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约我出来?”郑龄问道,裴湛钧穿得很正式,站在黑色的跑车前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你必须要在场。”裴湛钧走过去,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等她坐上去之后,又伸手为她系上安全带。
郑龄眯着眼睛看着他做完这些,“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甚至又把她下午的工作推了,现在裴湛钧是郑龄的经纪人,一些事情做得纯熟无比,比如说推工作这件事,连导演林健都不能说什么。
况且导演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裴湛钧才是这部戏最大的金主,可以这么说,这部剧可以没有女主可以没有男主,但是就是不能没有裴湛钧。
郑龄对着金主冷冷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威胁道:“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今天绝对会把你咬死。”最近裴湛钧实在是猖狂,不管有事没事,总是要找点事情帮郑龄推掉工作,不仅林健不厌其烦,连郑龄也忍受不了了。
“今天带你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裴湛钧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什么人?”郑龄全身都警惕了起来,她可不想平白无故被裴湛钧坑去见他的父母。
郑龄的反应过大,裴湛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薄唇一张,轻飘飘的吐出了三个字,“金煦瑶。”
“她……”郑龄一顿,表现得比刚刚还要惊讶,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游移不定的眼神,“为什么要去见她?”
“马上就要开庭一审,难道你不想去见一面吗?”所有的恩怨都将会在审判只好戛然而止,如果要报复,肯定要在上法庭之前。
“我保证她绝对会把牢底坐穿。”裴湛钧对郑龄这么说。
郑龄却没有回答。
裴湛钧看了她一眼,后者垂着眼皮,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他很了解郑龄,虽然有时候嘴上说的凶狠,但是心地很好,也因为这样,裴湛钧常常怕她被别人欺负。
听到这句话,郑龄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一动,转过头去,看着裴湛钧说:“我不是那么宽容的人。”
“那就好。”想起金煦瑶曾经对郑龄做的那些事情,裴湛钧恨不得她被判死刑,如果郑龄为她站出来说话,会让他很难做。
“你以为我很大方?”郑龄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
“你一直是个心里很好的女孩。”裴湛钧被郑龄邪里邪气的瞪了一眼,但还是这么说。
“不要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的认知就有这么大的偏差。”郑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飞快的向后退去,她的眸色一深,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虽然郑龄这么说,但是她脸上并没有报复的快感。
一路无言,等裴湛钧开口说已经到了,郑龄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面前的建筑虽然不高档,但是格外的沉重压抑。
光是看见了灰突突的颜色,就足以让人头疼。
金煦瑶比郑龄只大两岁,想着她以后的人生都要在这种建筑中度过,郑龄忽然有点感慨。
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金煦瑶一心一意想让郑龄去死的时候,恐怕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进去吧。”郑龄脚下一动,才想起今天穿的是一件带红色的裙子,鲜艳的颜色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裴湛钧看见她低头看了一眼裙子,面色发难,很快便了然了,伸手拉住她,转头向旁边的一家服装店走去。
随便挑了一套黑色的套装,郑龄个子高,身材又好,穿什么都玲珑有致。
“你这个样子也很漂亮。”裴湛钧站在镜子旁,笑着看着郑龄。
一旁年轻的售货员赶紧接话,“这位女士真的很漂亮,先生你也很英俊,这是天生的一对。”
“好,就这件吧。”看郑龄的心思并不在上面,裴湛钧掏出信用卡,把这件买了下来。
两人重新回到监狱门口,郑龄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轻松了很多。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带你过来。”裴湛钧担忧的看着她,精致的脸上隐隐约约泛起白色。
郑龄抬脚踩在青灰色的台阶上,“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见到金煦瑶,对方没有郑龄想象中的落魄,虽然还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但是看见郑龄的时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亮,掺杂着憎恨和厌恶。
三人相对无言,裴湛钧率先开口道:“你的国籍问题我们已经解决掉了,很快就能进行一审。”
金煦瑶眉头稍稍一挑,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声音淡淡的道:“这一点我早就预料过,只不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旁边的郑龄,对裴湛钧说:“我没想过你们竟然那么容易就逃脱了。”
“当初你做那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种下场?”郑龄听到金煦瑶的话,冷笑了一声,“很有可能迎接你的将是无期徒刑。”
“嗯。”金煦瑶的眼睛明显黯淡了一下,不自然的用手撩了一下头发,转过头去,没有和郑龄的眼神相对,自顾自的说:“既然我能做出那种事情,自然想过结果,你以为在外面我就过得很好吗?”后悔的话根本就不必多说,现在也已经晚了,让她在郑龄面前低头,她仅剩的自尊心都不会答应。
郑龄低着声音道:“你不比我大多少,难道真的要把剩下的青春全被浪费在这里吗?”她的话一顿,余光扫到金煦瑶过于消瘦的身影,目光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裴湛钧感觉她的身体一僵,伸出手,用手指压在她的肩膀上,就听见郑龄说:“如果你能把背后的那个人说出来,我愿意撤出诉讼。”
裴湛钧惊疑的看了郑龄一眼,不管这边撤不撤出诉讼,金煦瑶参与绑架案这件事都是铁证如山的,但是他们这边一旦撤出诉讼,金煦瑶的量刑可能就会被减到最小。
很有可能三五年之后她就能出来,继续通过各种办法跟郑龄作对。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金煦瑶没有领情,想她像是受了侮辱一样,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半起着身,怒视坐在对面的郑龄,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扑倒她。
站在一旁的警察赶紧上前把她制住,她在冰冷的桌子上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几分钟之后恢复了平静,在此期间郑龄连躲都没有躲,只是用一种很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
见对方已经平静了下来,裴湛钧对警察挥了挥手,后者向他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被放开了的金煦瑶没有立即爬起来,而是趴在冰冷的桌子上,冷笑了几声,这笑声十分的苍凉,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她的声音。
“我不会感激你的。”金煦瑶笑完之后,仍然是这句话,“你以为给我一点好处,你就能变成一个好人,别忘了,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是你自己。”郑龄仅剩的那一点同情心都被金煦瑶耗完了,她不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对于这种实在是不识好歹的人更是厌恶至极。 “当初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的麻烦,我至今没有跟你计较过什么,现在是你自己走上这条路,怨不得别人,世界上比你强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说因为我你才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郑龄的目光在她身上从上而下的扫过,加上一个轻蔑的笑容,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算你以后能超过我又怎么样,现在你这副样子,谁看了不是恶心。
郑龄这句话说的很恶毒,但是她给过金煦瑶机会了,是她没有把握住,怨不得别人。
裴湛钧努力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惶恐,用平稳的面容推开了门,首先看见的就是面色如常的郑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才看见了郑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裴湛钧眉头不自然的一皱。
中年男人聪明绝顶,硕大的脑袋上半根头发都没有,但生了一张笑脸,笑眯眯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裴湛钧,“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嗯。”郑龄点头,对裴湛钧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这位就是张律师,今天下午才从外地赶过来,为了找他我费了不少的功夫。”
“所以今天上午我打电话你占线,就是因为你要找人?”裴湛钧的脸色有点难看,现在是紧要关头,郑龄这边出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陷入癫狂状态。
“这位先生刚从外地过来?”张律师看着裴湛钧风衣上未干的细小水珠,为身边的郑龄沏了一杯茶,笑着说:“看来你男朋友真的很疼你。”
裴湛钧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郑龄面色如常的喝茶,场面无比的怪异。
郑龄敛下眉眼,“我说过我不会再原谅金煦瑶,所以才把张律师叫过来,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打下来。”
“其实这个案子是既定了,但是郑小姐不愿意放过罪犯,我拿人钱财自然要把事情做好。”这个姓张的律师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只是说话谈吐间莫名让人觉得害怕,他对郑龄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个案子就翻不了。”
裴湛钧缓缓的坐下来,郑龄头也不抬地递给他一个杯子,提起水壶,随着橙黄色的茶汤缓缓地灌入,袅袅的雾气升腾了起来,很快又被窗外吹来的冷风吹散。
“听你的意思,你在这方面很在行?”把杯子里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裴湛钧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声音淡淡的说:“我这边也请了不少律师,金煦瑶那边也有人请了律师,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保证这个案子翻不了?”
“这难道不是法律规定吗?参与绑架,故意谋杀,当场抓获,难道这几天还不够?”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张律师咧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看起来倒是蛮真实的。 “那些律师愿意帮他,就让他们蹦哒,反正我相信如果法官不是傻子,肯定就不会让对方如愿。”
“是这个道理,但是有时候钱多也是道理。”金煦瑶的身世裴湛钧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虽然知道她是程一璇女儿的时候小小的吃了一惊,但是想到平时和程一璇并没有交恶,加上郑龄对那个女演员颇有好感,裴湛钧也就没把这件事对郑龄说。
前一段时间程一璇因为身体不好,在美国疗养,在国内几乎很少见到她的踪影,但是她唯一的女儿金煦瑶出事以后,她还是撑着病体回到了国内,用尽所有的关系和金钱想要打赢这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