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水虽然深,但好在水势还十分平缓,过谦之很快便靠近了王萱,手马上可以触及到王萱衣带。
不过正在此时,过谦之却感觉水流似乎比刚才快了一点,本来水中这点细微的变化对常人来说定是毫无察觉。但对于过谦之这种高手来说,这点细微的变化却引起了他的警觉,顿时心中一凛,果断放弃营救王萱。
陆奕暗道好生厉害,眼看他就欲浮出水面,知道在不能再等。水柔剑闪电刺出,直奔过谦之咽喉,这一剑包含二十七之数,陆奕欲速战速决,下手便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过谦之只看见一片青光闪耀,犀利的剑势庞大无匹。水柔剑所过之处,溪水尽被排开,形成一片真空。
过谦之吓得心惊胆战,不过他修为高深,应变也是极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急速下沉,水柔剑擦着他的头皮而过,挑开了他的发髻。
陆奕豪不气馁,过谦之流露出的气势,应比他在神龙谷时修为略高,大致相当于通玄真气五层的水平,而过谦之如此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由此也可见他修为的精深。
不过陆奕玄气不能发出,故正面对决陆奕虽然自信依靠自己的身法和剑术可以打败他,却十分不易。但这也是陆奕预料之事,谁让此刻两人置身在水中,只要自己能逼得他不能露出水面透气,时间稍长他气息必然不济,这便是陆奕的策越。
其实陆奕刚才若决心伤他,倒也不是不能作到,只是肯定难免被他玄气反震,但若自己受伤对营救谷主却是不利。故陆奕不肯行险,只一剑剑迫向过谦之,一边让他一直饱受压迫不停消耗玄气,另外也很注意不给他反击和透气的任何机会。
这种策越倒是十分简单,不过对剑术要求极高,需要不松不紧,张弛有度,必须精确抓住过谦之速度、招式、修为以及周围环境因素结合平衡的那一点,可谓秒到巅峰。
在水中的过谦之更是深刻感受到陆奕剑法的高妙,他一生中不是没见过实力强悍超过自己的对手,但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陆奕每一剑刺出,恰到好处,刚好在耗尽自己一口真气,而下一口真气刚刚生成之时,断没有留给自己一丝喘息空间。
然而人的动作绝无可能精确如机器,尤其在这水势不定的溪流里面,控剑更是困难。过谦之只等陆奕稍微一个松懈,只要那么一瞬,自己定可发动反击。
不过让他失望的时候,陆奕无论出剑角度方位以及时间都分毫不差,每次都刺在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连续躲避了十几剑之后,他已经开始感到绝望。而在水中搏斗真气消耗十分剧烈,是平时消耗的数十倍不止,只还需要半刻,若自己还不能出水呼吸,定会被活活憋死!
陆奕见他脸色逐渐开始苍白,一会儿又被憋得乌青,且动作开始杂乱无章,已经开始不顾水柔剑的危险,拼着受伤也要硬闯向水面上去透气。知道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但他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绝不肯给过谦之一点希望。
过谦之想反击却打不了,想躲避但却逃不掉,不一会儿脑袋里面已经严重缺氧,眼睛像死鱼一般凸起,随着他肺里的最后一滴空气被挤掉,神智便开始变得不清,唯剩一种求生的本能还在驱使他继续上浮。陆奕看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不再跟他缠斗,手上加快,水柔剑厚厚的剑脊接连打在过谦之身上同时,左手也接连点了他多处要穴,过谦之顿时陷入昏迷。
陆奕提着他一跃跳出水面,王萱已在岸上焦急等待。当看到死人一般的过谦之,终于松了一口气,跑过去拉住陆奕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刚才跳入溪水,衣服早就湿透,直到陆奕轻咳两声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她才发觉湿湿的裙子紧紧贴住自己身上,将自己曼妙的曲线暴露无疑,顿时心里大羞,同时脸上也是一红。
陆奕身上的衣服却滴水未沾,他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袍递给王萱穿上。
王萱将宽大的外袍裹上后,脸上的红才慢慢褪去,说道:“刚才见到水下全是闪烁的剑光,还担心你对付不了他呢。”
陆奕道:“有你这女诸葛亲自定计,自然可以手到擒来。”
“原来你也会奉承人啊,我可一直觉得你像块木头。”王萱笑笑道,陆奕发现她确实清秀绝伦,如果把萧缳比作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艳丽甲天下,她便是空谷的幽兰,芬馥清风里。不过玉霜和青萝那等佳人又分别是什么花呢?
陆奕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自己也觉得好笑,忙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去救令尊吧,不然过允之见他们久久不回,必然起疑。”
王萱欣然答应,陆奕又扛起过谦之,两人回到谷主府。王萱命心腹将过谦之带去关押,便准备去过府,不过陆奕却劝她说谷主府防卫还比较薄弱,让她在府中坐镇以防不测,自己一个人去即可。
王萱见识他手段高明,毫不费力的拿下了过家老二和老三,对他十分有信心,又虑家里此刻缺乏主心骨,便答应了下来。
陆奕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又转到了白天遇见过允之的假山,正观察那个暗门所在的房屋。这时候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从里面走了出来,陆奕连忙平静呼吸,完全同假山融为一体。
一个约五十几岁的男子从屋里走出,脸色铁青,同时面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他对陆奕毫无所觉,径直走过了加上,往后院走去。
这么强大的修为,高出过氏三兄弟不知多少。而只凭长相,陆奕便已经笃定,这人必是三人的父亲,所谓的过长老。陆奕心里面暗自高兴,若是此人还在里面,自己基本全无机会,此刻却是营救谷主的最佳时机。
陆奕溜进屋内,里面空无一人,他早就默默记住了对那个机关的开启方法,扭动机括后,暗门打开,连忙飘身落下。
这密道全部为宽大厚重的青石拼接而成,每个密道转角处均挂着火把,昏黄的火光让这个地下建筑看着幽深而神秘。
陆奕小心翼翼在地下行了约两里,眼前突然明亮,一个密室出现在眼前,而室内中间一张桌子边,立着一个人影,正是过允许之。而更远处明显是一座地牢,透过巨大的铁栅栏,里面正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过允之对着那个人说道:“谷主,何不早点交出阴符术,可免受这非人的痛苦?”
那人显得十分虚弱,不过却轻蔑道:“过允之你还是太嫩了,还得好好学学你父亲,过风云可不会向你这么说话幼稚。”
过允之脸上一阵抽搐:“你王家掌控溪谷已经几百年了,也该轮到我过家扬眉吐气了。何况你自称善替人卜占凶吉,想必肯定没有为自己算上一课。” 过允之随即一阵狂笑。
“当年魏源说你过家野心勃勃,过风云有取我代之之心,我还说对他多有斥责,如今我倒也有一丝后悔。不过我王儒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这却是天数。”那人只浅浅叹息道,不过却随意看了一眼远方,面有所思。
“哼,也亏魏源那老家伙走得早,不然将你们一起拿下,以雪当年之耻。”
“呸!若是魏源还在,又岂能让你等霄小嚣张。不过这次你们也休想得逞。”王儒吐出一口血沫。
“老家伙,你可知你女儿即将成为我过家媳妇,到时看你如何嘴硬!”
“卑鄙,你们对萱儿作了什么?” 王儒此刻面色才变得狰狞,不停的扭动着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
陆奕已经看清,这些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故他不能动弹得分毫,心道过家的人好生歹毒。
“本来我们还不想这么早对付她,不过竟然半路又杀出一个金面卫,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好早点促成我过王两家秦晋之好!”过允之阴冷道,他实在对陆奕的出现不解。
王儒心里一动,又瞧了一眼过道处:“果然来了,一切自有天意!”陆奕暗道厉害,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允之连忙追问:“他是谁?”
王儒理也不理他,闭上眼睛,嘴里只念道:“忘忧清乐在称棋,坐隐吴图悟道机。”
过允之对这诗不像诗,辞不像辞的语句懵然不懂,只待还要追问。王儒却猛然睁开眼睛,说道:“你上前来,我说给你听。”
过允之知道他的厉害,虽然此刻明知他功力散尽,但想起他平日的厉害,不禁也有些迟疑,王儒冷冷道:“明知道我中了化功散也不敢近前,看来你也就只有这么点胆子,终难成大事,还能期望以后过家家主之位传于你?”
不过他终受不了王儒相激,暗忖自己走近几步他能奈我何,随即走到铁栏之前站定,并凝聚功力小心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