上虚道:“公子客气了”
“那么指挥大人,这人数物资已清点了,可否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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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一只火把的长龙出现在了易州的城墙下。而易州的城城们果然已经闭严,吊桥拉起。城墙上人头传动,火光相接,檑木炮石,火油弓弩齐备,守军森严的看着城下这彪军马。
看到这里,李承祖暗地里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直接领几个人回城这个决定太对了,否则的话关在城外吃灰还算好的,要是被当成辽人奸细,那城头无数箭矢射下来,自己这小身板怕不够穿的。对提出来让他们随军回归的田敏也就更有了好感。
经过一路上交谈,李承祖等人知道了田敏的全名和具体官职履历,而田敏也对李承祖的家里情况有了个模糊的了解。李承祖的奶爸李忠一口咬定自己家主子只是个普通的地主(不能说),田敏是绝对不相信的,只是越发觉得这是高人家庭。
易州城头的守军中闪出一将,此人面带威严,用着粗嗓门对城下大喝一声道:“城下是哪支队伍,竟敢犯我易州,劝你们速速退去,免得丢了大好性命”。
听了这样的唱戏台词,李承祖无语。这位大爷喊话前也不先看看清楚,分清是敌是友。逮着队伍就说是来攻城,怕不是草木皆兵了。
田敏听了城上的喊话,吩咐手下人把火把都聚集来弄亮点。然后对着上面回应道:“城上将军请细看,本将是指挥使田敏,奉州首大人令,征讨了契丹狗贼,如今掳寇已被我击退,特回城向州首大人交令”。
城头那将连忙拿火把下头细看,见下面队伍果然是宋军军装。在借着光去看田敏,上下徘徊了遍叫道:“果然是田指挥,快开城门”。
不久城上的吊桥放了下来,城门打开,一队步军走出,一个穿着镜铠的中年将校迎上道:“田指挥辛苦,州首大人盼你们消息,如盼甘露啊,辽人情形如何”。
田敏吩咐队伍前进,自己下了马对那将校道:“原来是厢军韩指挥,韩指挥请看”。他从马身上拿下两个血淋淋的包布,在火光照射下,韩指挥看清楚是两颗人头。
“小弟我侥胜了契丹狗贼,斩首120有余,契丹人已经狼狈退出了我易州。”田敏有些得意的说道
“哦,这可是大捷啊,老弟兵锋一指就立了此功,高升之日不远,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兄弟。”韩指挥笑呵呵的说着,但那语气和眼神怎么都有点嫉妒。
田敏也不是傻子,知道这军界最忌讳肆功而骄,客气的说道:“老兄哪里话,小弟此胜是多归大人运筹帷幄,诸位鼎立支持,敏可不敢独领此功。”
“田指挥谦虚”
李承祖在一边看着两个老兵油子在这里推磨,心中感叹。这做下属难啊,打败了责任自己背,打胜了是上面领导有方。均功这种事情,在中国传了几千年,连后面的如主中原的蒙古和满人都学了去。
实在看不去,李承祖**两个指挥的话中说道:“田指挥,天色已晚,本公子疲累,欲和众众人回府休憩,在此分别,特来告辞,指挥有空可来城南李府小坐,定然到履相迎。”
本人打断话,韩指挥脸色很不好看,本待发作。却看到田敏带上一丝恭敬神色向插话的年轻公子回道:“公子客气了,本待亲送公子回府,然州首大人待敏前去交令,军命不可违,还请公子包涵。”
“那么如此说定,田大人一定要来府上小坐,告辞。”李承祖一带马领着几人离开。
“一定,一定,公子慢走。”田敏笑脸相送。
旁边的韩指挥早已经傻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六品指挥居然象一个少年恭膝。他傻楞楞的问道:“田指挥,这位公子什么来头?”
田敏眼神仍然看着李承祖几人离去的背影,闻言一笑,也不回头,只是低语道:“这位爷,大有来头。”
PS: 第二更到,编辑找我不要更新过快,我才知道自己过急了,但是今天既然说了更4章,就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