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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赏灯

年轻男子拱了拱手,道:“小生姓吴,名子文。”

“原来是吴公子。”主持者客套了一句,方进入了正题,“那咱们现在便开始吧,二位谁先听题?”

吴子文身为一读书人,倒是可以,只摊开一只手示意着道:“还是让乜姑娘先来吧!”

“好!”主持者随即转而对彩苓道:“乜姑娘,请听题!”紧接着便念起了谜题来,听得是:

口抹胭脂一点红,任尔万里到西东。

竹丝皮纸虽然密,只恐旁人口吐风。(打一物)

要说一二联听来尚使人有些许茫然,可三四联一出,彩苓心中瞬间便有了答案,忙道:“是灯笼!”

主持者笑道:“恭喜姑娘,答对第一题!”

彩苓听了一时激动不已,忙侧头看了看台下的长风,似向他传达些心中喜悦。

而此刻台下称赞声不绝,众人自然未曾想到,一年轻的姑娘竟是这般厉害,敢上台比赛猜谜不说,还一猜即中,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而台上的吴子文此刻虽对眼前这年轻姑娘有些刮目相看,却亦丝毫不显慌张,只面携浅浅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已有十足的信心回答对接下来的谜题。

这便该吴子文听题了,主持者念道是:

面朝泥水背朝天,手执仙花水面点。

由青变黄生珠粒,由黄变白可卖钱。(打一事)

题目方一念完,吴子文立马便说出答案来:“插秧。”

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如此一来,两人相当于打了个平手,当继续比之。

又乃彩苓之题目,然这回却并非如先前那般简单,听得是:

九州四海一美人,十五六上正青春。

二十七八得了病,三十岁上命归阴。(打一物)

此题倒是将彩苓难住,她一面在嘴里不停念到一面思着,如此良久,亦未思出答案,不禁心生一丝焦急。

而台下的长风早已想到了答案,见彩苓绞尽脑汁却不得,心中极不是滋味。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奔上台去,替彩苓答了此题。然如此却是坏了规矩,自是行不通的,故只得在台下眼睁睁地看着,焦急不已。

彩苓思索良久也未曾思索到答案,便索性不再思,然而又不肯轻易放弃,便笑着问那主持者道:“大伯。这谜底我猜不出,可否请台下之人帮忙作答?”

主持者对此竟觉甚是为难,因见眼前的是一女孩,若不应允便有些不近人情,况且他也不想令这般聪明的女子失望;然若是答应,便是有违原先规定,难免令众人不服。因而犹豫不堪:“这……”

彩苓忙又补充道:“台下有我一同行之人,我想请他帮忙,可以吗?”说罢,竟扭头看了看长风,露出灿烂的微笑。

读书人大都讲究个大度,而吴子文亦不例外,当下竟允道:“姑娘如欲请人帮忙,大可请便是。不管怎么说,我乃一堂堂秀才,即便是赢了你,亦是胜之不武,心中徒留惭愧。”

主持者这方松了心,便道:“既然吴公子也同意,那便依了乜姑娘。——乜姑娘,快叫你的那位朋友上来吧!”

彩苓听了,随即扭身兴奋地朝长风招手呼道:“长风哥!快上来吧!”

长风未敢有半刻犹豫,随即动步朝舞台上行去,未几便至了彩苓身旁。

主持者这便问长风:“这位公子,你可知道这谜语的谜底?”

长风满面自信道:“如若不知,我又岂敢轻易上来。这谜底便是‘月’,对吗?”

“正是月!”主持者听罢一喜,“这谜题的第二联说‘十五六上正青春’,意思便是每月十五六日乃月圆之时,这样一解释,其它三联便不难理解。——恭喜公子,帮助乜姑娘又答对一题。”

于是,在接下来的每轮中,这比赛竟成了‘二对一’的模样。长风与彩苓二人乃答一题对一题,甚是厉害,而对面的吴子文亦不甘示弱,竟连续好几轮未有出错或无法作答之处。

这般许久,方才见吴子文的反应愈来愈迟钝,最后终遇一不会作答之谜题,只得认了输。

如此这场比赛便终于结束,给予长风与彩苓的奖品自然少不了,乃一盏制作精美的花灯——其表皮贴以红色细腻剪纸,并绘以鲜花绿草,上下四角皆系以流苏,整体看来十分美观。

长风提着花灯,与彩苓一同下了舞台,这方想起此刻当有烟花于河边绽放,于是随即一同赶了去。

放烟花之地设在祁水江畔的一处,此处乃县上最繁华地段之一,平时商船客船往来,人流众多,无不热闹。而今夜乃元宵夜,做生意之人不甚多,赏玩的人却随处可见,立于岸上,便可闻船上之人的欢闹声。

二人赶至河畔,烟花已然开放,甚是灿烂。如此惊艳之景,教彩苓一眼便痴迷于其间,久久眼睛未眨一下。

赏烟花乃一件十分惬意之事,当选好的一处,坐下来静静地欣赏。此刻河岸边多行人,亦多嘈杂声,观赏自不是最佳处。长风放眼望去,见不远的泊船处停着几待客的小舟,而河中清净,若是坐着船在其间赏烟花,感觉定是极好。

“彩苓!”长风呼了一声,彩苓却未反应过来,只好又走近扯了扯彩苓的袖子,彩苓这方回过神来,忙问:“嗯?何事?”

“咱们去船上赏烟花如何?”

去船上赏烟花,她倒从未体验过,但心中觉得甚好,那定是一番奇特滋味。又看了看河边,见有小船停靠,忙指着那处兴奋地道:“看!那儿有船!咱们赶紧去坐吧!”话还未说完,便已朝河岸边奔去。

长风随即跟了上去。但见彩苓脚步灵敏,竟教人难以追上。

河岸边,一船夫见彩苓来,忙热情招呼道:“姑娘是要坐船吗?”说着忙手握浆做好开船的准备。

“对啊!”彩苓答道,“可以载我们去河中赏烟花吗?”

“当然可以。——方才听姑娘说‘我们’,想是还有同行者?”

“嗯!”彩苓点点头,“他马上便来了。”说罢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船,待行至船中心,方调转身子,朝长风招手呼道:“长风哥,快来啊!”她的身体带动小船微微摇晃,水面泛开一层层欢快的波浪。

长风听了呼唤,不由加快脚步,未几方亦行至船上。

这船与轻风湖中的渔船倒相差无几,船的前方有一横木,可用以坐人,唯一不同便是,此乃客船,其尺寸要比之大少许。二人便相伴坐于那横木之上,赏起了烟花,惬意无比。而船夫则划动浆,驱舟向河中心行去。

但见夺目的花火绽放于夜空,亦绽放于河水,如梦似幻。那璀璨的河面闪烁不止,有星空般的迷离,有眼眸般的深邃,亦有烛火般的温暖。置身其间,丝毫不用去思索尘世间的琐碎,而只愿沉醉于那欢快犹如梦境的世界。

彩苓则如一充满好奇之心的孩童,双手撑着下巴静静赏着绚烂夜空,眼眶中唯有花火闪烁。

长风却并不似彩苓那般痴迷,痴迷于烟花。他赏了些时,竟不由悄悄将目光移向彩苓,只用心描绘那晶莹的眸子,可爱的发髻,和那透着几分童真的微笑。

忽而烟花止了,彩苓却未看够,心中深觉不尽兴。扭头间,却见长风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几分羞赧,道:“长风哥,你为何这般傻傻地盯着人家?”

长风回过神来,忙将目光移开,却笑问:“那你为何会喜欢看烟花呢?”

彩苓未多加思索便道:“这很简单啊,因为烟花甚美。”

长风点头道:“嗯,你之所以喜爱赏烟花,是因烟花之美,而我之所以看你,这其中道理乃不言自明了。”

彩苓知长风意乃是言她甚美,顿时心中如灌了蜜般的甜,不禁忸怩得低下了头。少时又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道:“此刻时辰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于是这便叫船夫调转船头,朝岸边驶去。

二人上了岸,便相伴回家。

待至了晚上相见时的路口,长风不忍让彩苓独自一人归去,因念她来的时候,便触觉到她满手的冷汗,想是一路上过于害怕。于是便将她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但见此时彩苓家房屋门虽紧闭,却能从缝隙中看到如针般的光亮。

“爹!娘!”彩苓行至门前,方才敲门呼道。

少时门开了,开门的却是乜云。“回来了?”乜云随意一问,目光又移向彩苓身后的长风,“这位是殳公子吧?多谢你送小妹回来。此刻天色也已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那便告辞了。”长风向乜云拱了拱手,又顺带看了一眼彩苓,便转过身,离了去。

彩苓目送长风离去,直至其消失于清朗夜色,方进了屋。待乜云将门合上,她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屋中,却不见爹娘身影,想二人已然入睡。但心中存些害怕,因想自己今夜偷偷跑出,爹娘定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也会说自己两句。不过若仅此倒也幸运,她怕就怕,在此之后,爹娘会因此加强对她的管束,使得与长风见面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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