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钧不清楚郑龄是否知道这件事情,郑龄表现得很淡定,昨天从监狱回来以后,她什么都没有说,今天早上也是正常上班,一点也不像知晓这件事的样子 ,但是,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要亲自找一个律师回来?
“这一点你要放心。”张律师摸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大脑袋,笑呵呵的说:“我可是正规律师,不接受红包,而且我和郑小姐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的为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对。”郑龄点头,“当初我和公司的解约合同都是张律师帮我起草的,我对他是相当信任。”
“那我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张律师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长相英俊的裴湛钧,突然对郑龄说:“如果有一天你们需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也可以找我。”
什么鬼。裴湛钧越发讨厌这个大灯泡了。
“好。”郑龄竟然点头了。
这一下裴湛钧的心情就很复杂了,一方面他不想因为钱的事情和郑龄闹的太生分,另一方面他窃喜郑龄竟然想到了结婚的事情。
其实就是因为张律师开口问了这一句,所以郑龄随口回了一下。
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身旁的大男人已经神游天外,郑龄转过头对张律师说:“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还有裴荣那件案子也希望你能多关心一下。”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裴荣身上背着两个案子,一个是绑架和故意杀人,另一个就是裴湛钧扒出来的贩毒案。
提起这件事情,张律师看向裴湛钧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能对自己亲人做到这种份上,一般不是极有魄力,就是冷清冷心。
但是看他对郑龄的样子也不像是虚情假意,张律师嘿嘿一笑,对裴湛钧说:“不知道裴先生想把裴荣的案子判成什么样?”
“你知道我是谁?”裴湛钧一下子回过神来,盯着面前的大光头,语气不善。
没有理会对方警惕的样子,张律师继续道:“当然,裴先生的名气这么大,我就算不想知道也难。”
“裴荣那一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裴湛钧不想和他扯皮,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最重能判到哪里去?”
“最多也就是无期徒刑。”张律师说的是实话,裴湛钧让裴臻出庭指证自己的父亲贩毒,只能是人证,而且是直系亲属做的不完全证明,顶多算是绑架案的附属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找不到具体的物证,这个案子判不下来。”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咧嘴笑了一下,对裴湛钧说:“你就这么希望裴荣死吗?”好歹那个人还是你的大伯。
“这一点不用你关心。”针不是扎在你的身上,当然不知道痛,裴湛钧抬起眼皮,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我是通过正当法律途径来维护我的权益。”
“是这么个说法,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人情有爱,当然也会有恨。如果裴湛钧一心一意想置裴荣死地,他们打起官司来的情况当然不同。
张律师悲天悯人的叹息显然没有引起裴湛钧的共鸣,后者仍然是冷冷的看着他,似乎这两人是站在对立面一样。
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张律师顶着裴湛钧恶狠狠的目光,对郑龄说:“案子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提供更多的物证,这样才能保证案子的万无一失。”
“好的。”郑龄点了点头。
张律师站起身来,打算告辞,看见裴湛钧,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忍不住对他开口道:“我这边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去见一下裴荣案子的证人,顺便帮我问几个问题。”
这样的请求无可厚非,裴湛钧也就没拒绝。
张律师走后,郑龄看着裴湛钧,提议道:“不如我陪着你去见一面裴臻。”
“不用。”裴湛钧经过一上午的心惊胆战,现在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他握紧郑龄的手,叹了一口气,“外面还在下雨。”
“所以你是冒雨开车过来的吗?”裴湛钧公司离这里有几百里的路程,他就这样冒雨开车过来了,郑龄心里微微一动,低下头去,开口骂道:“我说你脑子有坑你偏不信。”
“这就叫脑子有坑吗?”裴湛钧轻笑,“这叫太关心你。”
在裴湛钧看不见的地方,郑龄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裴湛钧和郑龄开车赶往医院,裴荣的妻子还在昏迷,裴臻在医院陪床。
两人上了三楼,透过房门玻璃,看见裴臻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发呆,而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始终没有清醒的样子。
裴湛钧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裴臻转过头来,看见他顿时一怔,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出房门。
“我来是有几件事是要问你。”
裴臻犹豫的看了一眼裴湛钧身边的漂亮女人,点了点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父亲贩毒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说景宇里其他的人。”裴湛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裴臻的脸,后者的脸上肌肉果然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如果说假话或者说不知道的话,你根本就那我没办法。”裴臻很聪明,直接把裴湛钧这句话堵了回去。
裴湛钧绕过她看了一眼病房,裴臻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因为里面躺着她的母亲,裴湛钧见目的达到,便开门见山的说:“我和你说实话,如果你父亲被判死刑,我愿意掏钱治愈你的母亲,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母亲父亲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如果我的目的达到,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说难听一点,如果你母亲治不好或者是治好以后想离开你,你还有一大笔钱可以挥霍。”
如果放在以前,裴臻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把她父母的命用钱来计算,并且和她当面讨价还价。
裴臻的眼眶红了,郑龄皱着眉头刚想开口,就听见这个女人冷冷的说:“如果有一天裴耀的命可以拿钱来计算,你会怎么想?”
这句话挑衅意味极重,郑龄以为裴湛钧会生气,想不到他只是看了裴臻一眼,然后沉着声音说:“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聪明人,形势比人强,如果你再这么固执下去,还有可能连你的母亲都保不住,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的父亲的命要用钱来计算,我相信我能付出那笔代价。”很显然,裴臻拿不出来。
裴臻的嘴角微微上调,笑容苦涩无奈,“你有必要这么贬低我吗?”
“事实如此,怨不得别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似乎是不愿意自己的眼泪在这个人面前落下来,“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指证软弱无力,我可以告诉你几个人名,但是剩下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
“你还可以。”裴湛钧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他对裴臻说:“裴荣的事情还没有扩散,你跟着我回裴家,伺机靠近那些人,只要做好这件事,答应过的东西通通都会给你。”
裴臻浑身一颤,但却没有开口。
“我等你的好消息。”裴湛钧拉着郑龄直接转身就走。
“这件事你早就计划好了?”郑龄走了一个过场,被裴湛钧拿走的时候还是不明就里。
裴湛钧应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放过金煦瑶也不会放过裴荣,而且这不是一个清理毒瘤的好机会吗?”
看样子貌似是,跟着裴湛钧的脚步,郑龄微微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你越玩越大。”
“都在计划之中。”裴湛钧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灰白色正正方方的建筑,和昨天见到的监狱莫名有一些像。
“过几天是我父亲的生辰大寿,你确定不要来吗?”裴湛钧在返程的路上,第32次开口问郑龄。
郑龄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如果裴湛钧问到第33次,她就和这丫拼了。
“我不想去。”虽然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任性,但是现在不任性估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且那是你们家族的聚会,我去干什么?”
“正是因为是家族聚会,所以才应该把你介绍给他们。”而且郑龄这么漂亮,裴湛钧还想带着她在众多亲戚长辈面前长长脸。
郑龄摇头,“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需要其他人来干预吗?如果他们说我配不上你,难道你还要分手?”
“这一点倒不会,因为估计他们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这句话是实话,裴湛钧现在是景宇的一把手,属于裴家最有钱的一支,其他亲戚都是在景宇或者景宇下属公司工作,和他根本就没办法相提并论。
郑龄皱紧眉头,“三年不见,你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后者耸了耸肩,“有底气口气才大,而且裴臻到时候会回裴家,我们的计划也会在这一天开始。”
郑龄的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担忧,“这样真的可以吗?”且不说这个计划是多么的草率简陋,光看裴臻的态度,郑龄就不认为她能一直站在裴湛钧身边。
裴湛钧用金钱甚至裴臻的母亲来威胁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光明磊落,“有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吗?”郑龄问。
“你知道当初你被绑架以后我有多心痛吗?”郑龄失踪了多少天,他就有多少天夜不能寐。
所有人都可以焦急暴躁,唯独他要冷静的处理一切,生怕错过一条细微的线索就永远见不着郑龄。
以至于每次想到那副场景,心里就会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发痛。
忍着心口的抽痛,裴湛钧对身边的这个人说:“我就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所有觊觎过伤害过郑龄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的选择是错的。”郑龄遗憾的摇摇头,“我当初以为我选的是一个宽厚温柔的人,想不到竟然是个傻子。”
宽厚……温柔……裴湛钧的眼角抽了抽,不管他做不做这件事情,他都和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吧。
抹了一把脸,勉强恢复正常表情,“你就当重新认识我吧。”
郑龄没回答,只是探着脑袋看他,看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开口说:“这几年你过的很不容易。”都说艰难的环境会让人的心情发生很大的变化,裴湛钧这几年带着景宇从低谷走出来,重新爬上一个巅峰,肯定过得很不容易,这么一想,郑龄就很能理解他了。
其实郑龄想错了,裴湛钧本性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