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铃儿!”薛鄂几乎是怒吼着猛然坐起来,过大的幅度拉扯了伤口,薛鄂痛苦的捂住胸口位置。
“喂,小心伤口出血啊,大半夜的,叫什么叫。”索龙本来在修炼,被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当即很不满的说道。
“铃儿在哪里?”薛鄂急切的问道。
“什么铃儿啊,我哪知道?”索龙一脸的无奈。
“就是刺我一剑那个女孩啊,她在哪里?”薛鄂想到别人不认识铃儿,便如此问道。
“她叫杜红颜,不叫铃儿,这个时辰,肯定在家里啊!”索龙权当薛鄂急火攻心之后脑袋不够清醒。
“我要去找她!”薛鄂直接就要下地,却被伤口拉扯的龇牙咧嘴。
“你就好好躺着吧,这一剑可不是闹着玩的,明天她应该会过来。”索龙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要过来吗?那自己在忍耐一会吧,薛鄂只好躺下,睁着眼睛,心烦意乱。
“喂,你认识红颜吗?”索龙问道。
薛鄂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索龙哑然失笑。
“是啊,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也许你说的红颜就是我要找的人。”薛鄂说道。
本来以为见不到是最痛苦的,没想到见到了却不敢去确认才是最痛苦的,薛鄂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去确认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万一,万一她不是怎么办?
“也许?难道你是在梦里见到的她?”索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那就是一场梦吧。”薛鄂叹息道。
“兄弟,你真逗。”索龙摇摇头,不再去理会薛鄂,在他看来,这人脑子有毛病。
一百世的轮回,真真假假,又哪里分得清楚呢,曾经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堪,也许,也许,这真的不过是一个梦吧。
只是,心中的那个信念,从来没有改变过,如今的时代和当初早已经不同了,修真者不在禁止不能与未修真者相爱,真是多么自由的一个时代啊。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到了这里,怎么能因为心里的顾及就退缩了呢,不管是还是不是,总要确定一下吧。
枯木逢春,死而复生。这是一个法术,也是一个禁忌,创造他的人是一个天才,也是一个疯子,他创造这个法术不是为了救谁,而是好玩。
他也说过,这个法术不一定会成功,但是,施法者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并且经过生生世世的轮回折磨,直到三千六百年后,轮回终结,死人将会再次降生。
转世和再次降生是不同的,转世之后,前世和今世是完全不同,没有关联的人,而再次降生,你还是前世的你,你们是同一个人。
薛鄂问:“那么失败了会怎样?”
“你将会再次经历三千六百年的轮回,死人还是没有复生,你就会三千六百年,又三千六百年无休无止的轮回,最开始你会记得你为何而轮回,到最后,你就会忘记你自己,忘记你心中的信念,当你忘记心中的信念的时候,法术就失败了,死人也就永远不会在复活。”那人说的,“你想好了吗?”
“我愿意,赌一次,即使我的灵魂最终消散在虚空之中。”薛鄂这样说的。
轮回不是转世,轮回是对灵魂的痛苦磨难,如果承受不住,那么就会魂飞魄散。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都会被注入你的灵魂,这比身体受到的伤害痛苦岂止千万倍。
三千六百年,一百世,便是一个轮回,轮回终结之后,有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
如果法术成功,你唤醒了被施法者前世的记忆,那么法术成功,轮回结束。
如果法术失败,继续轮回,直到下一个三千六百年之后。
当然,还有一个终止轮回的方法,在转世之后,修炼到飞升镜,从此脱离轮回,但也将永远救不了被施法者,被施法者的灵魂也无法投胎转世,将会永无止境的徘徊在虚空之中。
枯木逢春,死而复生,命运轮回,无穷无尽。
这才是这个法术的全称。
田庄依旧坐在椅子上,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怎么样了?”田庄依旧是对着空气说道。
“主人,我查到,这个人身份却有些古怪,来到齐国半年之久,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到处走着,连皇宫混进去过,是不是他国的探子?”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
“还有呢?”田庄点点头问道。
“此人并不是单独来到齐国的,而是与学宫里面的两位学生。”
“哪两位?”田庄毫无语气波澜。
“李季鹰和朝天阙!”
“继续查,他的来历和来这里的目的,必要情况下,那两个学子抓起来。”田庄想了想说道。
“主人,恐怕不妥啊,他们虽然是学宫的学子,却是天都卫府的人,前两日,高霖远已经走出天都卫府,而且,站在了二皇子那边,此时有动作,怕二皇子不满啊。”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担忧。
田庄的眉头皱了皱,他知道老奴的意思,这样可能会把自己的家族牵扯进来。
“而且,老爷已经在着手准备小姐的婚事了。”
田庄眉头皱的更深了,思索道:“那就先去查他的来历吧,那两个人先不要动。”
第二天,薛鄂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杜红颜的到来,一开始是满怀着期待,满怀着激动。
但是直到中午,杜红颜还是没来,连索龙都在嘀咕:“怎么回事,今天好像没她的课啊!”
薛鄂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原本以为,风铃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他是谁,但是显然没有,难道说,她真的不是铃儿吗?
薛鄂其实误会了,杜红颜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她此时正在经受人生中最大的折磨。
这一次的梦,杜红颜不再是完全忘记,而是有些片段留在了脑海里,而这些记忆片段就像是人体中的病毒,使她非常痛苦。
无法忘却,无法想起,这便是杜红颜此时面临的情况。
今日恰好田庄也不再学宫内,他被田常叫了回去,商议家族大事。
“她不会来了吗?”薛鄂喃喃道。
“不会啊,她向来说到做到的。”索龙也很是奇怪。
“能带我去找他吗?”薛鄂询问道。
“不行啊,医馆就我一个人,我得守在这里。”索龙这倒是实话,医馆那两个老头子老是偷懒,最近又跑到郑国旅游去了,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你告诉我怎么走吧。”薛鄂说道,他决定自己去找。
“老兄,你没搞错吧?你难道还能自己走着去?”索龙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薛鄂咬紧牙关,坐了起来,随后穿好衣服,鞋子,径直走到门口。
索龙看得一愣一愣的,受了这样的伤,第二天就能下地了,这得是多么强悍啊!
“怎么样,我能自己去找她吧?”薛鄂问道。
索龙想起了田庄的吩咐,田庄说过不要让杜红颜带走他,但是没说不让这人去找杜红颜啊,这个人好像认识杜红颜似的,索龙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非常感兴趣的表情。
于是,索龙非常详细的给薛鄂讲解了要怎么走,最后还是不放心,画了一张草图。
这殷切的举动反倒使薛鄂看傻了。
薛鄂是强行是自己站起来的,如果细看,可以看见他的胸口正在渗血。
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了,如果杜红颜就是风铃儿,那么这点伤又算什么?
如果杜红颜不是风铃儿,还有什么治好伤的必要呢。
薛鄂艰难的一步步往前走着,胸口的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湿了,但是薛鄂毫不在乎。
医馆距离杜红颜的住处不过十千米,平时那就是十分钟的事情,但是今天,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到达草图上的位置的时候,薛鄂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了。
薛鄂敲了几下门,但是没有反应,薛鄂使用元神感知一下,里面是有人的,薛鄂使劲一推,发现门没锁,一推就推开了。
屋内很简洁,很整齐,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墙角蜷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人,痛苦的抱着脑袋。
“铃儿!”薛鄂加快速度赶过去。
地上的人早已经筋疲力尽,双目空洞。
薛鄂一手揽住杜红颜,担忧的问道:“铃儿,你怎么了?”
“我好痛苦,头快裂开了。”杜红颜虚弱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法术出问题了吗?”薛鄂不敢相信的说道。
“铃儿,你看到什么了?”薛鄂急切的问道。
“血,遍地的血,一个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想不起他是谁。”杜红颜抽噎的说道。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薛鄂一把搂住杜红颜,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记不起完整的记忆,就会像失忆一样。
假如一直去想,就会异常的痛苦,而铃儿现在肯定是这样,在这个时候,杜红颜虽然没有回忆起前世的记忆,但是薛鄂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铃儿了。
“你是谁?”杜红颜抚摸着薛鄂脸庞哭泣着说道:“我为什么记不住你的模样,但是,我好想记住。”
“不重要,都不重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薛鄂微笑着说道。
“你认识我吗?我认识你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好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杜红颜痛苦的说道。
“认识,我们认识。”薛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田庄手里拎着杜红颜最喜欢的吃的东西正好来到杜红颜门口。
映入眼帘的就是衣衫不整的杜红颜和搂搂抱抱的薛鄂。
“淫贼!”田庄大怒,飞起一脚就薛鄂踢飞了。
薛鄂本就失血过多,挨了这一下哪里承受得住,当即晕死过去。
“红颜,红颜,你没事吧。”田庄手忙脚乱的为杜红颜整理着衣服。
“他,他…”杜红颜有心解释,无奈自己精神早已经衰落至极,也晕了过去。
而此话听在田庄耳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怒火攻心的他此时也不去想薛鄂有没有能力强暴杜红颜,走过去就想要一掌拍死薛鄂。
手掌举起了,又缓缓的放心了,理智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他的脑海,冷静,冷静,他告诉自己。
看着薛鄂衣服上的一大摊血,拥有严密推理能力的田庄一下子就想到薛鄂此时不可能打得过红颜的。
但是他来这里干嘛,红颜带来的?他不是警告过索龙了吗?
等红颜醒了再说吧,田庄想到。
他先是把薛鄂带回医馆,并狠狠的数落了索龙一顿,索龙当然为自己辩解了,但是田庄依旧没有消气。
看着失血过多的薛鄂,徒步走了那么远,索龙打心里敬佩他是一条汉子。
田庄把薛鄂扔给索龙后,便守在杜红颜的床前,细心点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