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骑着黑驹的北魏将领正是北魏国主的亲弟拓跋智,忝为北魏硕亲王、“护国大将军”,乃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看到霍子丰骁勇无比,忍不住沉声喝问。
“霍——子——丰!”霍子丰马快,转眼间已经驰至拓跋智跟前,贯满先天真气的“噬魂枪”刺出充满霸气的一枪——
“锵!”
拓跋智毕竟是久富盛名的名将,武艺十分了得,手中的“断水刀”硬生生地将霍子丰霸气无比的一枪荡了开去,却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长刀竟然几乎拿捏不住,不禁面色一变,待听到霍子丰自报家门,更是露出惊骇之色:
“霍子丰?你就是霍子丰?”
“既能挡我一枪,当非无名之辈,通名受死!”霍子丰懒得多言,“噬魂枪”又一次闪电般刺出——这次更是多运了两分真气。
拓跋智见这一枪比上一枪来势更猛,不敢硬接,“断水刀”使了一个卸字诀,一拖一引间,将霍子丰枪上的劲力卸去了大半,更趁势一刀向霍子丰的头颅削去:
“本王乃是北魏硕亲王、护国大将军拓跋智!霍子丰,今次叫你来得去不得!”
拓跋智身边四将瞧出便宜,四人一齐出手,四柄兵器合着拓跋智劈出的一刀分袭霍子丰的各大要害,各自竭尽全力,务求一击即中!
“噬魂枪”毫无征兆地爆出漫天枪影,接着响起数十声金属交击之声,枪影收去,霍子丰及其跨下的火云驹豪发无伤,雄姿勃发地站在原地,而拓跋智却脸如死灰,双手虎口迸裂,却依旧死死握住手中的“断水刀”,目光复杂地盯着霍子丰。
“噗!噗!噗!噗!”四声,刚才偷袭霍子丰的四个北魏将领突然倒栽下马,只见左胸心口赫然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犹自向外“泊泊”冒着鲜血。
“好霸道的枪法!”拓跋智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艰难地吞下一口合着血水的唾液,继续道,“如此枪法,恐怕天下间能做你对手的人寥寥无几……霍子丰,听你声音应该年岁不大,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霍子丰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拓跋智苦笑了一下,叹息道:
“这三年来你屡次击败我北魏大军,‘鬼面军神’的名声本王也有耳闻,可惜虽然本王屡次请战,但是国主却听信谗言,一直不让本王领兵出征……没有机会和你在战场上一绝高下一直是本王的一大遗憾,现在也算是一偿所愿了……其实当初国主派遣慕容晖攻打雁门关时,本王就预料到他必败无疑,可惜本王忠言逆耳,国主听不进去,就连本王想亲自领兵攻打雁门关也被国主一口拒绝……本王也想过,若是慕容晖兵败,很有可能还要赔上平城——果然,虽然本王宁愿自己料错,可一切还是却如本王所料般发展,而且还发展得如此之快……咳咳……”
拓跋智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好了点后继续说道:
“但是,本王却做梦都没想到,你霍子丰竟然敢孤兵袭我盛乐!更让我估计不到的是——盛乐城中竟然会有你的内应助你打开城门……这两年来,盛乐的守卫乃是本王亲自负责的,想不到你的细作还是能混到城中来……咳咳咳……本王真的不得不佩服你……”
“拓跋智,十六年前,你们鲜卑趁恢河断流之际绕过雁门关,在我大秦的并州烧杀抢掠——这是不是你的主意?”霍子丰的鬼面面具在黎明的晨曦中闪闪发亮,冷酷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中的死神。
“不是本王,”拓跋智摇摇头,“是我们北魏的国师出的主意,不过那次的领兵统帅却是本王。”
“你们的国师是谁?”
“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他是个汉人……名字叫沐无颜,此人害我北魏不浅……你若能杀了他……倒也是为我鲜卑族除一大害了……”拓跋智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方才竭力挡了霍子丰一十三枪,枪上所蕴涵的霸道劲力已经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所有的生机都已经断绝,现在只是靠着一口护命真气苟延残喘而已。
“北魏的国主是不是弃城逃走了?”霍子丰的目光从拓跋智身上移往四周,他麾下的“五虎”正率着雁门铁骑屠杀着犹自顽抗的北魏守军——狭窄的街道对骑兵的机动性影响甚大,鲜卑骑兵高超的骑术在平原的冲锋战时或许能纵横无敌,但是在这样的巷战中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而霍子丰亲自训练出的这支铁骑经受过无数次鲜血的洗礼,单体的战斗力已经不逊于鲜卑骑兵了,再加上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北魏守军根本就无力抵抗。
“不错,国主是离城了……这次你们虽然趁着盛乐兵力空虚之机攻进了盛乐……但是你们是守不住盛乐的……咳咳咳……我们鲜卑这次虽然大伤元气,但是许多依然靠游牧为生的部落实力尚存——国主只需要登高一呼,那些部落就会聚集起来,到时候他们反攻盛乐……咳咳咳……你们是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的……这里,毕竟是我们鲜卑人的地方……”说着,拓跋智的嘴角浮上一丝微笑,双目游走四周时突然变得哀伤起来——霍子丰的军队正在对北魏守军进行着一边倒的屠杀,突然间,他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城内冒起的浓烟……
“等你们反攻盛乐的时候,留给你们的只会是一片焦炭。”霍子丰冷冰冰地抛下这句话,不再看拓跋智一眼,策马从他身前走过。
拓跋智无神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霍子丰的背影,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前面的浓烟是什么?难道他们竟然想要烧城?难道他们想把盛乐烧了?那城里的粮食呢?还有鲜卑的平民怎么办?他不会是连平民也一起屠杀掉吧?这……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被鲜卑族视为粮仓的盛乐被焚的话,那么今年的寒冬可怎么过?北魏……北魏说不定会就要烟消云散……不!不能让他这么做!念头在脑海里转了数转,拓跋智突然豁出了性命,强运起护住心脉的那口保命真气,将手中的“断水刀”竭尽余力地向霍子丰的背影挥去……
温柔的剑掠过拓跋智的头颈。
直到拓跋智斗大的头颅掉落在地上,他脖子上碗大的伤口才突然鲜血狂涌。
月无影默默收剑还鞘,策马疾跑了几步跟在了霍子丰的身后……
在拓跋智感受到脖子上的那阵冰凉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十六年前自己领兵攻入秦国并州时杀戮秦国平民的情形。
真是因果循环啊……
这是拓跋智头颅坠落时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