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易喆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未央宫,倾羽才在千歌的搀扶下回到了内殿。
“歌儿,快拿几颗酸杏梅给我。”在内殿坐稳,倾羽马上遣散了身边伺候的宫女,手捂着嘴,柳眉也皱成了一团。
千歌忙去内阁机关里取了盛着梅子的玉碟出来:“娘娘快吃吧,压压酸水。”
倾羽伸手取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方才感觉胃中反酸被缓解了一些:“这萧易喆还想在我这里多留,真是让我忍得好辛苦。”
见倾羽到妆台前坐下,千歌赶忙上前伺候:“娘娘如今怀孕反应这么强烈,奴婢真是担心会在陛下面前会暴露出什么。”
“是呢,我一个劲儿地赶他走,就是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倾羽边拿下耳环边低声抱怨道。
“可是,娘娘您今天怎么不禀告陛下贵妃之事,反而一再跟陛下提嘉奖俪婉仪之事呢?”千歌小心地为倾羽卸下繁重的头饰。
“陛下晚膳时吃到蚌肉都想着要给姐姐送去,可见今日午膳时,姐姐早就为自己化解了危机了。”每日都会有嬷嬷向倾羽汇报皇上的行踪,“我现在再提惩罚她,岂不是自讨没趣?”倾羽淡淡地说道。
“可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么?贵妃在皇后登位后首次召见都不参与,这分明是跟您示威呢。这过错依律是要罚一年俸禄的。”千歌忿忿道。
“千歌,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真要改改了。”若雪从小厨房端了熬好的安胎药走了进来,“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你还要皇后娘娘去依律行使处罚,岂不是显得皇后娘娘小肚鸡肠?”
“我……”千歌一时语塞,低下了头。
“歌儿,以前你什么都敢说,我们背后还有父皇和母妃撑腰,即便是话不中听,也不会有人说我们半句不是。”倾羽接过安胎药,皱了下眉便仰头一口喝了进去,然后接过若雪递来的清水漱了口,“但是现在我们只有彼此了,纵然我贵为皇后,但是却被前朝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行差步错,就会给人以话柄。”
“是,奴婢知错了。”千歌羞愧地跪在倾羽面前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想要我在后宫树立威信,但是你忘了,这沧郦国,还有一位王,而我,只是王册立的后而已。”倾羽抬手示意她起身,“当然,如果日后他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危害到我沧郦国的未来,我也会出手该做我该做的事情,你明白么?”
“奴婢明白。”千歌起身,抬头望向倾羽,她发现,自己的这位主子,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主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简单天真的小公主了。
“不过,娘娘,奴婢知道您身子不适,不想让陛下多留,但是真没想到您让他去俪婉仪那里。”若雪接过倾羽递来的药碗。
“这有何想不到的,在这后宫里,任何赏赐都比不上皇上的宠幸,我给俪婉仪再多物质的上赏赐,都不如让陛下临幸秋月阁来的贵重。”倾羽接过千歌递来的湿丝帕沾了沾唇上的口脂和残留的药汁。
“呵,这陛下嘴上说着不去,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那鹿血酒一滴不剩呢,论起专情……”若雪顿了下,眼神中流出一丝不屑和轻蔑。
“若雪……”千歌忙暗着捅了若雪一下,这是让倾羽又要想起慕容敏哲的节奏啊。
“歌儿,你捅若雪干嘛,我是那么经不起事情的人么。”倾羽看到千歌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我……奴婢又错了。”千歌懊恼地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地犯错。
“以后,私下不用避讳在我面前提起敏哲。”倾羽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有些事,我越是逃避,就会被伤的越痛,我面对了,反而会好了很多。”
“知道了。”千歌和若雪异口同声道。
“其实,我早就听闻萧易喆壮如猛虎,而且……那方面的需要非常多。”倾羽抬手擦了下眼角,故作轻松,但脸却红了,她忙轻咳了下,“他在我这留宿的几日,都未曾碰过我,怕是早就安耐不住了吧。”
若雪闻言也是俏脸一红:“奴婢也听说了,据说陛下曾经一夜连召过四妃轮流侍寝呢。”
“四妃轮流侍寝,这……”千歌忘了脸红,嘴巴吃惊地张得老大,“他是种马么……”
“歌儿,不要乱说。”若雪伸手轻推了她一下,“小心被别人听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你的舌头怕是不要在嘴里了。”
“四妃轮流侍寝这个事,是谣传,真实情况是那日不知为何,连召三妃,莫名其妙都突然来了月事,到了贵妃那里,才真正地成功侍寝。”倾羽端起边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道。这几日萧易喆留宿,两人无法行周公之礼,萧易喆便给她讲了好多之前的事情,其中就包括这个“四妃侍寝”。
若雪闻言,冷笑了一声:“到了贵妃那里才成功侍寝?怕不是我们这位贵妃娘娘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吧。”若雪虽一直生活在宫外,但对于这位前皇后的行径,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倒是有可能。”倾羽笑了下说道,“我这位姐姐,对这些事情倒是很在行。”据说,当年纳兰若怀上冷月蓝,就是用了下作手段,不然冷月羽枫专宠斓曦,她又怎么能怀上孩子呢。而作为纳兰若的女儿,知道这些手段那必然是很容易的。
“这些年后宫都没有孩子诞生,看来贵妃娘娘的确专宠。”千歌想了想说。
“专宠倒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倾羽说,“我看过之前春月簿的记录,贵妃的确比其他几宫嫔妃侍寝次数多,但是并非专房之宠,反而是这位俪婉仪,虽然无法生育,但是每个月召幸次数都多于两次,有一阵甚至日日召寝,可见颇得圣心。”
“原来是这样。那还说贵妃是娘娘您的替身,皇上格外宠爱呢。”若雪为倾羽换上睡衣,为她端来洗漱用的物品。
“替身之说的真假,怕也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了。”倾羽漱了口,洁了面,径自走到床边,有千歌服侍着躺到已铺好的被褥中,“他已经得到了我,怕也是新鲜感已过,不会太长情的。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千歌和若雪不放心地看着倾羽,倾羽无奈地说:“不要担心了,我好好的,真的乏了,要睡了。”两人听她这么说,便只能为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幔,退到外面守夜了。
此时床上的倾羽,才流下强忍了很久的泪水,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她只是不想身边的人为她担心,每次有人提起萧易喆的用情不专之时,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慕容敏哲,尤其是今天萧易喆的所作所为,让她很是难过。
“敏哲,请保佑我们的孩子,让他平平安安出世,请你放心,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底,今生做不成夫妻,来世我们再续前缘吧。”倾羽侧过身摸了摸腕上的玉镯,随后将手抚在小腹上,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才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