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祖很是惬意的下了云客居,就差拿根牙签了。这躺馆子没白下,白吃了一顿不说,还戏弄了那三个草包。
出了酒楼后,他遇到问题了,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路。这易州不小,人来人往的,前面逛的时候光顾着看风景,这路线就没记住,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城南。他犯愁了,这下怎么回去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少爷,可找着你了,你可把我急坏了,您这要是丢了,我怎么回去向老爷交代啊。”
是忠伯的声音,李承祖也惊喜啊,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春,这忠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他转过身体,见那忠伯一身的风尘,看样子是找了自己一路。
李承祖摇起折扇替忠伯打着风说道:“忠伯辛苦了,我也正四处寻你,这不刚刚还在犯愁,再不遇到你,本少怕是要流浪街头了。”
“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照顾少爷。”李忠满脸的自责,口中不断的埋怨着自己。
李承祖却是笑着安慰道:“这点小事,忠伯何必介怀,看你的样子是寻了我一天饭还没吃吧。”
听李承祖说到吃饭,本来还在自怨的忠伯象触了电似的,拍着自己头叫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这天都过了正午,少爷你还没吃饭,饿坏了吧。”
他抬头看向那云客来,一手拉住了李承祖,扭头拖着他就要进酒楼,口上说道:“少爷这云客来在易州也是小有名气,我们在此。正好用些吃食。”
李承祖随着他再入这云客来,忠伯带着他要上二楼雅座,被他阻止了。楼上还有那得罪的三个傻蛋,这刚刚还占了人家便宜,现在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再说就算不怕他们,却也凭添麻烦。
忠伯是唯他的命侍从的,既然少爷不愿意上去,他也就不强求了。选了张干净的桌子,主仆两人坐下,忠伯对着柜台那喊了声:“小二,快过来招呼。”
“来了”酒楼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忠伯的话刚刚喊完,一个小厮就搭着个汉巾过来了。李承祖远远一看,还真有趣,居然是楼上那个小二,还真是“冤家路窄”,酒楼小二也不只他一个,偏偏就碰上了。
那小二本来是带着一脸职业微笑过来的,走近一看是李承祖,脸刷就垮了下去。刚刚他可被害惨了,被胖子刘大发雷霆吓的就差没尿裤子,这头也不知道磕了多少。这笔帐自然就算在李承祖头上,若不是他白吃白喝,自己怎么会去要帐。
潜意思里,他对李承祖的定义就成了混吃喝的骗子。只是他没想到这个“骗子”这么大胆,刚刚才骗了人,还是城里有名的三霸,这一转眼就敢回来。
只见他直起身子,两手插在腰上,摆出个威武的架势喝道:“哎呀,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还敢回来,我告诉你刘公子可还没走,我劝你识相点乖乖跟我上去象刘公子磕头认错,或许还能饶了你,否则。”小二舞了舞自己的拳头:“大爷我叫你好看,我们云客居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二这一翻如小丑般的表演把李承祖给逗乐,他安坐在椅子上,轻摇着手上的折扇,笑吟吟的看着那发怒的小二。
忠伯不知情,顿时怒了。本来就是向少爷赔罪的,没想到云客来名不符实,这店小二居然蛮横如此,指着他们鼻子骂人。这忠伯虽然是个下人,但是李家是什么人物,他府上随便一个人,就是地方上的县令那样的小官也不敢随便得罪,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店小二来指手划脚。
他一掌拍到桌子上,怒喝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辱骂我们,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问问这云客来就是这样待客的。”
这忠伯呆在李家这样大贵族家里,自然也就练就了一顾威严,店小二被忠伯给训的缩了缩哈腰道:“这位爷,您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您。”他指了指边上的李承祖:“我说的是他。”
小二的那根食指伸的笔直,恨不得点到李承祖的鼻子上,他咬牙道:“您老一看就是富贵人,可要当心了,别看这小子打扮的人模人样,他就是一骗子,前面还在楼上骗吃骗喝,咱刘知州的公子知道吗,就被这小子给骗了,您老不信,刘公子还在楼上,你可以去问问他老人家。”
此刻的店小二完全就是一个打击坑蒙拐骗的正义人士,他的敌人就是端坐在位子上的李承祖,而忠伯在他眼里就成了骗子的待宰猎物。
说完话的店小二得意洋洋,以为忠伯听了他的话一定怀疑李承祖,进而倒向他一边,弄不好这老头还会因此打赏他几两银子,一想到这里他的心理就火热。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却是忠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店小二哀怨的抱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着忠伯,我好心警告你防骗,你却打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瞎了你的狗眼,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家少爷,你敢说他是骗子,找打。”忠伯已经被气的胡子都翘了,打了一个嘴巴子还不解恨,另一只手就要继续动武,还好被李承祖给拉住,否则这小二就要变猪头。
李承祖也没想到这忠伯如此骠悍,力量极大,要不是老头怕伤了自己,根本拉不住。将暴走的忠伯按在位子,他劝道:“忠伯,何必跟一个小二介意,安坐。”
然后他又对那小二说道:“自作聪明,本少不和你计较,快去弄几个小菜,再来壶酒。”
那小二不敢答应,前面他以为忠伯是李承祖的猎物,现在他以为两个是一伙的,想要发难,又被忠伯刚刚的威风弄怕了,只闷着头不说话。
李承祖看小二样子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他对忠伯说道:“忠伯把钱袋给我。”
老仆人不敢违逆,从自己腰上摘下一个丝带的锦囊递给他。李承祖接过袋子,将手伸进去挑了块大的银子,也不知道多众,从里面拿出“啪”的一下按在桌子上,对那小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我们不给钱,这锭银子够不够,少了你尽管说,多了我也不要了,就当赏你的。”
小二一看那银子眼都红了,李承祖是个现代人不能分辨银子量,那小二可是在酒楼里进进出出的,那眼神毒的,只要一个眸子就知道有多重。而桌子上那一妥足有10两重。
10两银子什么概念,按照兑换比例10两银子相当于10贯,而在北宋初年,一个普通三口之家一天不过150文,10两银子相当于他们2个多月的生活费,这还是按大人算的,正常三口之家可以过三个月,而且有肉吃。
就拿云客来酒楼来说,最好酒席一桌也不过8两80文。这一出手就10两,把小二的心都压酥了,李承祖其他的话都被他给忽视了,只记的多了赏你那句。
哆嗦的伸出爪子,小二眼里此刻只有银子。眼看银子就要到手,一把扇子却挡在了上面,顺着扇子看去,握着他的正是前面被他称为骗子的少年。
“公子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当我是个臭虫,别戏弄小人。”小二看不到那银子,心里跟猫抓似的,眼看银子就在手边,却是远如天隔。
“听好了”李承祖才不会被小二现在装出的可怜样子骗了,他吩咐道:“你想要这个银子?”小二点点头。“那好”李承祖把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别说还满沉,他对小二说道:“我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也说楼上胖子还在,公子爷我不想找麻烦,守好你的嘴巴,这银子就是你的,否则他能拿你怎么样,我也能拿你怎么样。”
小二马上点头哈腰保证道:“哪能呢,小的我再愚笨,也不敢告公子爷您的状。”
李承祖对小二笑了笑,孺子可教也,把银子往他手里一丢:“别忘了还有酒菜,自己看着点,别敷衍我们。”
小二还能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看着银子,口里不断的说是,然后喜滋滋的跑下去,虽然不能拿全10两银子,但是这笔小费也是他在云客来干以来最多的。
不久后酒菜上齐了,小二还算机灵点了几个好吃。忠伯心疼小主人,拿其筷子就要往李承祖的碗里钳菜,李承祖拿手一推,挡了回去:“忠伯不用了,我早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忠伯怎么也不信,他可是记的清清楚楚出门的时候钱都是自己带着,少爷那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别说吃饭,喝碗茶都难。
他以为少爷和自己推让,说道:“少爷是不要我伺候吧,确实我一个大男人照顾少爷不方便,早知道把小翠,小香两丫头带出来。”
老头说完还叹了口气,目光慈祥的看着李承祖:“少爷是我看着大的,别家的公子在这个年纪都成家了,少爷您也该选个通房丫头,我看那丫头都还乖巧,不如。”
通房丫头,正在拿着酒杯喝酒的李承祖差点没被老头这句话呛到。古时的通房丫头实际上是担当了贵族男性的性启蒙师,很多人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的正妻,都是送在通房丫头手上。
李承祖在前世怎么也是有过经验的,再说现代知识那么丰富,随便一个宅男都能比这大宋的花花公子哥知道更多,找通房丫头,到底谁教谁啊。
其实不是李承祖不想要,而是他没看上家里那两个丫头,过于小不说,容貌也不够。不能怪他眼光高,如果是在前世普通工人家庭,有个这样女朋友,然后结婚成家已经很不错。但是男人的眼光是随着身份而提高的,他现在什么地位官僚子弟,就算不被待见,再不济事也是个小地主,选个暖床怎么也要非常养眼啊,最主要是那两个丫头不和他胃口。
李大少知道不能让这老头发挥下去,马上打断他的话说道:“忠伯误会了,我怎么会嫌你呢,你现在是我最亲的人,我跟你实说了吧,我是真吃了,还是人家请的。”
人家请的,忠伯果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把通房丫头的事给放在脑后了。他嘀咕,这少爷不过是近日痊愈的,也没什么朋友,谁会请他吃饭。
看着老头那狐疑的目光,李承祖把前面在楼上的事一五一时的说了。听完后,忠伯也是忍俊不禁,这少爷也太恶劣了吧,吃了东西叫别人付帐,难怪这小二把他当骗子。
“所以忠伯”李承祖给老仆人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老就慢慢用吧。”
“这”老仆人感到一塌糊涂,连连摇手说道:“这如何使得。”他的眼眶通红,隐隐有泪珠滚动,想着自己带着年游公子游于家外,多少艰险,辛苦,这一切都值了。
一餐饭,李忠的感情彻底的被征服,李继隆或许仍然是他最大的主人,但是李承祖却是他的亲人,他要忠于主人,却是绝对不会背叛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