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一个人,是一种幸福,那么,我愿在风中坐化,在雨中倾塌,在白昼黑夜的无穷轮转中,披上岁月的袈裟……
如果,等一个人,是一种痛楚,那么,我想我会匍匐在地,保持卑微,只噙着两眼热泪,颤抖着一双枯手,向天请求……
求许我来生,依然跟随……
天地之大,我在,只为那一人……
狐狸一直坐在崖边,没有离开过,也没有再动过,从漫漫长夜,到旭日东升,他安静地观赏完了全部的过程。再到太阳高照,日上三竿,日当正午,光影西斜……时间那般流逝,他却这般静止,如老僧入定,没有人靠近,也没有人打扰……
他闭上了眼睛,细细地聆听着路过耳边的风声,然后,微微一笑。因为,清风告诉他,他的狼,此刻很好,正在等着他,助她一臂之力呢!
过了不久,侍卫端砚,终于回来了。他和手下的人一起,抱着一捆又一捆的麻绳,从马上跳下来,急匆匆地小跑到了狐狸的身边……
之前,在纠结应该如何救人的时候,狐狸淡定地问他,“这周边有城镇吗?”
“有!”端砚想了想,肯定地回答。
“熟悉?”
“能找到。”
“噢,既然这样,那你就带着你的人,去买绳子吧,能买多少买多少!”
一句话,端砚虽然诧异,但也还是立刻就带着人,马不停蹄地火速赶往了几十里以外的周边小镇,花光了身上带的所有钱,买回来了这一堆,堆在一起形如小山,数量庞大,粗细不等的麻绳。
狐狸神色平淡地看了眼堆在崖边的绳子,平静地说,“接起来吧,粗的留在上面,细的系在下面,接好了,就放下去。”
所以,一群人,一群身手很好的男人,一群身手很好又担任护卫的男人,就又七手八脚地接起了绳子。接好后,绳子的一端,就被抛向了崖底,而绳子的另一端,被几人合力握住。然后,所有人,继续进行等待。
他们目光呆滞,眼神发直,静止的模样,万分地像群傻子……
而在这个时候,狐狸也终于肯动一动了。他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淡然转身,目光四处寻找,之后,他朝着一块足球样大小的石块走了过去。其余的人,则完全和痴呆症患者一样,木然着一张脸,不明所以地随着狐狸的动作,转动着脑袋。
只见他,弯腰搬起了那石块,又重新走回了崖边,手臂前伸,石块凌空……其实狐狸还眯起了一只眼睛,瞄了瞄,找准大概的位置后,不负责任地,两手一松……
石块在下坠,狐狸抱起手臂,站在那里,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其实,用不了多大功夫,石块就已经看不见影儿了。努着嘴耸了下眉毛,狐狸转身,在路过那几个握着绳子的护卫时,就随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说了句,“时刻准备着。”
因为,人,马上就会上来了!
也确实像狐狸说的那样,没过多久,那几个护卫就很明显地感觉到,手中的绳子突然绷紧了,在绳子的另一端,有拉扯的力量。
所有人,也都在瞬间提起了精神,不自觉地围拢在一起,瞪起了眼睛,异常专注地紧紧盯着崖外,等着那两个人的出现。只有狐狸,独自一个人站在旁边,抱着手臂,歪着脑袋,斜着身子,一条腿直立支撑,一条腿伸向前,模样散散。那淡淡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漠不关心、事不关己,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也从来没有从崖边移开过,哪怕刹那!
须臾,原本还紧绷的绳子,忽然一松,几个护卫没有准备,纷纷向后猛地倒退,跌倒在地。 而崖外,一声风起,一道黑影,倏地跃起……
仿若与日辉重叠,与流云比肩,似从天外而来……黑影里,他们相拥,几乎浑然一体,承载着夺魂袭心的气魄,翩然落地……
他们的姿势,太过亲密了,亲密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狐狸,也无法做到平静以待,惊心地微微掉了下巴。然而,就在他们都还没有消化掉这毫无防备的一幕时,狼已然挣脱开了轩辕墨的手臂,出现在了狐狸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声音,格外响亮的声音,在静得无声无息的空气里,似乎能在整片山崖的上空盘旋。狐狸被打歪了脸,侧着头,被狠狠地印上了清晰指痕的面颊上,神色莫测,却也无动于衷。
但还没完,紧接着,狼又抬起了一只脚,在狐狸的胸口上补了一脚,直接把狐狸踹倒在了三米开外……
四周很安静,可众人心中,早已暗自掀起了一阵时高时低,起伏不定的波澜。
反观狐狸,他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惊愕地抬着头,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直直地瞪着狼,但随后,又让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地翻了白眼儿,手脚一瘫,后脑勺亲吻大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