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在芜锦司一直停了许久,夜幕降临之际,江楚江桀二人分头从外回来,他才离开。
“大人,一切都办妥了。”贤王前脚刚被子悠送走,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手上把玩着一个荷包。与贤王交谈的时候他在书桌里里外外找的东西就是这个荷包。他看着它,出了神。
自从它再次回到他的手里,就没有再归还它的原主人。一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锦书才是沁阳,青絮那边他贸贸然送过去也不妥,二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两个人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沁阳竟然能连自己的身份都舍弃,若是他将荷包给了锦书,万一青絮起了疑心,再搞坏了七殿下想要做的事情,那岂不是不好。
正在出神的时候,江楚翻窗而入,江桀紧跟在他身后,江楚的话打断了他飘乱的思绪,让他有了几分的清明,“做得好,没让他们发现吧。”
“大人请放心,我们兄弟二人身手十分利索,与那些人时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让他们跟丢,也不让他们追上。就在刚才,我兄弟二人分开行动各自回司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仙欲阁今日热闹么?”子悠怡然自得的往身后的椅子上面一靠,半闭着眼,“听说仙欲阁红姑可是拿出了瑰宝‘醉仙欲’来当作奖赏,多少不计,只求人喝的尽兴。你们二人今日可否讨一杯来尝尝?”
江楚江桀二人暗道不好,不知何故又触怒了眼前的主子,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跪下,“请大人明示。”
“明示?”子悠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珠漫无目的的转动着,“本官只是问你们二人是否有捞到一杯酒水,何故这般紧张?”
“禀大人,我们兄弟二人怕坏了大人的事情,未敢去玩闹,进了暖阁之后,就不曾在外抛头露面。”江楚暗中侧头看了看江桀,江桀皱眉,不懂子悠这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他们呢,可有进去?”子悠声音依旧很平稳,似乎眼前跪着的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苛责。
“回大人,吾等二人先是冲进了仙欲阁楼门前因猜字谜、诗词作对而熙熙攘攘的人群,趁他们被人流冲散之际上了暖阁。在上方可以看到他们的,他们并没有进入仙欲阁。”江楚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说。
“幸好他们没有进去,若是进去了你们二人再一个不注意,被那些眼神好的瞧见了,那岂不是露了馅?”子悠继续说道,那样子就是若他们不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那他们这次还是受罚去吧,“再说你们两个一直待在暖阁之中,难道他们不会怀疑本官与贤王殿下是在暗中结盟?”
江楚思忖半天,大着胆子反问,“大人,若是吾等二人在外面走动,岂不是更容易被他们发现?”
“是啊,江楚。你此言甚是。”出乎意料的子悠竟然是赞叹道,只不过片刻,子悠继续的问话,让他们忍不住哆嗦,“既然如此,你二人可知到底该怎么做?”
江楚现在差不多确定了,他们主子今日心情很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有失水准的话。既然无论今日他们怎么做都是错的,都会不够周全,子悠大人为何还让他们二人去做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人,这……”江楚开口,还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听旁边敞开的牗冲进来一个人,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还没等到他们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他们刚才瘫坐于椅子上的子悠大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那人翻窗落地之前跑到了她的身边。
还好窗边的场地比较空旷,也没有放其他的杂物,来人也是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江楚擦了擦自己可能看错了的眼镜,再次揉了揉,确定进来的是一个女子。一身黑色的幂篱将她从头遮到了脚部,身姿矫健,腰间是一把青白色的佩剑,剑柄上镶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再看那身材,即使看不到人也知道那是一个美人。
江楚正在暗暗的打量着,冷不丁的感到阴测测的目光冲自己袭来,冷不防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眼睛里满是危险的神色。江桀稍稍抬了一下头,看到与主子并肩而站的那个人,暗中拉了拉江楚的袖子。
上次靖律司外面,主子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他这大哥是有多想不开,竟然敢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打量?
可是一切都晚了,即使江桀提醒的再快,再隐蔽,都抵不过子悠那只狐狸,“江楚,近些日子是不是有点太闲了,今日仙欲阁之事你还是想想,怎么的才有挽救措施,另外黎阳北郊那里的事情,这半个月内,本官要一个答案!”
“大人,属下……”江楚苦不堪言,今日仙欲阁可还好说,看主子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深究,只不过黎阳北郊的事情,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岂不是儿戏?他们已经查了半个多月,然而丝毫进展都没有,再给半个月,他们去哪里查去?不是说好不急的么?
“怎么江楚你可有异议?”子悠睨了他一眼,“难不成是时间太长了?要不这样再减半如何?就七天,在外面把该看的该听的,看个完全听个清楚,省的在本官的面前,看些不该你看的。”
“主子,我……”江楚这也是有口难言,明知道主子是故意刁难他,他还没有办法。
一旁的江桀看着大哥被为难,出言帮腔,“主子,大哥他是无心的,黎阳北郊那个地方确实仿佛铜墙铁壁一般……”
“你倒是会替他着想,要不然,你就替你兄长去,也算是尽了你这个做弟弟的本分。”子悠瞥了一眼那个不怕死的,“江桀你可愿意?”
“属下……”江桀咬牙,同情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让他自求多福,“自然是不愿意的。兄长能力在属下之上,这样的事情,兄长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此番他若是再说话那就是傻子,主子今日本就是如同炸药一般,一点就着,他刚才已经领略到了。有哥哥不出卖那岂不是亏了?
这样想着江桀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哥哥卖了出去,只不过私下里还是偷偷的瞟了一眼子悠身旁站着的女子,希望她可以帮他们说一句话。要不然,他这兄长这七天怕是累也要累死了。
“……”最无语的就是江楚了,他只不过是愣了那么几秒,被眼前的人特殊的出场方式震惊到了,多看了两眼罢了。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啊!
他的心在滴血。
“子悠大人这何故为难他们二人,黎阳北郊大人都打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给他们七天的时间,那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女子清扬的声音骤现,子悠挑眉,若不是隔着幂篱,子悠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看到女子紧蹙的好看的眉眼。
跪着的二人心里忍不住在附和,对啊对啊,子悠大人属下们办不到啊。
“那锦书姑娘觉得子悠该如何处理他们二人,办事不力,难道不应该受些处罚么?”锦书的反应完全在子悠的意料之中。军队上虽军令如山、赏罚分明,只不过若是离开了军队,她对所有人都会包容许多。
他与贤王殿下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找不到不少贤王的不足,不过他年纪尚小,情有可原。资历浅,可以慢慢积累;做事冲动,可以慢慢磨练;轻信于人,碰壁多了自然就懂了。
他身上最难能可贵的还是那颗包容心,四年的北疆流放都没曾让他心生抱怨,反而回京之后最让他上心的还是他皇姐的案子。景阳帝错判妍姒,他即使心里悲痛万分,可是他最怪的还是自己,埋怨自己没有护的好她。
子悠觉得,这一点可能是贤王与沁阳最相似的了。
“你们二人下去吧,”锦书不回答子悠的话,眼前的这只狐狸,无论你说什么他都有办法反击,可不能他俩说话让别人看了戏。江楚江桀互视一眼,又看看子悠,不见他有反应,锦书只好再说,“北郊之事,你们二人就当没有听过,你们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你们多多担待。”
这话完全把他俩吓到了,他们多担待,担待谁?他们的主子?子悠大人?
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江楚江桀两个人丝毫不敢动弹,就怕子悠一个生气,在给他们些其他的不可完成的任务,眼前的女子虽然给他们求了请,只不过……他们还是不敢。
锦书无奈,拉了拉子悠的袖子,子悠嘴角噙着笑容,戏谑的看着锦书偷偷伸出来的小说,作弄道,“拉我做甚,锦书姑娘不妨说个清楚?”
江楚与江桀意外看到了主子脸上的戏弄之意,心里大惊,不禁纳闷道:难不成眼前的女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情?
锦书气结,这家伙每次都有办法把她逼得无路可走,狼狈间锦书想要抽回拉着他袖子的手,然而被子悠一把抓过,“锦书姑娘,难道真的不说点什么呢?”
看着这个无赖,锦书也拿他没辙,凉凉开口,“若是子悠大人觉得锦书我耽搁不起大人的时间的话,大人不妨放开锦书,锦书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