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递给我一个纸包:“这是爸爸给你的。”
我将纸包打开后一看,更疑惑了,人民币,2000版本的人民币,人民币一共出了四套,1948年出的没见过,1955年到1963年出的第二套,那种一分两分很常见,很多人可能到现在还有收藏。1962到1987出的第三套,第三套使用时间最长,也被列为最经典,我甚至在想:为什么不穿越回到1987年以前,把那时候的人民币收齐了然后拿到2016那个出售。然后把钱整合成金银,再穿越回2000年生活。
“你就不怕迷失在时空里出不来也回不去。”二十五岁打趣我。
让人不得不佩服。
奶奶端着盘子过来叫我:“去吃饭吧!”
“奶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念中专啊?”我记得我真的没跟她提过这个事情。
“你弟弟说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哼,一个九岁的孩子,小学四年级,长得矮矮的,黑黑的,最露眼的是一口白牙,怎么都抵挡不住那一口白牙的光芒。
“好,吃饭。”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怪异,我闷着头吃饭,爷爷闷着头,我妈也闷着头,爸爸更不用说,他向来话也不多,喜欢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在这种气氛下长大的我也是习惯性地端着严肃的脸,即使不是真心严肃,看起来也是不讨喜的一个人。
还有,因为气氛不好,我们家的统一患有肠胃疾病。
我扫了一眼一边抱着碗大口的扒拉,一边掉得满地都是饭粒的刘阳,他吃饭的时候很专注很认真,但是慢慢的这种认真成了高冷。长大以后的他即便升职为业务总监也一直端着那张高冷的脸让人很难接近。突然发现,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奇葩,包括小绵羊。
各吃各饭,各收各碗。
然后各奔东西。
饭前不说话,饭后不交流。
有了矛盾和问题,统一大吼大叫,这种吼叫声嘶力竭,表面看着很有震慑力,实际上受累的是自己,生气的时候,牵肝伤肺,最后受损的一定是自己。
事实上,我们只是凡人,能有多少人不为世俗所动。
那些脾气好的人只不过是某些事看得很淡然,是因为并不关注那些他们不想关注的事情,但是内心里总一些是他们的底线,一旦触到底线,反而更易怒,也怒得更为狰狞。
我收好碗筷,背着一个小背包出门了。
“姐姐,我也想去。”
这句话听着可真熟悉,更小的时候我也这样,想要跟着比自己大十一岁的姑姑出门玩,当时,姑姑恐吓我:“不许跟着。”其实她也还是半大的孩子,可是,已经能够拿出一些威严来了,我能记得很多更小时候的事情,多半是他们的恐吓,谩骂,恐吓我不能跟着,骂我长得丑,长得胖,有时骂像是猴子,也有时候骂长得像头猪。也被狠狠地打过,打得半死不活的,也被妈妈骂过,天气冷穿少了衣服,我所能记得的大约都是不开心的事。
我有时问弟弟,他是不是记得很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十四岁以前的几乎都不记得了。
以前不懂,后来,我分析明白了,他小的时候过得像个阔少爷,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吃的都让给他,好玩的也都让给他,脏活累活都离他远远的,他不会像我们一样,八、九岁便开始干活,他不需要煮饭,不需要洗衣服,也不需要做任何家务,不管对与错,从来没有人骂他,也没有人指责他。太高兴,太快乐的生活怎么能留下烙印,它们早就随时光离去了。
也许,当他再长大一些,可能他连18岁以前的事都会不记得了吧!
“姐姐不是去玩,很快就回来,你待在家里看家吧!”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心软的人,不回头,沿着小道往城里去了,我要先把这些钱给存起来,等到了学校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小道要经过我家的田地,这个时候的田地还是一片绿,种植的人也还多,再过几年,这一片房屋林立,写着门面出租的店一家挨一家。
奶奶跟我说过,她年轻的时候上山开荒,小石头一点一点地从地里挖出来,杂草一点一点地铲除,没有水源灌溉的地方,把水挑上山去,低洼的地方打井。还有一些很贫瘠的土地,他们手把手地将猪粪,牛粪,羊粪,人粪泼到土地上,希望土地肥沃些,庄稼长得茁壮些。他们那时候很苦,起早贪黑地干活,就为多挣点工分。
奶奶有时候感叹,不管多好的田地都荒废,不是建房建厂,便是长满杂草,可惜了好田地。
路过自家田地时我依稀能记得当年我爸种高粱的情形,那批高粱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一直没问过爸爸,是被人收购了还是卖给了粮站?
还有西瓜,爸爸也种过西瓜。
大概养活我们不易吧,可是,既然知道多了不好养,又为何执意要生儿子,用2016年的网络语说“你们家又没有皇位需要继承”。
这条小道我走了好几年,认识的人流水似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老得走不动的入了土,新生儿哇哇地来到人世间。这一走,仿佛能够看透人生百态似的莫名地生着荒凉。我突然想到了死,不知我死后是什么光景,会不会像尘埃似的,风一扬,便再也摸不到痕迹?
“喂,妙妙,你在瞎晃什么啊?”
真是奇怪了,在这里也能碰上晏子,我有时候很好奇这家伙是不是跟在我身后走了一段路,“那你呢?”
“我姑妈生日,我来给她过生日。”
“我去你们网吧找找看有没有合适我念书的学校。”
他突然笑了:“你还要念什么书啊,要不想待在高中,直接出来做生意得了,一个满脑子都装满金钱的人我不相信能念好什么书,早早地出来混,说不过再过几年能成为城中首富。”
这说的是他自己吧!
城中首富,东方新城的两位股东后来也跟城中首富没差啊。的确,我可以直接从高中校园跳出来,用我重生前的经验 记忆创下财富。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我便整天没事开着车东晃晃,西悠悠,又眼睁睁地看着各种想要成功的业务员,推销员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推销东西来印证他们的成长之路?
跟着一群阔太太家长里短,做美容,打麻将。
那样的生活会不会更让人抓狂,我现在要扭转的是高中生涯,还有我一直不幸运的情场,能够扭转的唯一一条路子我已经挖出来了,还是用手刨的,手指上的血连皮带肉的都在挖的这条道里。怎么着,也要闯一闯,试一试。情场,避开这两个人不就够了吗?左立洋,只要离开这所学校也就够了,而另一个,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相熟。我只要在中专学校待两年半,一样可以避开另一位,开创我的新天地。
“我陪你去吧,我帮你选了几所,可以调出来让你看看学校的资料。”
“你不是说你姑姑生日吗?”
他白了我一眼:“我进去打个招呼还不行吗?”他说着,踩着滑板溜回了他姑妈家里,看着他的背影,青春张扬的,哪儿像个老板?
不过,说到底还是学生,总还有个学生样子的。
从屋子里钻出一个身材很魁梧的大婶,有多壮呢,目测约一百公斤,我站在她面前,可能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吧。
“嗨!”她朝我挥手。
打招呼的时候多卡哇依啊,我在内心感叹,外表是熊,内心是小猫。
我也朝她挥手。
“进来坐啊!”
“不了不了。”我微笑地转身就跑,实则是害怕人家来拉我,她只要用两成的力,估计也能将我给拉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