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
“陛下,不出意外的话,陛下派去的使者应该明天就到合阳了,若九殿下那边不耽搁,祭天大典之前九殿下他们是可以回来的。”御书房内,犴司恭恭敬敬的站在景阳帝身旁,景阳帝坐在龙椅上边在看奏折,边听犴司说。身着亮黄色龙袍,朱笔大挥大落,面无表情,薄唇轻轻抿起,在犴司说话的过程之中,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
“哦?由犴公公来看,九弟他们是否在合阳有进展?”景阳帝放下手上刚批完的奏折,转过头看向一边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某人。
“毫无消息。”犴司有点惶恐的晃了身,急忙回答。
“你当真觉得他们会什么都没查到么?”景阳帝拿起另一份奏折正打算打开,听到犴司的话,又随手扔了回去,奏折在桌上“啪”的一声,犴司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奴才惶恐,恐难揣测其意。”犴司看到景阳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慌了,手足无措的趴在了地上,头压向地面,整个身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都在发颤。
“只是问问你,又没怪罪你,慌什么,起来。”景阳帝看到他动作慌张,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将手中拿着的毛笔放于砚台之上,而且还站起了身向前方迈了几步伸出手去扶他,犴司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头仍然垂下,不过眼睛却在瞟向景阳帝,观察他的反应。
“奴才该死,请陛下恕罪。”
“等他们回来吧,这次的祭天大典,一定很热闹。”待犴司站起来以后,景阳帝又坐回去拿起刚刚被放下的奏折,打开翻到需要批阅的地方,拿起砚台上的笔,蘸了点墨,也无视了一旁站着不敢抬头的犴司。
“陛下圣明。”犴司看到景阳帝现在不予追究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别拍马屁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谈起圣明,老百姓说了才算。”景阳帝听到犴司的话,轻笑了一声,话虽然是对着犴司说的,不过犴司又怎么需要了解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对自己的叮嘱,也是提醒吧。
“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错之有?”景阳帝嘴角含笑,甚至沾染到了眉眼之上,犴司有点吃惊,却不敢说出来。可能是性格使然,他的笑容很少,偶然显露出来的,也只是轻轻浅浅的,深及眼底的笑容基本上没有。
“谢皇上。”犴司觉得今天的景阳帝尤其好说话,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话说的不多,却好像是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感觉,让犴司好不习惯。
合阳
“圣旨到!传皇上圣喻,九皇子楚忆卿,大学士等人立即动身回帝都黎阳,共庆祭天大典。”让九殿下没有意外的是,在他们接到北疆王的消息之后,没过两天,就有黎阳使者前来传旨。
“微臣接旨。”
“臣弟接旨。”
“九殿下,大学士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前来传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公,等他们接旨后善意的提醒。
九殿下与蔺蒙互相看了看,自然知道这句话就是暗示着让他们立刻出发,两个人也没有耽搁就向各自房间走去,收拾东西去了。
没多久就前去跟子悠告别,子悠在他们走的时候将这次内役司的案情卷宗找了出来,已经准备好,蔺蒙没想到他准备的这么齐全,也是赞叹着。
几人告别以后,各自上路,然而此刻子悠的书房之内,还站着另外的一个人等了他许久。
“紫苏姑娘久等,不知姑娘如今前来所为何事?”子悠送完人回到书房内,刚才她来的时候,刚好是九殿下与蔺蒙听完旨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只好安排她在书房等候,如今已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没想到他回来她还在。
“子悠大人不去黎阳参加祭天大典的仪式么?”紫苏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之内,这看看那瞧瞧,不过也懂得不该碰得不要碰,也没有随便去翻他的东西。
“这似乎,不在姑娘关心的范围之内。”子悠回来的时候,进来书房,没有关门,直接走了进去,坐在书房内唯一一张书桌后方放的椅子之上。
“这倒不是奴婢想要关心的,主子让我在这时候来找大人罢了,大人不想说也罢了。”紫苏也毫不在乎,他不是朝廷的人,也不用看他们官员的眼色行事。
“你主子?”好久没有听到那边人的消息,偶然提起,子悠也恍惚间记起了这么一号人,“他们不是离开了?”
“主子在祁川,听说殿下跟大人把内役司事务解决了,说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一趟。”
“劳烦紫苏姑娘传话了。”话说到此,逐客意为很明显,紫苏原本觉得自己至少可以知道子悠是否会去黎阳,没想到他也没说,她自是没什么好心情。子悠话语刚落,紫苏就离开了。
紫苏对子悠说的这话半真半假,青絮跟锦书两个人一直在合阳等到内役司事情结束,才离开前去祈川,因为在那边当初锦书留下的人又发现了别的。锦书没想到那边的人那么大意,以为把她解决了就万事无忧了,眼看着合阳也恢复了平静,二人没在多待,就去了。
祈川古城历史已久,最初的踪迹已追寻不到,凭借着一代又一代人精湛的技术,一次又一次的破损,一次又一次的被复原。始终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
泥土筑成的城墙,红墙黑瓦的角楼,土黄色的瓮城将角楼围住,城墙上的一个一个垛口也保持着它最好的样子。城外一条宽有快三丈的护城河,笼罩在夕阳下,斜晖脉脉水悠悠。
青絮与锦书两人同行,与之一起的还有送九娘回迷香楼的阿宇,另外还有四个随行之人。几个人为了在路上减少些麻烦,都扮作男装,阿宇跟青絮都是精致的人,即使扮作男人,也都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有锦书例外,还是女装,不过却带着幕篱,将自己从上到下都遮了起来。
众人进城以后直奔目的地――祈川百草堂。青絮跟这个老店家是熟人。
他们几人在百草堂前停下的阵势着实有点惊人,药店里并没有几个人,青絮等人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掌柜的在清点记录各种药材的数量,旁边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在忙忙碌碌的干着些什么。
百草堂的掌柜年愈知天命,可以说是过了大半辈子,一生都与药草为伴。
他们几人迈步走向柜台前,掌柜的是真的有点忙,询问的时候都来不及抬头。
“几位客官是要来抓药还是来看病。”老店主边说边看着身边不知道写着什么的一张纸,没等几个人回答就转向药架,继续自己刚才的工作,边称量,边记录,还一边嘟囔着。
“司徒伯伯,最近过得好生自在啊。”青絮走上前拿起一个柜台上放着的药草,边把玩着,边开口,语气戏谑。
听到了某个魔女清脆的声音,被叫做司徒伯伯的人有了反应,转头看向柜台,劈手夺下魔女手中的药草,更是懒得看她,又转了回去。
被称作司徒伯伯的人名字叫做司徒酒,是百草堂的主人,为人谨慎,名字叫酒,却不爱喝酒。
“托少阁主的福,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死不了。”撇了某人一眼,淡定的开口,“阿喜,去给我催催这张纸上的几味药,在没有咱们就可以关门大吉了。”虽然说的是正事,可是每个人都可以听出来他语气中的烦躁与急切,将该做的事情安排给人以后,接着在药架上忙碌。
听到这种话,跟着青絮来的几个人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准备看戏。阿宇更是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招呼着锦书坐下。
被唤作阿喜的人临走之前还跟青衣等人打了个招呼,被司徒酒踹了一脚,催促他快走,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看到这个情况,青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久了,老头还在记仇!
“司徒伯伯,你又记仇!”少女略带指控的话语传到他耳中,她的手不禁抖了三抖。
旁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憋着笑。忍俊不禁。
少阁主每次见到司徒酒俩人总要先较量一番,每次都是被少阁主气的跳脚,以至于再次两人见面就成了这样的一个情景。
“哎,得,今天我不跟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小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司徒酒拿起一旁的算盘在旁边敲打着,努力的想让谈话内容奔向重点。
小妮子功力太厉害,他惹不起。
“酒伯伯,这不是想你了么,怎么您还嫌弃我来着呢?”让你给我摆脸色,看我不隔应死你。说着又翻了翻她的大眼睛。
“还酒伯伯,你怎么不叫八伯伯?再给你来一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司徒酒心底默叹了一声,就知道膈应人。
“呦,今天这么热闹。”正当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定要分出你上我下的时候,从外走进一男子,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失笑。
每次他老爹跟少阁主碰到一起,总有说不出的喜感。
而对于司徒酒来说,来人的声音宛如天籁,寻声走到门口,像儿子示意,这边暂时交给他了。
青絮看到了司徒酒快要溜的动作,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吼了一句:
“司徒伯伯,晚上我去阿逸那边吃饭,记得给我做红烧狮子头啊。”
她话音刚落,明显看到司徒酒的脚步走的更快了。
许久不见,这人还是如此活力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