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龙颜大悦,不禁抚须而笑,抬手道:“众卿平身吧,张啸天,你也起来答话。”
“遵旨!”群臣拜谢过后,纷纷起身。
张啸天也和众臣一样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魁梧,又把脊背挺得犹如一杆长枪,英气勃勃的国字脸上表情沉着,竟然颇有大将之风。李宣见了,心中很是欢喜,赞道:“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张啸天,朕看你像貌不凡,应该是霍子丰手下得力干将吧?”
张啸天听闻,惭愧地道:“禀告皇上,霍帅帐下人才济济,其中尤以人称‘三杰’以及‘五虎’的八大偏将为最佳,甚得霍帅重用。微臣不才,不如此八人远甚。”
“哦?‘三杰’和‘五虎’?”李宣微笑着道,“有机会朕定要见识一下——霍子丰看中的人,想来必有其过人之处。张啸天,你继续说‘平城之战’吧。”
“遵旨。”张啸天不敢怠慢,接着前面的话说道,“侨装成鲜卑兵诓开平城城门的三千骑兵正是由‘三杰’之一的赵天烈偏将所率领,而其他二杰以及勇冠全军的‘五虎’也都在其中,被这么一支精兵进了平城,平城的守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重新关上城门呢?只消拖上一会儿,霍帅率着主力大军就赶到并且杀入了平城——平城内的士兵大多数是刚刚从雁门关外逃回来的败兵,士气的低落不说,对霍帅更是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甚至传染给了没有参战雁门关一役的平城部队。这样的部队,一看到一身暗红铠甲的霍帅率着大军杀进了平城,哪里还不肝胆俱丧?守城的军队几乎是在霍帅进城的同时,就不战自溃了。”
“好个霍子丰,想不到他对鲜卑人的震慑竟到如斯地步!”李宣击掌赞叹,又向张啸天问道,“此战杀敌多少?俘虏多少?”
“禀告皇上,破平城一战,共歼敌十三万八千余人,俘虏……没有。”张啸天恭恭敬敬地道。
“没有俘虏?”李宣皱眉道,“怎么会没有俘虏呢?”
“回皇上,霍帅有令,‘鲜卑蛮夷,只杀不俘’!”
张啸天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殿上群臣互相间窃窃私语起来,都对“只杀不俘”这四个血淋淋的字有所非议。
“‘鲜卑蛮夷,只杀不俘’吗?”李宣一出声,殿上群臣顿时鸦雀无声,这个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环视了殿上群臣一眼,掷地有声地道,“此令下得好!十六年前朕初登皇位之时,北魏铁骑由恢河河谷南下,在我并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杀了我大秦臣民整整七十余万!朕每思及此事,必感愤恨填膺、心如刀割!哼哼,‘鲜卑之祸’——这是我大秦的灾难,也是我大秦的耻辱!如今霍子丰用鲜卑人的血洗刷这一奇耻大辱,甚合朕意!”李宣说到这里,有意识地朝刚才非议声最大的司马元吉看了一眼,吓得司马元吉缩了缩脖子,人也不禁后退了半步。
“皇上英明!”老奸巨滑的寇世显不失时机地送上谄媚之言,“臣亦深以为然,霍将军此举看似残暴,然而却是必要之举!蛮夷自古以来都是凶恶残暴、欺软怕硬之辈,鲜卑人更是此中典范,对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无异于对牛弹琴,是根本行不通的——十六年前的‘鲜卑之祸’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因此,霍将军以暴制暴、以残忍对残忍的做法,臣认为并无不妥,如今霍将军威震北魏,鲜卑人畏之如虎,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拜‘鲜卑蛮夷,只杀不俘’这几个字所赐!”
“寇卿家果然甚有见地。”李宣抚须而笑,转而向司马元吉道,“司马爱卿,如今霍子丰又立下奇功一件,你觉得朕该如何赏赐他才好?”
司马元吉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出列道:“回皇上,霍子丰收复平城的确是大功一件,可皇上在数天前已经封他为镇北将军、常胜侯了,军阶实在不宜再度升迁,依臣所见,这一次可以爵升一级并且多多赐些金银钱财,所谓功大难赏,臣以为……”
“嗬嗬嗬,好一个‘功大难赏’!”李宣怒极反笑,“霍子丰只不过为朕收复了一座平城朕就‘功大难赏’了,那要是他为朕开疆阔土、一统六合呢?朕也‘功大难赏’吗?哼!”
“皇上息怒,微臣惶恐。”司马元吉拜伏在地,道,“臣思虑不周,望皇上恕罪。不过霍子丰如今已经贵为镇北将军了,如果再度升迁,岂不是……岂不是就要位列‘四征将军’了?然则征东将军司马元霸、征南将军司马度、征西将军司马元宜、征北将军寇无敌——‘四征将军’并无空缺,就是要擢升霍子丰恐怕也……”
“哼,‘四征将军’既无空缺,那朕封霍子丰为骠骑将军又如何?”李宣嘴角含着冷笑,看着司马元吉道。
“骠骑将军?这……骠骑将军乃是汉朝武帝所置,我大秦并没有设立啊,皇上……”司马元吉一呆,急声道,“而且这‘骠骑将军’位同‘大将军’,霍子丰无论功绩、声望,皆不足以担当此任,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汉武帝既然可以设置骠骑将军,那么朕又有何不可?司马爱卿,三年前,你也说霍子丰不足以担任雁门关总兵,可是结果呢?他比任何人当得都要好!”李宣根本不再给司马元吉反驳的机会,转头向顾安道,“顾安,你去拟旨——霍子丰威蛮夷于塞外,收平城于顷刻,智勇兼备、国士无双,扬威塞北、功莫大焉!特加封为‘骠骑将军’,封邑平邑县,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遵旨。”顾安在一旁应道。
“霍子丰既然当了骠骑将军,那就不适合再做雁门关总兵了,顾安,你再拟一道圣旨,将霍子丰调回京城,朕另有重用!这雁门关总兵的位置嘛,就由霍子丰推荐其属下担任吧——他手下有“三杰”、“五虎”,相信定有适合之人。唔,平城也需要一个城守,这样吧,一并让霍子丰推荐人才担任也就是了。”
“遵旨。”
“退朝!”李宣站起身,冷冷看了一眼仍自跪在殿上的司马元吉后,竟自回宫去了。
黎明时分。
霍子丰拿起“落日弓”,右手拉弦,将先天真气贯注于箭矢之中,拉弓如满月,朝着天空一箭射去。
箭矢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高速窜上高空,到达至高点的同时,箭头上缠绕着的易燃物突然燃烧起来,从而变成了一支火箭,向着远处坠落……原来,霍子丰贯注在箭矢中的真气竟然可以
霍子丰将“落日弓”放回弓囊的,转身扫视了一眼已经整装待发的雁门关铁骑,沉声下令道:“全军,出击!”
全身黑盔黑甲的雁门关铁骑追随着一身暗红铠甲的霍子丰,犹如黑夜中的索命死神在冥王的带领下,向着前方的盛乐城疾驰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去攻击的,乃是北魏鲜卑的都城;每个人都明白,鲜卑族一向以强悍闻名,马战更是号称冠绝天下……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害怕,因为只要看到前方的霍子丰——那个被鲜血染红了身上铠甲的男人,他们就会有无穷的勇气从心底里滋生!
“记住,你们是一枝箭,而我就是你们的箭镞——什么都不用想,紧紧跟着我就可以了!”这句话是霍子丰率领士兵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所说的,也成为了雁门关骑兵永恒的“战阵”。
每个人都见识过,千军万马在那个男人眼中根本就视若无物;强悍无比的鲜卑人在那个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这三年来,北魏数十次进攻雁门关全都遭到挫败,每次都损兵折将、狼狈而逃——不久前,鲜卑前所未有地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侵犯雁门关,可是那个男人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将那二十万勇猛善战的鲜卑骑兵彻底击溃,更趁势一路追击,一举将平城攻陷了下来。“鲜卑蛮夷,只杀不俘”的命令,更是让每个士兵化身成了索命的恶鬼,跟随着这个穿着暗红铠甲的男人,进行着无止尽的杀戮……
已经无法知道究竟是谁第一个这样称呼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但是这个名字却慢慢地传扬开来,并且渐渐变得人尽皆知——
鬼面军神。
是的,只有“神”才配作那个男人的称号,因为——
神,是永远不会失败的。
这已经成为了每个士兵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