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能够下床走路的时候,已经是在七日后了。正如她平日里心心念念的一样,一大早上就醒来,磨着子悠带她下楼,她想去看迎宾楼后边的那个花园。
若说是桃园,说是梅园其实更合适。只不过与梅花相比,桃花开放的时候,花大色艳的。虽然整个园子里面大部分都是梅树,仅仅只有稀稀疏疏的一角栽了几棵桃树。可能是因为春季的缘故,梅花已经相继的落了,桃花的季节才刚刚开始。
“真漂亮。”锦书看着眼前含苞待放,朵朵花开的样子,赞叹道。
她下来的时候,子悠叫人给她带了贵妃椅下来,因为她的身体刚刚恢复,并不能久站,就连下楼的时候,也是在子悠的怀里,被抱下来的。
路过的人看着自家主子窝在自己大人的怀里,将头也埋了进去,都不由得轻笑。他们也未曾见过锦书这样一副害羞不忍见人的样子。
“你怎么会想到,在梅园里面,夹几只桃花出来。”子悠将她放在贵妃椅上,没敢让她坐着,将椅子靠背放的高一点,让她躺着。
初春的天还是有些凉的,子悠将一个狐裘衣拿了下来,盖在锦书的身上。即使今天的天气还算是不错的,然而时而凉风习习,捎带着一些寒意。
“这可不是我想到的。”锦书看着子悠,笑言,“当初这片梅园里面的梅花都是从外地移栽过来的,梅树早已成形,不怎么好成活,所以这片园子里,梅树死了不少。只不过后来掌柜的就密阳本地,看着那桃花盛开的时候,景象极好,也就将它们移栽了几棵过来。”
“这倒是无心插柳了?”子悠笑道,在贵妃椅的旁边站定,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子悠大人你也让人找把椅子,过来坐着吧,长时间站着,还是挺累的。”锦书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笔直的站于春风之中,不怎么忍心地说道。
话刚说出口,就看到自己揶揄的眼神冲自己看过来,紧接着他迈步走向自己这边,伸出手去将她的身子往前轻轻一撑,自己就在她的身后坐下,又缓缓的将锦书扣在自己的怀里。
“这椅子起来的太低了,看着你的眼睛会不舒服,还是我抱着你吧。”子悠紧贴着她的后背,戏谑的说道。
锦书已经习惯了子悠在自己跟前,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的样子,也没有觉得怪异,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脸上,送来阵阵桃花香。
看着怀中人儿惬意的样子,子悠喜由心来,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你倒是会享受。”
“那自然是。”锦书毫不客气的说道,没有一点惭愧,反而显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怪不得那么多女子都说,子悠大人是他们的如意郎君,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怀中女子略带醋意的话传来,子悠眉头轻轻地蹙起,显得有些意外。于是乎他咬着锦书的耳朵,凑近了她问道:“我身边何来其他的女子,七殿下莫不是在跟自己置气?”
他身边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如今又多出了那么多的其他女子,子悠不由得失笑。
锦书撇撇嘴,决定不跟这个家伙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多。可能是因为子悠为人性格清冷,所以几年前即使有许多女子思慕于他,也只是敢在私底下说说,从来没有人敢上前来表白。
至于他们二人为何后来会在一起,子悠不屈于人下的性子竟然也会被人收服,说起来还真的是一个甜甜蜜蜜的故事。
沁阳救子悠于合阳的那一年不得不说,沁阳还是很胆大妄为的。沁阳救他之前,并不知道子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加上常日来牢狱里的折磨,那张脸脏得已经不像样子了。
只是没想到梳洗一番的子悠,宛如重生一般,出现在了沁阳的跟前。那时候子悠算得上是比较失意的,遭人迫害竟然差点死于刽子手之下,满有一腔热血,胸怀大志,却已经没有了可是施展的地方。
沁阳的出现可以说是极其重要的,不光是救了他的人,更是让他看到了景仁帝的公正无私,他的那颗心再次火热了起来。所以无论是什么时候,子悠看到自己的恩人,也就是沁阳的时候,都会显得比对待他人宽厚几分。
那时候的沁阳总归来说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再高的声望,她也不怎么在乎。整日里喜欢玩闹,又特别喜欢粘着这一个好看的大哥哥。久而久之的,就成了子悠身边浓墨重彩的一笔,黎民百姓、文武百官都已经知道七公主沁阳对一个刚刚上任的县使大人青睐有加。
所以即使很多大臣么,都对这个被景阳帝看好的小伙子存有私心,有拉拢之意,可是念及小公主,没有一个人是不长眼的,敢去跟公主抢人。
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成了世人眼中的一对,景阳帝不舍得沁阳,所以哪怕她已经快到及笄之年,景仁帝都没有急着为她选定驸马。
子悠确定自己的心意,是在沁阳再次抛下黎阳的一切,去南疆的时候。他与沁阳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有所听说沁阳前去南疆平乱一事。
南疆一团乱的时候,景仁帝派苏沛前去镇压,沁阳自请与外祖父一起,景仁帝本不同意,后来终究还是同意了。
可是未曾想到,才刚入南疆腹地,大荆的军队就受到了南疆瘴人的袭击,苏沛身受重伤,万般无奈之下,军营里的几个副将没了主意,甚至有人生出了投降之意。
沁阳无奈之下,偷的了主帅的大印,又将对自己的行动甚是不满意的一个副将斩于了马下,更是先声夺人,在苏沛重病的时候,带兵出击,打了瘴人一个措手不及。
也正因为如此,军营里的人才对这个昔日里受尽恩宠的小公主有了新的看法。她也自知军中的人对她褒贬不一,所以她首次行动之后,接二连三的带兵发起突袭,将瘴人的步骤完全打乱,将他们逼近了南疆最南边的十二座城池腹地。
南疆发生的一切,远在黎阳的景仁帝并不知道,只当沁阳派人将病重的苏沛送回黎阳的时候,景仁帝才知道自己的七女,在南疆做了多少事情。
而当时听到这些话的子悠,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起来崇拜也称不得上,更确切地说来应该是思慕。
所以当他得知沁阳要班师回朝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务,快马加鞭的到了黎阳。
再后来就是沁阳在庆功宴之后,撇下众人,偷偷的跑来往日里子悠前来黎阳所住的驿馆内,悄悄的钻进了他的房间。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房间里面有人,傻乎乎的摸黑爬了进去,刚想爬上床睡下,就被黑暗中的一个人影揽住了腰,压在了怀里。
沁阳喝的有点晕,迷迷糊糊之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像是无意识一样,趴在子悠的肩上,口中软软的叫了一声:“大人。”然后就睡死了过去。
子悠抱着怀里的柔软,心中一阵感慨。他是早已经被这个丫头迷住了吧,什么救命之恩,什么不想让女人靠近自己。追根究底,只不过是因为怀里的女子罢了。
她还是太过耀眼,让他生了距离感,可望而不可即。所以他就时常会想着,等自己再好一点,再强大一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前,庇护她的时候……
“哎,大人,你在想什么?”锦书本被他那一句反问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人静悄悄的,锦书想着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的时候,抬头才发现,子悠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已经出了神。
被人拉回思绪,子悠抬头就看到女子抬头看向自己的样子,心里一动,揉了揉她的头,道:“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想起了那段战战兢兢的日子,也想起了那些没有你的日子,与那些日子相比较起来,才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存在,再也抹不去。
“是在想我么?”锦书伸手扶上子悠的面颊,他的脸在凉风下,吹得有些冷。
“不是在想你,我还会在想谁?”子悠笑道,伸出手去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这一颗心,都被你装满了,五年了都没有过别人,如今你在怀里,我再去想别人,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锦书被子悠的一席话,说的心里暖意满满。可能女生都是这样,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问,再等着他放下手头的事来哄自己。
懒懒的窝在子悠的怀里,锦书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生活。
两个人的温情持续了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慢慢的逼近,锦书睁眼的同时,子悠也看向了来人。君彦跑的很是急促,再看到自己大人与一位女子,如此亲密的样子,君彦红着脸还是向他们走近。
说道:“大人,黎阳传来消息,皇上有意将北疆王之女嫣然郡主许于离王殿下,婚礼大约在四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