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疆正式投递降书。
南疆二王子姜无,只身一人来到安陵军营,在军营外,卸去一身盔甲,解下配剑,独穿着身上绣着花纹悠远古老的青绿色锦袍,手捧降书,步入军营之中。
他笔直前行,两旁是早已在此列阵等候的安陵士兵,明晃晃的太阳下,旌旗招招,气氛肃穆,人人手握长枪,身披铠甲。他们双目炯炯,目不斜视,身姿笔挺,队形整齐,就算是整支十万大军仅剩现下的几百余人,军纪依然规律严明。
主营帐外,安陵墨王的贴身侍卫端砚,已然等候,他手握长剑,手臂一抬,神情端正,掷地有声地一声请,就已是最具威严的尊重。
姜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情一再下沉,输在这样的军队手里,不算输,怪只怪他筹谋不够,实力不及!
他稳住心神,进入营帐内,迎面就是端坐于宽大桌案后的安陵墨王,头束墨玉发冠,面容刚毅沉稳,一身浓墨渲染的墨袍,厚重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直压人心。
他身后站着同样一身墨色正服,清瘦默然的轩辕辰逸,左右两侧,是战后仅存的两名将领,他们面色严肃沉静,神情凝重,静静地盯着来人。
姜无沉了沉眸,垂下眼帘,双手捧着降书,高举头顶,“南疆姜无,敬佩墨王,送上降书,就此认输,奉南疆苍夜国国君之命,南疆上下愿与安陵永修同好,开放与安陵南部的贸易通道,十年内,奇珍异宝逐次上贡,诚意十足,还请墨王代安陵国君接受南疆臣服。”
降书一接,这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就宣示着结束了,他们都知道,起码在往后的十几年内,不会再发生这么惨烈的战事,他们可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了。
那么,这是不是说,那些从此埋骨异乡,身无全尸,曾经活生生,仿佛音容犹在的近十万战士,他们的牺牲,就值得了……
直到这时,那两位守在两侧的将军,才慢慢地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悲伤,眼眶通红,身体微颤,他们对视一眼,奔出营帐,仰天大吼,“为兄弟们送行啊!”
“兄弟们走好!”
“兄弟们走好!”
“兄弟们走好!”
一声一声长喝,一声高过一声,声传万里,无限悲壮,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儿,流着热泪,为那些远去的亡魂,壮行……
此情此景,无人不动容,轩辕墨早已站起身,凝神望着帐外,轩辕辰逸紧紧抿着唇,一双暗淡的黑眸,黑得越发看不见光亮,端砚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连身属敌方的姜无,心中也被深深震撼。
所以,此刻,即便狼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充耳不闻,无所震动。
她从内室走了出来,安静地站在了轩辕墨的身旁,与他并肩,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