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奕听到那声音却是一喜,赤松道人来了。
赤松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其身后还跟着二人。一人朝天鼻,还留着老鼠胡,只看面目极其丑陋,但是身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文华气质,让人不敢轻视,不过陆奕凭直觉感觉此人应没有玄气修为。
而另外一人陆奕却熟悉不过,正是来洛州路上差点致陆奕于死地的三才杀手!此刻陆奕见他走来,无论气息和动作均无毫异常,似不曾受伤。暗道这人倒也厉害,聂孤鸿的剑有多狠,陆奕虽然没有亲自领教,但想想也是毛骨悚然,这家伙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恢复如初。
周王见赤松走近,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趋于平静。立马让人又布下桌席,邀请赤松等人。
赤松哈哈一笑,道一声谢,便毫不客气的就坐。而三人位置正在陆奕等人斜对面,好在这楼内极大,有几十米相隔,不过小刀和陆奕都暗生警惕。
“不知赤松道长来此,有何贵干?”周王知他是皇帝身前红人,故装着没有听到赤松那有些过分的话,忍住怒气客套道。
赤松道长看了看桌子上的丰盛的酒食,又环顾了场中众人,笑道:“王爷当真是有雅兴之人,赏花大会这等盛事,赤松在京城便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花娇人美!即便京城也没有这般风景。”
“这洛州小埠如何能同京城相提并论。不过这赏花大会已历多年,洛州军民无不所盼,也是本地一大特色。”
赤松又道:“赏花大会一则是品牡丹之艳,二者也是向世人展示我大赵文采风流,而闻名天下的萧才女更是让这盛事增辉不少。”
萧缳听到如此,柳眉微微一蹙,道:“萧缳不过一平凡女子,才学微薄,道长谬赞了。”她的声音极为优美,虽然此刻依然蒙着面纱,但更引人遐想,任何人都知道这面纱下的这张面孔必定绝世无双。
周王一时搞不清赤松等人的目的,但这些道士都是杨文谏手下,一直替皇帝刺探各方诸侯动静却是知道的,尤其他这种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藩王更要小心,故周王显得十分谨慎,只看着赤松等人一时没有说话。
赤松又道:“贫道听说,最近柳城等地几股巨寇声势愈大,北方局势甚为糜烂。日前出京之时,皇上为此十分忧心。”
周王心中一惊,也不顾成季等人在场:“剿贼不利,孤责无旁贷。只是这流贼人数虽少,不过却奸猾无比,本王大军一到,便化作鸟兽散。但孤王一旦撤兵,又死灰复燃。本王也是头痛无比,倒非是本王不忠于君事,不过本王必将加大力量征剿,必定不让皇上忧心。”
这番话语言辞恳切,虽然把奉义军说得不堪,不过成季却丝毫没有生气,还暗笑道:“这老儿演得还真好,这当官的果然明处一套暗处一套,偏偏还作得如此真诚。”
赤松哈哈一笑,斜眼看着成季道:“王爷既有此言,几个蟊贼肯定立马灰飞烟灭。不过赤松却是听说,有一贼头却是混入了洛州城中,正逍遥得很!”
成季几人心里一沉,周王心里面也是一震,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长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本王与贼人勾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贫道又听说,王爷日前可是找人卜了一卦,吉祥得很!”
这下周王心里面才十分震惊,自己卜运之事,极为隐秘,竟然被这赤松道长得知。
周王压着心里面惊异,不动声色的说道:“道长不知,实乃本王王妃身体有恙,故本王特区求个凶吉。”
赤松又是一笑,大声道:“赤松听到的可不是如此,据说王爷求到的可是白虹在天,不过赤松才疏学浅,不知此意何解?”
周王府众人顿时脸上变色,周王地位本就十分尊贵,加上一道白虹,那还得了,王上加白便为皇,这分明直斥责周王有不臣之心。
周王想起找那异人测字情形,当日自己信手写下一个“田”字,那术士言道:“田是土,土生金、金生火,田又是六画卦,此卦以水为满,水又生木,所以此字涵五行,先生胸怀乾坤,再着意看“田”,正看是王,反看也是王,左看是王,右看仍然是王”,却是言明自己虽然胸怀乾坤,但却终只是一王之命。
但却绝没有说什么白虹贯日,王上加白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此刻终于忍耐不住,顿时大怒。连陆奕也不明白为何这赤松道人如此咄咄逼人,本来周王蠢蠢欲动还有所遮掩,这样分明是逼着周王造反。
见场中阴云密布,气势十分紧张,萧缳却微微一笑:“王爷今日佳客盈门,小女子不若弹唱一曲,当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听到此言,周王的脸色方才稍缓:“萧大家才艺无双,能听大家之曲,真乃一生一大幸事。”
而赤松也终于没有同周王唱反调,也是欣然向往之。
随即萧缳接过身后的丫鬟手中七先琴,放在身前,笑道:“恰逢牡丹花开,小女子便为王爷和各位贵客弹唱一曲《咏世》吧。”
周王点头道:“此情此景,倒是最是相宜,孤甚是期待。”
萧缳轻拨琴弦,随即发出撩人心弦的华章,还未展喉,这琴声便已经引人入胜,沉醉其中,随即萧缳檀口轻舒,顿时天籁般的声音便在众人心底响起。
“洛州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萧缳声音之美,演奏技巧之高,实在到了超凡入胜的境界,直接将人带入梦幻之中。而一曲唱毕,众人还沉醉甜美的梦中不能自拔,即便小刀和成季两人虽不动音律,但也觉得这歌声实在美妙无比,让人顿忘记了凡尘琐事。
“好,萧才女果然名不虚传,曲艺无双。原本以为洛州之内,不过尽是些面容粗鄙的屠狗之辈,竟也敢自称文采风流。不过能听此一曲,包某也算不虚此行。”一个突兀公鸭嗓声音却将众人拉回现实。小刀对这将自己拉出梦境的声音十分讨厌,徇着声音望去,竟是赤松后面那丑陋的中年人。
这话十分狂妄,竟将在坐的人全部贬低,成季和牛刀自然无所谓。不过其余人等却是大怒,若不是此人跟随赤松前来,只怕立即被狂殴致死。那人将众人的杀人的眼光看在眼里,丝毫不在意。
周王压住怒火,冷哼道:“阁下有何才学,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那狂士笑道:“鄙人包如是,才学也不过一斗之数,不过在洛州,小人拿个大还是当得起的。”
众人听他报出名讳,却是心里一惊,这人原来是关中狂士包如是,此人学富五车但心胸狭窄,极看不起其他文人,常以羞辱他人为乐。不过却因为他才高,故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好多人只能自认其辱。
而大家瞬间已经明白,今天赤松带人前来却是拆台的。而这包如是对洛州文人如此相轻,顿时场中之人都生出敌忾之心,连陆奕等人也不例外。
周王冷冷道:“天下才学五斗,包先生你自称独占一斗,不知是精于替人写诉状,还是更擅撰写墓志铭?”周王见他过于狂妄,毫不留情,替人写诉状和墓志铭往往乃落魄文人为糊口不得已而行,这话语十分刻薄带着莫大的讽刺。
包如是的确是心胸狭隘之人,此刻面有愠色,哑着公鸭嗓道:“王爷,既然为论文大会,不若作个小小游戏如何?”
见包如是下了战书,周王面色阴沉,挥手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包如是站起身,挑衅似环顾众人,摇头晃脑道:“看你等庸人,诗词歌赋想必为难,不若对个对子如何?”
见他如此嚣张并贬低他人,顿时群情激慨,就连萧缳也频频皱眉,一个王府清客已经忍耐不住,说道:“包先生既然如此高明,还请赐下对子。”
包如是伸手作出一个请字,洋洋说道:“客不压主,你先来,包某高明与否,自让你等知道,哈哈..”
那清客忍住怒气,立马已经生成了一副上联,说道:“今日牡丹花开,我就出一副牡丹的联子,你可听好了。”
“百花贵为首!”这人结合此处景色,众人一声较好,看这狂人如何对。
包如是想也不想道:“群芳独尊王!”这五言对得十分工整大气,一些文人脱口而出差点叫好,但立马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来挑衅的,立刻生生忍住。
王府门客见他这么轻易对出,又思索片刻,一拍手说道:“清姿弄影百花羞。”
“国色天香绝世求!” 包如是又是脱口而出,根本毫无停顿。众人见他才思如此敏捷,内心也感到此人虽然狂妄但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真不可小觑。而那门客连出两个联都没难道他,心里面十分紧张,眉头拧成一条线,又在搜肠刮肚想着对联,但一时之间那里想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