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晏子起床之后为我们做早饭,我窜到方进面前问他:“你表姨她们去哪了?”
方进吐着舌头:“不知道。”
“快说。”
“不知道嘛!”
“那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方进敲了一会程序,可能他心软了,其实小孩子是很容易心软的,跟他多说几句好话,他就会替你办事,若是老是吼他,他只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他嗯嗯了几声,将电脑的显示器转过来给我看。
我看到的是屏幕里出现的小花,我伸出一只手朝她打招呼:“嗨,小花,你好!”
她的脸臭臭的,好像在拿着什么往自己脸上抹,她都没理我,一转身走开了,喂,怎么这样啊,我的热脸贴了她的冷屁股。方进又捂着嘴偷偷的笑,我冲他努嘴,方进伸出小食指指向另一台电脑的显示器,这次出现的是小木。
小木比我热情:“妙妙,你起来啦!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我凑到她这边的显示器,小声地问方进:“她能看见我吗?”
在显示器里的小木挥手:“当然能啦!”
我也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脚,直截了当地问小木:“你哥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吗?到底有多严重,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
“表哥,从国外回来以后没多久,就发觉自己偶尔会出现视觉障碍,他以为是劳累,休养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病情更严重了,他的肌肉有时会出现无力的状态。那时候距离第一次出现视觉障碍已经有一阵子了,其实他也找医生检查过,各项检查做下来,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检查不出来,他也就没在意,时常还去关注你的动向。直到有一次,他在国外的一个朋友托付一位名医专程过来替他做了诊断,才发现他得了一种很罕见的慢性病。那种病,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细胞、血液和神经,直到他最后完全失去知觉。”
小木的神情很凝重,她仍不忘安慰我:“妙妙,你别太难过了。小花本来是想让你陪葬的,你不知道那时候你们在小黑屋时有多惊险,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小花她执意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你身上,尤其是当她看到表哥因为你被机关捅得满身是血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说真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方进将小黑屋的机关程序关闭的时候,小花动用了另一个按键,在中心安全位置的你甩到了柱子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小木低下了头,“你差点掉在那根尖尖的木椎子上,是表哥避开了木椎子,结果你压在他身上了。”
所以,晏子的伤应该很重才对。
可是,他看起来轻轻松松的,还乐呵呵地给我们做早餐。
我的神情亦变得凝重。
小木抬起头来:“妙妙,以后小花不会为难你了。”
晏子撒的那个谎说我有他的孩子,可事实上并没有。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种的药材是什么药,在哪里可以找到。
小木摇头:“没用的,我们动用财团的力量,全国各地网罗也没有找到救他的方子。”
我想到晏子说的他手里那个残缺的方子。
“如果找到那个残缺单方的另一部分呢?”
“不可能的,我们也试图找过。还下过悬赏令。都没有结果,妙妙,你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多陪陪我哥吧,生命的最后,他一定希望有你相陪才不枉此生。还有你们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
哪有什么孩子。
“啪”视频断掉了。
我回头一看,晏子已经过来了。
他带的食物是他拖过来的,是拖,用篮子拖,而不是用手像往常一样端个盘子给端出来。我迎上前,拖过他手里拖着的拖篮。
将碗筷一一摆在桌上,吃饭的时候,我对他说:“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开始嫌弃我了?”
“怎么会呢?”我摇头。
吃过饭之后,我将碗筷给收了,要求方进带我去厨房,将方进带进厨房之后我要求他:“你放我出去,我知道剩下的那个药方子在什么地方,我去取回来。”
方进摇头:“叔叔不同意。”
我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你的叔叔快死了,你要看着他死去也不肯救他吗?”
“什么是死?”
又忘了,他是孩子,根本不懂。
“死了,就是永远被埋在地下,再也不会跟你说话,不会给你做饭吃,也不会陪你玩。会化成一堆土。”我觉得自己说得够形象了,他好似还没能听懂。
这孩子。
我想了想又问他:“你见过活的东西吗?”
“见过。”
“是什么?”
他认真地想了想:“蝴蝶。”
嗬,原来这里还曾经出现过蝴蝶啊,我问他:“活的蝴蝶是会飞的,死的蝴蝶就再也不会飞了。”这样说他应该理解了吧。
“为了不让你叔叔像不会飞的蝴蝶那样,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他,知道吗?”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又摇头,还是一脸迷茫。
为一个孩子解释这些实在是太困难了。
“趁你叔叔睡着的时候放我出去,第二天早上,再放我进来,可以吗?”
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我能做到吗?
简直又为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希望晏子早点睡下才好,这样就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为了让他感觉到困意,我拉着他让他陪着方进玩了大半个下午,到了晚上,他果然感觉到困了。他一睡下,方进十指翻飞的修改着程序,实际上是让那些机关程序短暂的休眠。趁这个时间,我离开方家会所,我离开的时候,方进跟我说道:“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啊。”
“嗖”他的程序将我送到了我曾待过的那个山村,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我差点吓尿了。
下面不是石头就是杂草,重重地摔下去,不把自己给摔残废那就不错了,大晚上的在山林里穿行,想想都觉得他妈的毛骨悚然,为了晏子,我也真是把命都给豁出去了。
我的新手机电量是方进帮我配置的。
可以使用十二个小时。
这十二个小时里,有大概六个小时我在走夜路,还有两个小时在找那半张我并不确定的单方,还有四个小时我得赶回方家会所。
时间很紧迫。
此时的我多希望自己身上能长一双翅膀,晚上在空中飞肯定比在草丛里穿梭安全。夜晚,是蛇虫鼠蚁的天堂,尤其是蛇,一想到这种动物我全身都在起鸡皮。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别他妈给老子蹦出一窝蛇来,要被吓死的。
各种虫子的叫声能起到一点安神的作用。
我是挺喜欢听虫子的叫声的。
有虫子叫,那就意味着魍魉出没的可能性不高。
胡思乱想一阵阵,时间过得很快,当我走到我栽种的那片药田里时,时间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我将头灯绑在头上,将我藏好的工具找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挖药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翻找得很仔细,几乎将我栽种的整块药田给翻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找着。
这种盲目真叫人沮丧。
我自嘲道。
那个老人家的药方子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石室?
会不会在那个石室里,我想起老人家临走之时给我托的梦,我找到钥匙,进了石室,阿桂给的那些东西藏在石室的正北方,石头的缝隙里。但是,最初我并没有将这些东西藏在正北方,我藏的是正南方,正南方挨着石门近,也因此被小玄发现了宝物散发的光芒。
东、西、南、北,我在嘴里念叨着。
药方用的是纸张,纸又同“紫”,紫气东来。
左西,右东,上北,下南。
东,在这边。
我仔细打量着东边青龙位的岩石,我在这块岩石附近东摸西找,在一处跟岩石颜色很相近的石头里找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盒子。我回想着那时的梦境,难道老人家告诉我这里的石室,还跟这个盒子有关,可是这盒子怎么样才能打开呢?
我一看时间,耽误不得,我得尽快离开了。
从这一片走出去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这盒子拿回去让晏子和方进研究好了,我将盒子拿了起来,绑在腰部,另外我又看了我藏的宝物,为了表示心意,我可以拿一样东西送给晏子,送他什么好呢,这个戒指看起来挺不错,看起来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就把这个送给它当作定情信物吧。
于是我将一个看起来很帅气的戒指拿在了手里,离开时,我看了一眼自己亲手栽培的药田,刚才一阵乱挖,将多年的心血全都给折腾没了。
心塞啊。
为了不引起丛林里别的动物的注意,我将头灯收了起来。
手里拿着那枚戒指向外边走去。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更艰难,来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别出现什么蛇,野猪这些东西就好,回去的时候那还不仅仅是防着有蛇有野猪,还得防着有没有山匪出没。总之,心里七上八下的,走得很不自在。
与此同时,晏子已经醒来了,醒来之后,他并没有看到我,想也没想将方进给提了起来:“她人呢?”
方进将我的那番话用他的语言组织能力重新组织了一遍,听到晏子耳朵里成了“姐姐,她到外边去了。”“她去拿药。”
这孩子说成了拿药。
晏子听不懂:“拿什么药?”
“叔叔,姐姐说不拿药给你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