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天明,陆奕咬紧牙关,收拾行囊,正招呼小刀要走。却突然听到小庙外传来几人声音,只听得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谄媚说道:“二位仙长,这想不到这里倒是有一个小庙,二位仙长不妨到里面小憩片刻,小的伺候二位仙长先用点吃食。”
“好,看在你小子机灵的份上,入得观里,定叫你小子多得些仙缘..咦,这里有人!”。
随即两个面容邪异的道人出现在庙门,后面跟着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孩子,看到陆奕和小刀,三人不禁一怔。随即前面那个马面道人阴测测一笑:“方师弟,我二人到处寻找童子不得,不想这里竟然有两个!哈哈!”。
陆奕随即想起大娘离别时所述正有妖道索拿孩童,不禁大惊,立即拉住小刀便往庙后门跑去。 “小兔崽子,看你们往哪儿跑!” ,那两道人身形一闪,拦在二人面前,分别向二人肩膀抓去。陆奕此刻大病初愈,小刀却是年幼,如何躲得过二人一抓,只一下便被二人扔回庙中,跌得晕头转向,再也无力逃走。
方姓道人对那个正看得发愣小子说道:“小兔崽子,愣住干啥,今日先在此休息一日,你给我好好看住这两个小子,道爷回去还有大用。”
那较大孩子随即谄媚道:“二位仙长,包在小的身上,包准不让着两小子逃跑。”随即夺下二人包裹,不知从那里找来绳子将二人双足捆缚,又将二人包中衣物铺在地上,引两道人上座。
这时这孩子不经意看到墙角二人吃剩野菜,眼睛却是不由一亮,马上谄媚道:“二位仙长,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找点粮食当真不易,二位仙长这几日也受苦不已。不过仙长果真是吉星高照啊!此刻这两个小子不但自动送上门来,粮食也送上来了。待我晚间猎得一些野味,再来孝敬孝敬二位。”
一阵吹捧之声,只听得陆奕和小刀不禁摇头,想来两位道人平日在观里地位不高,那里有人如此殷勤奉承,却是甘之如饴。
陆奕和小刀此刻虽然心中焦急,对此却毫无办法。日到中午,那孩子不知从那里张罗来一个铁锅,把二人那里的得来的干粮,熬起粥来,顿时饭香扑鼻,伺候两个道人用饭完毕,却不曾顾得二人。
而小刀毕竟年幼,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响,便开始叫饿起来,那较大孩子却过来一把凶恶的推到小刀,陆奕想要护住已然不及,小刀更是吓得大哭起来。
“哭丧个鸟啊!本来老子还想给你两留点粥喝,不料这小子如此聒噪,烦着小爷了,这下你两只能吃草!”。
随即阴笑着,将前几日小刀采集的野菜中择出一种,只在锅中汤水里面一拌,放到二人面前。
“爷对你们立个规矩,今后只能吃这个,想小爷我身娇肉贵,也同样吃这个。想喝粥,得有道爷的福分才行!哼,道爷的福分,岂是你等兔崽子能享受的?我呸!”。
陆奕对这小子恨得直咬钢牙,却是不发一言,怒目而视,一口一口将那野菜狠狠吞下,心中却想:待恢复得一些力气,必定让这小子好看!
那小子见状哈哈一笑,却也不在多言,竟然同样就着野菜和汤水吃了起来。小刀实在饿得不行,也不得已就着野菜吃了起来,那两个妖异道人见状,也不以为异,哈哈大笑起来,直夸那孩子孝顺。
眼看天黑,那较大孩子却是同两个道人说道,待晚上狩点野物回来,便走出庙门往山岭走去。想来近几日这三人都是如此行来,两个道人也不甚为意,任其离开。
陆奕和小刀在又饿又怕中又度过了一夜,夜间寒毒发作,陆奕更是忍住巨大的痛楚,咬牙坚持了过来,那二道人却也未曾查询到异常。
黎明时,不想那较大孩子竟然抗着一只较小的野猪归来,只是身上衣衫破损,隐见伤口,部分地方更是隐隐流着血来,想是晚上狩猎也是凶险万分。
那孩子也不管身上的痛楚,却是高兴的对二位道人说到:“二位仙长,昨晚我沾得两位仙长的仙气,果然吉星相顾,竟然猎得一头野猪。”两位道人想也是在这山原处呆得太久,这几日口中淡出鸟来,也是十分高兴,连声夸奖那个较大孩子。那孩子得到如此夸奖,更是笑颜逐开,随即将猪整理干净,在庙中熬起肉汤来。
眼看肉要渐熟,那孩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葫芦,对二位道士说道:“二位仙长,我成家世为猎户,常年在山中度日,倒是在山中发现一些独特的调料,可让肉汤滋味鲜美无比,今日特让二位仙长一品!”。
随即往锅中倾倒了少许调料,那二个道士却是不置可否,任凭其所为。肉汤随即就好,那个姓成的孩子,便殷勤的盛出两碗肉汤给两个道士送上。
此刻那马脸的道士却是看着成姓孩子,又朝方姓道人使个眼色,突然阴笑道:“且慢,先让他二人尝过!”,随即往陆奕二人一指。
成姓孩子神色不变,端着两碗肉汤走到陆奕二人身旁,嘴里念道:“亏得两位仙长宅心仁厚,慈悲心肠,你两小子有了口福罗,不过真是浪费啊!”表情更是心疼不已。小刀已经早受不得肉的香气,便端起碗大吃起来;而陆奕一心想恢复力气,也是大口将肉汤喝下。见二人喝完无状,那两个道人方才喝起肉汤来。
那肉汤果然鲜美无比,不知不觉间,锅中已然见底。那成姓孩子却是走到陆奕二人身前,陆奕正待喝骂,却见那成姓孩子却眨了一下眼,眼中更是一片清明,陆奕心中顿时如有所悟,不再言语。只见那孩子扶住二人,已然将捆住二人双脚的绳子解开。
那两个道人见状,大喝道:“小子,你干嘛!”。
成姓孩子却幽然转过身来,眼中一片嘲讽冰冷之色,看得两道人不寒而栗。正待拔剑过来,不想剑未出鞘,腹中一片绞痛,两人立刻明悟,大喝道:“汤中有毒!”,却也无力向前,随即眼角隐隐渗出血来,身形慢慢倒下,只在地上不停挣扎!却是中了极为猛烈霸道的毒药。小刀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景象,吓得大哭起来.
只听那成姓孩子说道:“两个妖道,害小爷受了如此多鸟气,更是浪费小爷这么多血箭草神药,五百斤的黑熊也可被放到了!”
说完朝二道人狠狠踹了几脚,二人却是不在动弹,已然毒发身亡。这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陆奕也不禁大惊,想起自己和小刀也曾喝了那毒药,不知为何却毫无损伤。
那成姓的孩子见得二人神色,却是微微一笑招呼二人过去,围着火堆坐了一圈,随即将事情经过向二人道来。
原来这成姓孩子家中兄弟三人,因排行老三,故人称成季,家中原本为猎户,世代居住在北极山西边的小凌河渡口。原本一家兄弟三人,春来捕鱼,秋来狩猎,三人俱练就了一身山中讨活的好本事。大哥二哥更是为人豪爽,兼之勇力过人,力能射虎,交际了不少三山五岳的豪杰之士。三人虽然过得清贫,但却是乐得逍遥自在。
前几日,这两个妖道却是来到渡口,说奉当朝国师之名,要招福源深厚的童子为弟子,终日侍奉观中,以待仙缘,却是要将成季带走。成家大哥二哥自然大忿,便于二个妖道动起手来,不料成家二位兄长虽然勇武,但两个妖道武功却更是高强,更兼有道术,便将成家大哥二哥双双打伤,大哥二哥随即逃掉,于是成季便被二人拿住,一路南下而来。
说到此处,成季道:”想我大哥二哥,尚不是这两个妖道对手,小爷我查颜观色,不得不委曲求全。一路上对这两个妖道刻意奉迎,倒是让两个小兄弟见笑了”。
陆奕却是奇怪为何四人同吃那有毒之肉汤,偏偏只是两个道人中毒。
成季忙向二人解释到,原来成季葫芦中装有一种名为血箭草的剧毒草药,却是兄弟三人用来对付山中凶恶猎物所用。成季一路奉承,本早就想趁两个道人吃饭时放下,但两个道人一路上却是机警异常,三人饭食总是让成季先尝,却是无机会下手!
这血箭草毒性霸道异常,但偏偏有一种叫灰灰菜的野菜却能专克这种毒性,说罢捡出来小刀放在墙角的一种灰色野菜,对二人笑道:“我前几日寻找这灰灰菜不得,却不料这里竟然得遇,哈哈,老天真是善解人意!我又怕二人见疑,昨日寻找借口使我三人将这灰灰菜服下,十二个时辰内专克那神草药性,那妖道饶是精明异常,却那知道这其中曲折,只是对两个小兄弟假有颜色,但却是形势使然,还望小兄弟原谅!”。
二人连称无妨,不禁对这成季缜密的计算和隐忍手段赞叹不已。而小刀更是对成季佩服不已,谈笑间已然以成三哥称之。
三人围住火堆,成季更是将剩下的猪肉架在木架上炙烤,肉香扑鼻,分而食之,真觉得一生所食,唯今日最美,三人一时其乐盈盈。
成季遂问起二人去处,陆奕却是隐去父亲遇难之事,只将二人逃走之后遭遇诉说,三人同病相连,不禁唏嘘不已。
成季更是怒道:“想那妖道,真是害我三人不浅,如今这样死去,真是便宜了这两人!不插他几刀,难消心头之痕!”
随即愤然走向庙根两个道人尸体处,拔出那个马脸道人之剑,朝着二人尸体狠狠的戮了下去。
陆奕大惊心中实在不忍,遂上前拉住成季道:“三哥,他二人已自取灭亡,何必如此,此非君子所为,留他二人全尸吧!”。
成季犹自不肯回头,收住剑,狠狠朝二人踢了几脚,顿时一双布鞋上沾满了污血,嘴里嚷道:“我成三恩怨分明,对我有恩者即便一箪一食,自当涌泉相报!但烦犯我者,我必视之为仇寇,比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成季收住脚,脸色更是狰狞,看得陆奕不由得心惊,暗想成季当真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脸上也呈现出一种难名的表情。
成季倒也不曾发觉陆奕异常,随即脱下脚上弄湿的鞋袜,光着脚对着火堆烤了起来。陆奕一眼瞧去,竟然发现成季脚上竟然长着七颗黑痣,现北斗之状,心中不由得大讶,又想起刚才成季的狠辣,虽脸上不着颜色,心中隐隐对成季有些隔阂。
成季烤干鞋袜,已近晌午,便对二人道:“我大哥二哥被打伤遁去,必然是寻找山外豪杰相助,也是往南面行走。我待寻找二位兄长,许家沟却是必经之地,正可与两位小兄弟结伴同行,在那里等候。”
小刀正和成季相处正欢,听此雀跃不已,随即拉住成季的手,帮着成季收拾行囊,陆奕暗自苦笑,却也不在多言,收拾起行李预行。成季又将两个道人的长剑拾起,一把拿在手上,另一把却是扔给陆奕,三人一路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