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怎么可能?你切莫受了奸臣的挑拨,此事定是有人加害于我!”靳王已经乱了方寸了,慌慌张张的站了出来,还未等景阳帝发话,指着说话的邹闫,就喊冤情,愤慨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王叔慌张什么,听邹闫大人说完。”景阳帝抬眼看了一眼处于逮谁咬谁的靳王,一只手撑在龙椅的一侧,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自己的腿上,指尖有意无意的搓捏着,给他投来一个凉凉的眼神,看的靳王压迫感从心而来。随后景阳帝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瞥向一旁站着不动声色只听皇帝发号施令的邹闫,甩给他一句话,“邹闫大人,继续。”
“是,回奏陛下,就在前些日子微臣奉命去查北郊流寇一事,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蹊跷,微臣就留了一个心眼。不出所料,那日凌晨就有歹人潜入了靖律司进了卷宗室。”邹闫继续说,这些话完全砸到了靳王害怕的点子上,他派的人他做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些潜入靖律司的歹人呢?”景阳帝听后询问道。
“那些歹人在得知事情败露的时候,全都咬破了牙齿里藏着的毒药,自尽身亡了。”
邹闫的话将靳王心里的害怕驱散了不少,那些人已经死了,事情不一定能查到他的身上,再说关于合阳查到的那些票据,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邹闫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景阳帝难以压制心里的愤怒,靖律司都被歹人觊觎,他难以想象黎阳这里到底藏着多少未知的势力。
邹闫偷偷的侧着身子看了一眼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子悠,一时也料不准他想要做什么,只好暂时先按计划来,“回皇上,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上,这样是不是不能说明本王与靖律司歹人一事有关系?至于那些票据,本王还有话要说!”从邹闫那里得知那些人全都死了,靳王喜不自禁。
“王叔请说。”
“偌大一个靖律司,连几个小毛贼都抓不住,如果合阳那边的查到的证据真的跟本王有关系,靖律司如此薄弱的防御能力,难道本王要抢来销毁掉还不是小菜一碟?本王一直没有动作,只不过是相信邹闫大人与凡杰大人,他们定会给本王一个交代!”
靳王的话铿锵有力,只不过却将内役司凡杰再次拉了进来,凡杰不由得头疼,景阳帝这次问话完全忽略了他这个主审,就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官官相护公然发生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靳王难道是要坏事么?
“咦,”邹闫故作疑惑道,“靳王爷何故如此激动?合阳的那些证据确实每一份都有靳王爷的印,本官现今也还未找靳王爷求证。今日皇上提起,本官我也只是据实汇报,可有错?”
“邹闫大人,你切莫强词夺理!”靳王早就知道靖律司这两位掌司使大人能言善道,今日心急竟然让他们抓住了话柄。
邹闫仿佛没听懂一般,继续说,“至于靳王爷所说靖律司抓贼人未果之事,确实是靖律司办事不力,只不过还好有子悠大人从旁协助,才不至于让幕后歹人逍遥法外!”
“什么!”靳王吃惊道,目光死死地定住一直没有开口的子悠,里面的恨意似乎要把他毒死。
“哦?朕到还不知司锦使竟然还参与了此事?”景阳帝淡笑着,前一刻还山雨欲来此时已经雨过天晴,众人无一不诧异景阳帝变脸的速度。
“微臣只是尽了绵薄之力,恰巧碰到了那几个从靖律司逃出来的歹徒,只不过接下将那些人交给邹闫大人以后的事情微臣就不知道了。”子悠开口,不居功不自傲,怪不得景阳帝那般器重他。
“不论是谁,只要参与了此事,有功者,事后皆赏。”子悠不居功景阳帝甚是欣喜。
“回皇上,若论功者,还有一人功不可没。”
“爱卿不妨说说,在靖律司查案期间,都有那些个有功之臣?”
“启禀皇上,靖律司所搜寻到的合阳关于靳王爷与他人勾结谋取私利一事的那些证据,”邹闫低着的头扫了一下朝堂之上站着的人向某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才又转了回来,朝向景阳帝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似乎是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是由九殿下手下的人在合阳内役司庭院里挖出来的。”
“老九,邹闫大人说的可是真的?”邹闫说完,景阳帝一直在搓捏着的手指骤然停了下来,依旧是那么的一个动作,微抬眼睑,看向大殿的一侧,轻声开口。
九殿下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自己,关于那些证据他也只不过是看到了一次,然后就被蔺蒙拿去不知道如何处置了,若非今日邹闫提起,他早就不记得了。
九殿下缓缓的站了出来,本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也就有几番不沾染风尘的样子。
“启奏陛下,皇弟只是尽力而为。”他当时的让小六去合阳的举动,虽然是无心之举,只不过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个一个明里暗里参合此事的人渐渐的都摆到了明面上来,靳王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站出来,简直是怒不可遏,可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景阳帝也被他回答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再次问,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老九,怎么你从合阳回来的时候,没有听你说呢。”景阳帝抬眼看着面前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黑眸暗了暗,九殿下低着头,并不能看到景阳帝此刻的表情,只能根据他说话的情绪,来判断他此刻说话的意思。
不还怎么听,他都觉得景阳帝似乎是话里有话。
“回禀皇兄,上次比较仓促,皇弟也未能亲眼看到进展如何,只好先留下了手下的人在一旁调查,没想到最后可以挖出来这些。”
一个“挖”字让靳王恨得牙痒痒,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给他摆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老九考虑的挺周到。那你就来说说吧。”景阳帝收回了一直看着九殿下的眼神,将目光飘向大殿的一侧,漫不经心的回答。
“皇上,他说的话您不能相信,他肯定对于当初沁阳公主的事情怀恨在心呐,皇上!”没等九殿下开口,一直站着慌慌张张的靳王,就将苗头转向了九殿下,再次扑了出来,跪倒在地上,截下了九殿下说话的机会。朝堂之上再次一片抽气声,这是个禁区。
九殿下也侧目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正愁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呢,这下……子悠看着这一幕也有点忍不住想笑,摆明了景阳帝就是想要为难九殿下的,此刻他不怕死的站了出来,他朝靳王跪的那个地方瞄了一眼,向来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也沾染了几分肃杀。
还敢提她?简直是找死!
“靳王叔,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朕什么时候让你开口了?朝堂之上公然叫板,王叔是在跟朕挑衅么!”景阳帝利眸扫了过去,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这般失了分寸,如此没有经过脑子的话都可以说的出口?
“皇上,请相信本王,本王一心全是为了皇上着想,沁阳公主的死,九皇子殿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本王的,而且他这次他是来找你……”靳王现在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既然所有人都不想让他好过,那他也就不必让他们好过了!“还有司锦使子悠大人,他承着沁阳公主的恩情,自然是跟九殿下是一路的,皇上你要明察!”
“子悠大人跟九殿下是一路的?”景阳帝嘲讽道,脸上的讥诮显而易见,“靳王叔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大荆本就一路,如今王叔将他二人归为一路,那朕倒想是问问,靳王叔又在哪一路!”
“皇上皇上,他们意图造反,皇上要明察!”靳王爷丝毫没有将景阳帝的怒气放在心上,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捅了出来,就是要景阳帝给一个公道。要惩罚他,那必定不能放过他们!
“你还在说?莫不是日子过的太安逸了!来人,靳王殿下无视天威,礼数不周,多有逾矩之举,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沁阳的事情,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敢再他面前轻易揭露的一个伤口,每次听到他人提起,仿佛都是在嘲笑他这个皇位来得多么的不择手段!他乃当今天子,怎么会容忍。
景阳帝话落,门外一直守着的皇御司将士们就进来,拉起地上跪着的某人,就要带走。
“皇上不可以,皇上皇上……”眼看着自己快要被拖走,靳王仿佛找到了最后一个救命符似的大喊,在快要被拖到大殿外的时候,“皇上,九军令,九军令!”
景阳帝原本不耐烦的眉眼已经被诧异充满,而同样一直盯着靳王的九殿下,在听到九军令的时候,瞳孔急剧放大,片刻之后才垂下了眸子,一时间,竟有些难以言语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