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殿下说完,景阳帝沉默了。他说得不错,要不是离王殿下几年前做的那一出,这个皇位万万不会落到他的身上,只不过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皇上,这些年你过的好么?”离王殿下凄然一笑,将景阳帝脸上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你可是就觉得哀伤?她那样的相信你,最终却是你夺去了她一心守卫的位置,她的弟弟被你发配到了北疆,失去了本该享受的尊荣,你呢,都为她做了什么?”
每当他说一句,景阳帝脸上的表情就变一分,直到最后再也看不出情绪来。
“离王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景阳帝叹息道:“追根究底,她毕竟还是你的亲妹妹,你又为何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几年前的事情,到底是起因为何,现在景阳帝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想法。
“亲妹妹?”离王殿下冷笑,“她有当过本王是她的亲哥哥么?本王本来不想对付她的,可是她万万不该将手伸得那么长,非要追求不属于她的东西!”
“离王兄,这皇位本是父皇的,他钦定了谁就是谁的,你……”
景阳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离王殿下轻易的打断,他似是很不耐烦:“你真当本王是因为这个皇位,才将沁阳置于死地的么?你错了,你跟父皇一样,都觉得本王会是一个为祸大荆的人,可是你们从来都不知道,本王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些。是你们,是你们自己将自己推上了绝路,将沁阳逼上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离王兄……”景阳帝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早就已经超过了预想。
“本王曾经那么的羡慕沁阳,她有父皇的宠爱,有母妃无限的宠溺,更有兄弟的协助,大臣的指导……可是反观本王呢,本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本王是父皇的嫡长子,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即使是景阳帝也不能给他答案,他们的父皇景仁帝哪里都好,可就是偏心的厉害,对于他喜爱的沁阳,他不遗余力。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不受宠的皇子,有的只有无尽的漠视。
他也是局中人,有时候看得清晰,有时候却也很是模糊,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离王兄,除了沁阳与小九,父皇未曾厚待过任何一个皇子,咱们本就是不给宠爱的存在,你又为何会走上这条道路?你可知道今日你若是一旦动手,那可就是弑父杀弟的罪名,会遗臭万年的。”
“遗臭万年又有何妨?本王早已早那漫无边际的地方苟且偷生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怕这一个罪名?事到如今本王也就不瞒你了,本王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一个位置罢了,只是想跟父皇证明,即使没有他的指导,本王仍旧可以坐上这个至高的位置,接受万民的敬仰!”
景阳帝觉得他是疯了,不想要这个位置,理由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离王兄,咱们兄弟相识这么多年,为何到了最后,要自相残杀呢,彼此退一步,海阔天空该有多好。”
“呵呵,皇上你以为现在还回得去么?”离王殿下清冷笑道:“如今昌武将军在皇御司的位置已经被本王的人接手了,本王也已经派人给了另一位掌司使传口谕,让他崇阳殿相见。想必过不久皇上的另外一位掌司使陆大人也会单枪匹马的赶往崇阳殿,只不过在那个地方,本王早已经布好了人手,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就会将他擒获。”
“……”景阳帝一只手凑着脑袋,微微闭起了双眼,不再说话。
“如今大荆战斗力最强的皇御司,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可以增援的芜锦司,现在两位掌司使大人均不在朝,即使他们回来了,也不知道进不进的来城门。另外也就是皇上仰仗的靖律司了,邹闫那个家伙不在,许褚跟不会思考了一样,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说不定还在司内傻乎乎的等着本王回去找他呢。”
景阳帝闭着眼睛,听了这些之后,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此看来,险遭若是离王兄想要这个位置,那也是易如反掌了。既然如此,离王兄还在等着什么,直接绑了朕,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是很好?”
离王殿下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围着景阳帝转了几圈,细细的打量着他,“没想到咱们的皇上还真的是沉得住气,本王都说到这里了,竟然还是这样风轻云淡的样子,让本王也不得不使劲的提防了。”
景阳帝却是笑了,很是坦然:“离王兄是在怕什么?方才离王兄也说了,如今朕手中能用的人一兵一卒都没有,所有的筹码都被王兄给封死了,王兄是在怕什么?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不对,你现在似乎是在逼着本王动手。”离王殿下眼睛一转,很是不相信的样子,景阳帝太过于淡定,帝王权术他也不能随便的忽视。
景阳帝轻摇了摇头,叹息道:“离王兄多想了,君无戏言,朕现在什么都没有,实在是不是离王兄的对手。”
“大哥,让他将血女图交出来。”景阳帝话音刚落,门外另一个声音就传来,景阳帝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来。
离王殿下眯着眼睛,瞟了瞟景阳帝,又看了看黑袍人,才问道:“五弟,血女图是什么?”
那人不答话,只是迈步上前去,待走进之后才冲离王殿下说:“离王兄,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咱们的皇上,看看他知不知道血女图到底是什么。”
景阳帝眯了眯眼,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这个人,听着熟悉的声音,“你是……宣王?”
“呦,没想到四皇兄竟然还记得老五,本王还以为自己在外面游历这么些年,除了离王兄,再无他人记得了呢。”宣王殿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覆盖在脸上的黑袍掀掉,立马露出了一席白衣,眉眼俊朗的容颜。
宣王殿下是景仁帝的五儿子,名唤楚逸轩,景仁帝在位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不理俗事的态度,景仁帝也就给他封了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随他游遍大荆的万水千山。
“为何会是你?”明明他是兄弟姐妹之中最不喜权术的人,可是为何偏偏到了最后,他最没有想到的人却成了最终的对手?难不成这个位置真的有那么的吸引人?
楚逸轩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了看景阳帝眼前堆放的一大叠的奏章,很是不在乎的说道,“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四皇兄现在还看不出来么?当然是为了这个位置了啊,父皇偏心,咱们兄弟几个众所周知,为何他偏偏会喜欢那一个女子,而将咱们兄弟几人,该发配的发配,该无视的无视,四皇兄你真的甘心么?”
说到这里,楚逸轩却突然的笑了,继续说:“也对,四皇兄应该很甘心了吧。当年沁阳救了你一次,你就对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唯命是从,后来阴差阳错之中,还成了这个位置的拥有者,确实是应该甘心了。”
景阳帝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听到某人提起的母亲二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宣王殿下,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皇兄应该还不知道吧,当年虽然父皇看在沁妃娘娘的面子上,允许四皇兄的母亲将你生了下来,可是最后还不是在你母亲的药膳里面动了手脚,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在生下皇子之后,还能那样简单的死去么?”
景阳帝睁红了眼睛,猛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宣王殿下的跟前,“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都是属于皇家的机密,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五皇子楚逸轩都还未出生,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这些都是你宫里的老嬷嬷告诉本王的,信不信,就看四皇兄你自己了。本王只是一个传话的,现在所要解决的,还是离王兄跟四皇兄之间的事情才对。”
宣王殿下脸上的掩饰转瞬即,片刻之间再次将话题拉回,离王殿下此时的心情也不在宣王殿下的身上,听了这话即可将目标转到了景阳帝身上,“皇上,还是将血女图交给本王吧。”
“离王兄急着向朕索要血女图,可是已经知道了他是怎么用的么?”景阳帝笑着问道,立刻看到了离王殿下脸上的疑惑,不由得再次笑着:“看离王兄的样子,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为何非要追问朕血女图的下落呢?”
离王殿下看向了宣王,他不知血女图有何用,也不知道宣王为何非要那幅图,既然他想要那么他就自己去要吧。
“离王兄不知道,本王却是知道的。”宣王殿下很是确定的说道,看着景阳帝,“看四皇兄如此护着的样子,想必四皇兄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咱们兄弟两个为何还要猜来猜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