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门路可以走,只能去平哥那里,我寻思着找他借个一两千,够学费也是好的,去了学费再想办法赚点生活费,这样熬个两三年不就能顺利毕业了么?
其实我还是可以找刘婷的,她现在在上班。
我咬着牙,执意不肯去找她,她才十四岁,十四岁出外打工已经够残忍了,还找她拿钱那就是人了,其实我凭着三十几年的阅历在社会上闯荡应该也不会太差,但是,在我的内心里我一直有个遗憾,其它人可能会说:当年没上过大学,很遗憾。
而我的遗憾是上过大学,我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想:假如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的忧虑不是那么多,不要太过担心父母给不了我学费,不要过多去担心刘婷,那么以后是什么样子?假如高中一年级以后,因为生病已经跟不上课程,我果断一点放弃已读一年的高中转念中专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我念的大学好一点。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遗憾是一直存在的。
好在,重生的我有机会了。
“快开学了,还过来晃啊,不需要将东西搬到学校吗?”平哥抬着眼睛看着我,我深深地低下头,这种动作很夸张,头低到什么位置呢,比平常矮了半截了。
“我学费不够,哪里有可以打零时工的地方么?”我求助地眼神瞄向他。
他的眼睛盯回屏幕:“要打零时工,可以找晏子,他有很多门路。”
“我知道他有很多门路。”可是,可是,我并不想欠他的人情,欠他的人情特别难还,不如欠平哥的,平哥为人仗义,记性也不太好,不管欠他多少,他都不记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有些好笑。
“哎,你发什么呆啊?想要找零时工,跟我来。”晏子从那张收银桌里钻了出来,着实将我吓了一大跳,这家伙藏得够深啊,居然在桌子底下。
我一只手指小狗似的指着他:“你钻在下面做什么?”
“检查电路啊。”
“哦!”
“哦什么哦,我带你去打零时工。”
“好。”
差钱的人,只要有赚钱的方法满满地都是动力,绝不会因为现在是中午推辞说要休息之类的话。
晏子带我来的是一个小餐馆,这个餐馆正在汽车站的旁边,远远地就能闻着一股子汽油味,而这种味道我一向排斥,忍不住皱眉。
“不会临阵怯场了吧?”
切,怎么会?
餐饮业,我也做过,服务员,配菜的,洗碗的,早餐都做过,这具皮相是初生牛犊,灵魂已然身经百炼。晏子跟老板很熟,两个人说话还勾肩搭背的,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小很小,唯恐我听了去。待他们说完,晏子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老板说他这里缺服务员,让我做几天零时工,工资等我离开的时候再一块儿结。
这个情形又似曾相识啊。
大一下学期暑假,我跟校友一块外出找暑假工,把整个城市给绕了个遍,碰到过流氓地痞,也碰到过特殊行业的,还碰到不讲理的,最终落脚的也是家餐馆。端盘子择菜,15块一天。2005的时候,现在还是2001,做零时工每天可能还不到15块。
怎么想怎么悲催啊,就像我能够在这里做上十天,最多也只能拿到一百多块,对于一个学费还差一两千的人来说,这一百多块只是个零头啊。
有人进来了。
“欢迎光临!”
我端了热茶拿了菜单给客人看。
他点了一份煎蛋,还点了一个青菜,一共十元。
没天理啊,没天理,消费这么低的情况下,学费那么贵,恩,“服务员,加点茶水。”我端着茶壶帮客人倒水,一个不小心杯子里的水溢出来了。
“小姑娘,新手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拿抹布擦桌子。
紧接着客人越来越多,我的手脚并用的忙碌起来,再接着,往楼上包间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我又是往上跑拿东西,又是往下跑拿东西,端菜,上饭,收碗。
整个人转得像陀螺似的。
店里还有一个服务员,她基本上不上楼上包间,我是新来的,然后,活该被欺负吗?一个中午而已,我累得连饭都吃不下了。看着厨师给烧得一个大大的饼,还有一盘炒鸡蛋,我胡乱扒拉了几口饭,中餐就算结束了。
厨师不用炒菜,闲闲地跟老板两个人玩起了扑克牌。
我和另一个服务员呢,依然不能休息,要帮助洗碗阿姨将洗干净的碗都拿出来一个一个抹干净了,放进消毒柜里消毒。
“哎,新来的,我出去一下,交给你了。”
哼,果然欺负新人。
我站着打着磕睡,很机械地拿着抹布擦碗,一个两个,眼皮越来越沉,很怕一失手将碗给打破了,那我一个上午就算是白忙活了。
这样热的天气啊,衣服湿透又干,干了又湿透,怎么会不犯困?
管它呢,先趴一会再说。
我趴在桌上睡起觉来,“咚、咚!”两声敲击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喂,你偷懒啊?”那个服务员怒气冲冲的指责我,不应该在上班时间里睡觉。我站了起来:“我哪里偷懒,我的活都干完了啊!”
“那这些呢?”她手指着还有一堆没擦完的碗。
我冷笑一声:“那是你的任务。”
她转过看一眼身后,又瞪着我:“瞎了眼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应该把所有的活都干完,这是规矩,懂吗?”
“凭什么,凭你比我老。”我的态度看起来就是欠扁的那种。
这下可是点着老虎的屁股了,她跳了起来,就要撕扯我:“撕了你这烂嘴。”我虽然这个时候看着单薄,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我,再说,我还有一个隐形的帮手二十五岁。真不明白,我一天一天的长,从十五岁长到十六岁,可她怎么从来不会变,一直维持着一个样子。
不过比较可恶的是,二十五岁没有帮我,她环着手看戏似的看着我。
好像我跟那个服务员谁更厉害她便朝谁竖大拇指,我瞪着她开口了:“怎么不帮忙?”
她说:“这女的是纸老虎,在你没生病之前,一个体育成绩几乎能拿满分的人还能输给纸老虎?”听她这么一说我来劲了。我手上没劲,脚上呢,一个扫膛将她拌倒了。
“哇~~~”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揉鼻子揉眼睛,听到她的哭声,店长和厨师过来了,她哭着向店长告状:“哇,她欺负我。”
我低下头,以为接下来会挨一蹲训斥,让我卷铺盖走人之类的话,可是听到店长说的却是:“你一个人能把店里所有的活都干完吗?能的话一个月给你现在工资的三倍,不能就给我站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有没有听错?
“可是,可是她?”她指着我还想将我罪行一一罗列出来。
店长一挥手:“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老是想着将店里其它的服务员都给挤走,无非就是为了他。”他的手一划,又指向了厨师,把厨师给惊呆了。话说,仔细一看,厨师长得还不错,除去身上那套满是油污的衣服和帽子,换上一套干净整齐的衣服也是一表人才的啊!我在脑中脑补这样一个信息。
其它服务员是被这女的挤走的,然后挤走其它服务员的目的是为了厨师,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我的一双眼睛看人也不会走漏,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他们两个眉目传情呢,再者,现在厨师的表情那太明显了是一脸懵。他的内心独白会不会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再来看坐在地上的服务员,长得貌不惊人,不算丑,也不算美,前面都说了,长得美的都跑去公司做前台了,再不济一点也做导购了。能够窝在小店子里做服务员,别的不提,单说她,只能称为平平无奇。我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狠狠地瞪着我,想是要把我一口给生吞了吧!
“喂,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我咽了一口唾沫,权衡了半天,最后将头上那顶服务员的帽子给摘了下来还给了店长:“谢谢店长照顾,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这份工作啊!”
店长没有挽留。
目送着我离去,我亦没回头。
回到家里,依旧觉得前路茫茫,也不知哪里是头啊,钱啊,钱啊,为何让我如此困扰?我也算一个上进又努力的青年吧!
“哎!”
“姐姐。”
“谁?”我打开房间门,是刘敏。
她除了声音不好听,其它一切都好,除了那点小心计让我讨厌,其它也一切都好,心里的隔阂吧!“妈说你要去念中专,学校选好了吗?”
学校我是托晏子帮忙挑的,可能到了那边还要去选的那几所学校实地勘察,不再会像2003的时候那样,选好之后一屁股坐下落地生根。
“还没有,你听谁说的?”
“奶奶。”
我有告诉过奶奶吗?怎么没印象?
我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