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
“公主,您真的要将这柄玉如意送给冷月蓝么。”雪月阁中,千歌手持从印有百鸟朝凤图案的锦盒中捧出一柄青翠欲滴的玉如意,不舍地说。
“那柄如意本就是母后在我出生时送给我的,现在给她的亲生女儿,有何不可呢。”倾羽正坐在镜前梳理自己的长发,如瀑布般地黑发被她捧在手里,用犀牛角制成的梳子轻柔地理顺。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觉得好浪费。不过我可记得当时皇后娘娘的表情,真是好笑啊。”那年千歌五岁,已然记事了。当年倾羽降生,冷月羽枫竟如得到自己第一个孩子般狂喜,还大赦天下。当时各国使节都前来送贺礼。
作为皇后的纳兰若纵使痛恨斓曦和她的孩子,却也不得不做出表率,将自己当年陪嫁的极品玉如意赐给了斓曦。当时她的表情,的确是非常好笑的。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况且蓝姐姐也嫁出去了,我以后怕是不会经常见到她了,送的贵重些也是应该的。”倾羽任由长发披在身后,“快来帮我盘好头发,我们该去翡翠阁送礼了。”她又举起手中的梳子说道。
“是,我的公主。”千歌将锦盒放好,走到倾羽身后,麻利地盘好了一个流云髻,并插上倾羽最喜爱的凤凰展翅金步摇。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发髻?”倾羽看到镜中的自己,惊呼道。
“我还知道你要穿那身粉色牡丹彩蝶戏花纱罗裙。”千歌无奈地说道,“你每次去翡翠阁都是这种素色简约的打扮啊。”她边说边为倾羽换好衣服。
“打扮简单些不就不会被她们说我又想去勾引谁了。”倾羽垂下眼睑,理了理纱裙上的吊穗,淡淡地说,“走吧,免得去晚了她们又要说我托大了。”
翡翠阁中,打扮好的冷月蓝端坐在堂室的黄花梨透雕鸾纹镌花椅上,只见她身着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外披浅红色嵌明松绿团福纹样绣袍,腰系孔雀纹宫绦,头上盘起了复杂而高贵的飞仙拜月髻,头戴一对点翠孔雀展翅步摇,发间插着一双蝴蝶图案镶红宝石花钿簪,而妆容,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的妖艳。
“妹妹今天真的是光彩照人啊,好让我们羡慕。”冷月凌坐在堂下的镌花椅上羡慕地说道。
“若是正妃,我就能穿大红色的喜服、盘百鸟朝凤髻了。”冷月蓝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冷冷地说道。
“妹妹,不用如此,这些你早晚都能得到。”冷月雪薇在旁忙搭腔,“呦,这不是倾羽么,真是架子够大,最后一个才来。”
“妹妹来晚了,还请姐姐莫怪。”倾羽屈膝行了个礼——每次踏进这屋子,就会被她们嘲弄一番,她也习惯了,并不多说什么,“这柄如意是妹妹送给姐姐的礼物,还望姐姐笑纳。”说完,起身转头示意千歌打开锦盒。
“我以为妹妹会送我什么好东西,原来还是我高云丽国自己的东西。”冷月蓝看了一眼盒内之物,嘲弄地说道。
“哎呀,可不是么,没见过把别人母国的东西当做贺礼送给原先主人的,倾羽你还真是大方得很呢。”冷月凌在旁边火上浇油。
“这是当年母后赐予倾羽的,那便是倾羽的东西,拿出来送给姐姐也是因为这是高云丽国的珍宝,希望姐姐不要忘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倾羽并不理会她们,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冷月蓝听到倾羽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以为倾羽这是在讽刺她,“我是西兆国未来的皇后,可比你这小小渊郦国的皇后强得多。”
“本太子从没说过公主你将来会成为皇后。”冷月蓝还想再刁难倾羽,却不想萧易喆已走进了翡翠阁的堂屋,厉声道,“能不能做皇后也要看公主的丽妃当得如何。”说罢,他转身,却柔声对倾羽说:“我这侧妃不懂事,还望羽公主莫怪罪。”
“姐夫这是说的哪里话。”倾羽又盈盈一拜,“都是一家人,我怎会怪姐姐。”
见倾羽屈膝行礼,萧易喆忙伸手托住她的手,不想却正对上倾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竟感觉自己深深地陷了进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倾羽的手不放。
“冷月倾羽!”冷月蓝看到这一幕,醋意大发,“你能不能不要到处去勾搭男人。”说罢,竟起身上前抬手欲掌掴倾羽。
“是我一时失意,你给我退下。”萧易喆猛地回过神来,忙松开倾羽的手,见冷月蓝伸手过来,他忙侧身一挡,“啪”的一声,冷月蓝的巴掌落在了萧易喆的背上,竟将萧易喆打得倒吸了口气。
“臣,臣妾不是故意的。”见打痛了萧易喆,冷月蓝忙不迭地跪下认错。
“冷月蓝你闹够了吧,现在就跟本太子走。”甚感丢脸的萧易喆转回身,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冷月蓝,径直向外走去。
由于只是纳侧妃,西兆国并没有派来大队的迎亲人马,所以见萧易喆拉着冷月蓝出来,外面不知情的几个随从便在前面引路。
“冷月蓝,你记住,你只是倾羽的替代品,你没有资格去指责她,或是我!”萧易喆将冷月蓝拽向自己,不顾她踉跄的脚步,贴在她耳边狠狠说道。
“是,臣妾知道了。”冷月蓝哽咽地回道。她不甘心却又无奈地咬紧嘴唇,心中对倾羽的憎恨更是又多了几分。
冷月蓝出嫁那天的闹剧后,那些喜欢打压倾羽的公主们倒是消停了不少,平日里再见了倾羽,也不敢再讽刺挖苦,毕竟她们的靠山已走,也都不敢再造次。
于是,倾羽度过了两年格外快乐的时光。每日除了习武,或是去兰芷宫与斓曦饮茶,或是到柏翠阁去找冷月夕颜谈心聊天。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与慕容敏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