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奕哈哈一笑,点了几个较为熟悉的流民,将郝仁品扶起,然后会人群挥手道:“走,随我去看看郝员外替大伙准备的礼物去!”
几个打手这时候垂头丧气,在前面开路,流民则喜气洋洋跟着后头。
当陆奕到了郝家庄园,初步清点了郝员外的家产,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自己手中的房契地契,方知自己赢了多大的产业。这郝员外自称这大半个安阳镇都是他的,果真不假。只清出来的良田便有上万倾,竟完全不亚于一些王爷。
而郝府中粮食布帛更是堆积如山,原本还有一些家丁护院看着,不过今日之事早就传遍了,大家都知道郝员外确实输得一败涂地,加上此刻人还在陆奕手上,故没人敢反抗。
陆奕便招呼王萱找人对这些粮食布帛一一进行清理,准备分给那些流民。大家知道了他的意思,又是一阵欢声雷动,恍如过节,对他感激之情更甚,陆奕也就此在流民中形成了无比巨大的威望。
接下来的几天,看着面若死灰的郝员外,本来陆奕一向不愿将事情作绝,他还打算留下部分财物和田地归还给他。不过就在这几日,见郝员外失势,不断有受其欺压的百姓跑到陆奕那里控诉。陆奕才发觉,此人还不只是简单的地方豪强而已,而是强抢豪夺占人田产,霸人妻女无恶不作,放高利贷开赌场更让不少人家破人亡,逼死了不知多少人,手上血迹斑斑恶贯满盈。
当陆奕和王萱看到这些罪状,无不怒不可遏,由此再也不打算对他有一些仁慈,将他所有的一切统统剥夺,从此不可一世的郝员外顿时沦为乞丐,从天堂直入地狱。
陆奕将田产清理完毕后,归还了部分村民被郝员外抢夺的田地后,将剩余部分又分给了部分老弱的村民,让他们不用在四处跋涉。但还有更多的流民源源不断涌来,还有不少先前已经去秦都的流民已经折回,却是在潼津关便被拦住,不能入关。
看到这情况,陆奕也是无奈,这么多流民必须要大的城市才能容纳,这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成季,他们兄弟三人控制了北方数个重镇,而且那里地广人稀,正需要人口!
随即他找来部分流民中比较有威望的几人,将心中打算向他们说出,不少人跃跃欲试,但更多的却是犹豫。
“陆神医,柳城之地离这里千里之遥,路上可十分不易。而且原来我们也有一部分人本打算北上,但听官府的人说,那些造反的巨寇都十分凶狠,所以大家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陆奕知道这些都是官府故意抹黑,忙向他们解释。而大家听说成三将军是陆奕故交,多有动心。最后在陆奕答应写信给成季,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得自己的土地,处于对他的信任,大部分人都答应。
陆奕大喜,连忙写信将这里的情况说明,交给流民首脑之人带给成季。同时将郝府内粮食拿出大部分,分给这些人作为路上的口粮,这些流民便带着希望和憧憬踏上北上的旅程。
这样不自觉几天就过去了,流民已经散了大半。王萱却成了陆奕最头疼的问题,这姑娘无论怎么‘诓骗威吓’,自是对着陆奕微笑,铁了心跟着陆奕去京城开开眼界。陆奕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带去,但是却让她收留的九个小乞丐跟随北上的流民前去柳城。
两人离开安阳之时,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欢欣鼓舞,不用说欢欣的自然是王萱那小姑娘,丧气的自然是陆奕。
不久通往秦都的最后一道门户潼津关已经在望,陆奕看着雄伟险峻的城关,想起月前自己狼狈从这里逃走。而回来之时,功力已经恢复并更胜往昔,有多了一份报仇的把握,也不禁豪情万丈。
王萱更是愉快,象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喜笑颜开。
“奕哥哥,都快到秦都了,后面那个影子可还跟着我们!”
陆奕回首看看远处,若有所思:“嗯,这人从安阳开始便一路跟着我们,倒不知道他要干嘛?”
“会不会是郝仁品的同伙?”
陆奕摇摇头:“看着不像,不过不管他是谁,今天总要他说明来意!”
原来两人离开安阳,便发觉这一路竟然有人跟谁,不过当下陆奕修为这般田地,自然不惧,尤其他感觉到,跟踪他的人似无恶意。
随即看着离关下十几里地大路边还有一个小茶铺,为过往行人提供临时歇脚的地方。陆奕便同王萱坐下,点上一壶粗茶,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片刻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眼中,陆奕也不禁有些惊讶,跟着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年纪约五十多岁的和尚!
这和尚身着灰色僧衣,十分素净,而脸上眉毛皆白,慈眉善目,看着让人十分有好感。他径直走到二人桌前坐定。
“二位施主,老僧可否讨杯清茶?”
陆奕连忙点头,并亲自为他倒上一杯茶。
见他喝完茶,陆奕方才开口道:“这位大师,不知你一路跟着我二人,有何见教?”陆奕见他不是歹人,想必事出有因,诚恳问道。
老僧双掌合揖,说道:“施主在安阳所为,甚含悲天悯人之心,乃活人无数之善举,善哉,善哉!”
陆奕心想,这下动静到闹大了,不晓得杨文谏的人收到消息没,不过上次自己在秦都乃是带了面具,应不会被他们察觉。
“唉,天下的灾民不知有多少,陆奕无能,也只能作些小事,能帮上几个算几个了。”陆奕一声长叹。
“陆施主真有悲天悯人的心怀,若天下人人皆如施主一般慈悲,这世界便再无苦海。”老和尚赞道。
陆奕还是不知道他的来意,老僧又道:“而唯有佛光普照,众生方可脱离苦海。我见陆施主却是有慧根之人,不若来我寺当护法如何?”
陆奕一呆,那边王萱可不乐意了,这和尚竟然要鼓动奕哥哥出家,当真面目可憎。
“不行!奕哥哥怎么能去当和尚!他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她抢先答道。
老僧哈哈一笑道:“只是护法居士而已,非是要出家。”王萱听得脸一红。
陆奕心念电转,开口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又在何处修行?”
“贫僧宏光,乃是慈光寺戒律堂首座!”老僧唱一声法号道。
陆奕和王萱对视一眼,又问道:“敢问宏光大师,可是秋月法师所在的慈光寺。”
“秋月正是在下的师兄。”
这一下陆奕陡然已经明白宏光的来意,此刻慈光寺正和杨文谏为首的通天观势力护法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必定是他在安阳镇看到自己手段高强,便起了拉动自己为慈光寺护法的心思,用以抗衡通天观高手。
而陆奕也确实有些意动,必经自己正想去慈光寺寻找聪慧和尚!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问道宏光为何选中自己。
宏光再次合揖道:“陆施主,你可知道被你郝员外乃是何人?”
陆奕摇摇头,宏光又道:“陆施主必定听说过当朝国师杨文谏吧?”
“难道郝员外和国师还有关系?”
宏光点点头道:“郝员外乃是杨文谏门下一个外围弟子,否则若他不是借了杨文谏的势,如何能在短短数十年之间,聚沙成塔般积聚了那么财物。”
“不过聚沙成塔起得虽快,但禁不起那怕一点风吹雨打。故陆施主一场细雨,轻易便让这沙塔崩塌。”
陆奕心道这下可还麻烦了,一个地主还这么深的背景。这次自己去京城,怕是要直面杨文谏的势力了,想起杨文谏的莫测高深,陆奕没有丝毫把握能胜得了他。
宏光见他沉思,叹口气道:“陆施主是有大智慧,大仁慈之人。施主应该看得见,这十几年天下动荡不安,黎民苦不堪言,多半因为赵氏宠信这些妖道而起。赵氏弃天下待哺百姓不顾,用累累白骨修成了登仙台,同时大索四海,修炼长生药,罪魁皆为杨文谏。”
陆奕点点头,宏光说的乃是实话,从没见过一个皇帝追求长生到如此丧心病狂地步。
“我见陆施主所为,想必也对这些人深恶痛绝,故何不成为我寺护法居士,将佛光早日普照世界,早日让众生脱离苦海。”宏光言辞恳切。
陆奕见他面色肃容,脸上也是透露出慈悲之色,心想他**志向固然虽大,这次找自己当护法其实也是扩充势力,但也却是存有忧民之心。不过以后若是慈光寺得势,那时又是如何?
“我答应也无不可,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施主请讲。”
“即便以后皇帝重视佛法,我希望慈光寺不要学杨文谏一样蛊惑皇帝大兴土木。其次若慈光寺有人作恶,我定严惩不恕!”陆奕想起聪慧和尚,先加上这条”
“阿弥陀佛,这是自然。陆施主真是慈悲之人!”
见陆奕就要答应,王萱马上又补充道:“说好了,可不能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