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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三剑成双

“茅山客卿独孤离携敝教掌教信谕一封,求见贵宗宗主!”正一观前,独孤离抱着昏昏入睡的龙灵卓然而立,身后立着是复归于“哑人”状态的吕布和神色端庄的司马致远。

独孤离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那迎客弟子听得来人为茅山掌教特派,客气地将他迎进观内,遣人通报去了。只是,龙虎宗家大业大,等级森严,颇类似古时凡人官僚制度,正一观传与静应观,静应观传与凝真观,凝真观传与真应观等等,末了传至天师府,完了还得从上头往下再来一次,这么一级一级的上下通传,竟也要花不少工夫。

独孤离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又急切起来,在正一观客房中躁动不安。司马致远见状,道:“不如我领独孤兄在山上有赏一番,这龙虎山我来过次数也不少,却都是少时之事了。”

独孤离本无心情,却不好推却他好意,干坐着也确实难受,终是点了点头。

龙虎山为象山山脉之一支,历台山西行数十里,折而南,分两支,环抱状若龙盘虎踞。山本名云锦山,两千年前,一代宗师张道凌于此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现,因以山名。方圆两百平方公里,境内峰峦叠嶂,树木葱笼,碧水常流,如缎如带,并以二十四岩、九十九峰、一百零八景著称;道教宫观庙宇星罗棋布于山巅峰下河旁岩上,有大小道教建筑五十余处,其中著名的如上清宫、正一观、天师府、静应观、凝真观、元禧观、逍遥观、天谷观、灵宝观、云锦观、祈真观、金仙观、真应观等等,享有“仙灵都会”、“仙人城”之誉;为张天师后系世居之地,是云界道教名山之一。

行走至高处,往下俯瞰,有惊艳之感。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瀑布斜飞、藤萝倒挂,众多山脉延绵盘绕,高低起伏。司马致远口才极佳,若悬河不绝,条理不紊,领着独孤离一路行走,每至一处,如数家珍。“此峰名龙首,看其于群山之中突立高耸,峰开两叉,如龙犄角,是故得此名。此峰与我茅山青龙峰并称云中双龙,相传乃地底灵脉得天地灵气,长出灵识,化为龙形;在看这边四峰齐立,围拱一十里型山脉,状如卧虎,正是龙虎山之虎山……”

躲在独孤离怀里的龙灵蓦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来,眼中迟疑、迷惑、渴望诸般目光不断闪烁。

“灵儿,怎么了?”独孤离问道。

“哥哥,我看到跟我一样的了!”小龙灵蹙着小眉答道。

这话听着迷糊,独孤离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待他仔细一思考,顿时恍然大悟。跟她一样,那便是身具龙脉的异兽了,小龙灵天性纯真,难得遇得同类,心中自然渴望相见,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五年前小龙灵感知玄焱岛虬龙,兴奋而去,未想却几欲丧命,故而心中迟疑。这龙虎宗,号中带龙,莫非真的有龙兽?

四人临至龙首峰上空,正欲降落,峰顶突然腾起一道粗如小山,高达万丈的耀目金色光柱,独孤离还未靠近便感到一股大力涌来,身形一震不容自持地张开双臂,连太乙五星罗都还未来得及展开便被毫无反击之力地迫退,待得站定,却瞧见吕布嘴角溢学血,大吃一惊。

“何方妖虐,敢来我宗门放肆?”远方几道宝光迅猛而至,待近身一看,当先一道袍青年负手而立,身后同样三位青年,手持宝剑,皆是怒目相向。同时四下遁声不止,不多时竟已达数十人,隐隐将独孤离包围其中。

“在下茅山司马致远,奉家父之令携敝教客卿独孤离见过各位!”司马致远站出身形抢先答道,却听独孤离失声惊呼:“灵儿。”侧首望去,正瞧见金色光柱内,小龙灵身心舒展,缓缓往下降去,看神情倒不像受到伤害。

“你既是前来觐见我宗掌教,又为何来到此处?”众人明显是以独孤离正前青年为首,只是其人语气甚是倨傲。

司马致远眉头微皱,压下心中不快,恭声答道:“在下秉敝门掌教信谕,求见贵宗宗主。我等本在正一观静候通传,只是贵宗景胜仙镜,欣喜之下,便携舍妹出来游玩。却未料……”司马致远自然不会将真正原由道出,抬出茅山掌教的名头,顺便小拍对方一记马屁。果见对方颜色稍霁,强行按住独孤离,“这位师兄,舍妹无知,盼望看在敝门与贵宗同气连枝、世代交好的颜面上,将其放出!”

那青年看了眼脸带惊怒的独孤离,并不答话,只将目光投在小龙灵身上,却似也颇为迷惑。

“舍妹年幼,如有冲撞之处也非有意,我愿待其受过,还请将她放出!”独孤离拨开司马致远握住他的手上前一步,墨晶分光剑沿着经脉悄然兴致掌心,蓄势待发,吕布更是直接掣出一杆丈八长戟,戟名方天,戟首下一弯月仞反射着阳光,散发着清冷的煞气,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意思。看的司马致远暗呼不妙。

收回目光的青年脸色一寒,冷哼一声,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后电射出一道瀑布般金虹,直扑二人。独孤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拦住吕布长戟,墨晶分光剑一分为二,一剑化龙,“惊鸿一现。”人随其后,翩然而飞,金银双色围绕身旁,“翩若惊鸿。”

剑龙龙躯一卷,将金虹缠住,独孤离仗剑直取青年,射人先射马,擒人先擒王。

那青年眼中爆发出一道异彩,大喝一声,“退后!”却是对着周围蠢蠢欲动的一众龙虎宗弟子说的。扬手一挥,再发出一道朱红霞光却不离手,手臂卷动,红霞若蛇,猛然扭曲,再一松,红霞陡然分散,化作千百道流光飞出。同时,一圈玄白光芒从肩膀处沿着手臂滑下,凝结成一柄纯阳长剑。

“翩若惊鸿”施出,独孤离手中人剑爆发出一道流彩剑虹将他裹住,剑尖上剑气汇聚成一个冷月般散发着凛冽锐劲的圆球,被诸多流光剑气击中的时候,独孤离灵剑横挥,圆球滚动着画出一个剑环,迅速消融。独孤离握剑斜劈,“惊鸿一撇。”剑环被斜切开,轰然散开,同样化作无数道剑气击出。

两种颜色的剑气不断击触,或此方胜,或彼方胜,或同归于尽,片刻后就如烟花般消逝大半,而此刻,墨晶分光天剑所化剑龙突然溃散,一口金色灵剑从中飞出。独孤离声色不动,空着的左手印诀变幻,若菊花盛开,“惊鸿一剑。”恢复剑身的天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激射追上那柄朝独孤离攻来的金色灵剑,“叮”,击中剑柄,化解危机。

司马致远在一旁看的分明,那青年修为远超独孤离,便是手中法宝也极为厉害,果然,下一刻独孤离分神之下便被数道剑气插身而过,他心思一转,突然扬声道:“前辈莫非就是上届峨眉金顶一己之力,连败与自己修为相若邪道七人,被称之为三阳剑客的天齐上人,真是前辈风范,看的晚辈手痒,本公子来也。”手上青光闪现,飞入战圈,数到符咒击出,在金色灵剑与独孤离之间隔出一道虚影光墙。司马致远这话讲的极为巧妙,先是提醒对方为前辈高人,己等晚辈,纵是二人同斗,不是以多欺少,而是敬仰前辈,自忖不足。而且有言在先,也算不得是偷袭。

不料对方反应更绝,就似没有听到般,双手互扣,白剑浮空倒立,剑尖朝上,一层清光浮出体外,白剑陡然锐啸一声,剑光亮起,好似一轮丽日散发着炽热光芒。双手一翻,剑日疾电流星般朝独孤离飞去。

独孤离心中一凛,眼见那剑日临时,躲避不及,身前的剑气不论敌我遇之便散。独孤离长声一啸,身形突然变得虚幻不定,不是五行遁术,五行遁术化灵身为气,独孤离并未完全掌握,还非万能,若当初为救何雪穿过赤光噬灵蛊时便被其吞噬好些灵气,险些元气大伤。而此刻剑日之中的纯阳气息对他伤害就不小,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为施展太乙五星罗。就见独孤离身形突然如泡沫般幻灭,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地剑剑柄之上,一只色彩斑斓的六翅斑蝉在六道神魔影像的护佑下“知了,知了”地鸣叫着,“金蝉脱壳。”

独孤离身形突兀出现在千百剑气之外,那轮剑日已冲入六翅斑蝉外围,绕匝一圈,将诸多剑气消融一空,却并未攻入,显然青年此击并非要下杀手。司马致远嘴角微翘,仿佛早有预料,便是独孤离也心中微生好感。

“好!”青年大喝赞道,显然也未想到独孤离能全身脱出,法诀一动,剑日倒飞,拉出长长的尾巴。

当是时,司马致远挡住金色灵剑,六翅斑蝉牵制朱红灵剑,独孤离深吸一口气,人剑剑气如**涌而出,一条黑色剑浪卷向剑日,突然中分,将剑日迎入包裹,急速旋转起来,无数细碎的剑气钻起,刨削着剑日炽阳,诛魔剑诀“困魔式”。

在三人争斗的之时,下方又有不少龙虎宗弟子赶来,却无一人上前援手,同样只是在一旁观看护法。独孤离一方,吕布便也立于一边。

青年剑独孤离手段,既惊又喜,他乃当代龙虎宗宗主师弟,资质绝佳,为上代宗主所收关门弟子,年纪虽轻,修为却超过二人足足两个大境界、已元神初成不说,使用法宝更是当初在一前人遗府所获纯阳灵剑,名曰三阳一煞,剑长三尺三,少阳,中阳,老阳合而为一,用时可聚可散,防不胜防,威力绝大,虽非仙器,可在灵器之中已是极品。在龙虎宗也是绝顶高手,上届峨眉金顶正邪比剑,青年更是凭此大放异彩。之后精修近三十载,终于突破五阶瓶颈,同时将三阳一煞剑炼至与元神相合,分合由心,又练得太清玄道剑技,实力大增。同辈之中他修为最弱,可能胜他着却不多,对方两人一个不过元婴修为,一个更是似乎连先天大成境界都不足,能接下自己数招尚有余力,已是极为了不得,心中不由起了惜材之念,又见猎心喜。

青年手指虚握,金色、朱红两道剑虹舍了对手倒飞回他手中,合为一柄,同时剑日大方光明,炽热且锋锐的剑气将独孤离剑浪逼开,白色的灵剑凭着高出墨晶分光剑一个等级将之压制,脱困而出,附至青年手中剑中,三尺三长剑光华渐渐强盛,最后竟转化为金黄之色。气势更盛,空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意欲速战速决。

独孤离瞳孔微缩,天、地二剑同样与人剑合一,脸色肃穆,脑中不断闪动着《惊鸿一媚》《倒马毒桩》《绝魔式》三式剑招。司马致远却悄悄脱离了战场。

青年双手平置胸前,掌心相向,三阳一煞剑悬于其中,剑柄齐胸,剑尖朝天,剑身正对眉心,天空突然降下一道太阳真火柱,投在剑身,宝剑周围顿时环绕着炯炯烈焰。

独孤离不甘示弱,太乙五星罗动,五道星光附于剑身,风铃声响,剑气冲天。

阳火柱内,青年伸手虚抚,三阳灵剑一分为三,金、朱、白三色光芒涌动,彩霞绕体,又有太清清光赋于其上,法诀牵引,清光与阳火相互缠绕,三道太清烈阳剑剑光暴长。

独孤离手上,墨晶分光剑连柄而分,天、地、人列,分化出层层叠叠的剑气,又冲出金、银二色剑虹,五道星光勃然怒放,交融着在他手心形成一朵剑莲,悄然盛开,光怪陆离。

一时间,热浪袭人,星光漫天,剑光如瀑,上冲重霄,声势压抑,旁观弟子有功力不济者,纷纷退散。

“天齐,住手!”就在二人不断蓄势,意欲一决剑道高下之时,他们中间突然多出一人。

青年一愣,而后默默将自己手中真火散去,肃身后退。

对方已先示诚意,独孤离自然也见好就收,收剑立身,静待下文。

来人一身八卦道服,身材挺拔,看年纪比独孤离长上十数岁,相貌却有几分相似。独孤离与之对望,二人俱是一怔,冥冥中,若似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将二人心神紧连。

司马致远见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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