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离三次大难——椤茨被陷,虬龙袭杀,以及现在的灵火入体,不单都化险为夷,还获得大后福,修为在短短的五年中从从后天之境突破至先天大成不说,单仙宝就得到两件,现在又得了这朵被地仙大高手赞誉不绝的无名灵火,挑上寻常四阶高手独孤离都有将他(她)灭了的信心。潜意识里,独孤离将自己同家族中同辈作了个比较,却发觉索然无味。
想及家族,转念间心情蓦然一黯。摇摇头,将诸般杂念抛出脑外。独孤离重新躺回地面,却如受雷击,突然暴跳而起,站在老者身前,神情极为激动,“前——前辈,有一对夫妇,因行功之时突闻爱子噩耗,走火入魔,虽性命得保,肉身修为却被重创,元神也是受损不浅,纵是转世,恐怕也神智不全,可有,可有方法医治?”独孤离脸色胀红,呼吸沉重,甚至身躯都在颤抖。
老者心中轻轻一叹,看着眼前青年,有些怜惜道:“自然是有的。与我们茅山派同列云界十大门派的龙虎宗,本属玄修一脉,两千年前却出了位天才人物,创出外丹之道,练龙虎金丹,服之立成五阶金丹修为,玄武同修。”看着独孤离渐渐灼热的眼神,老者虽是不忍,顿了顿还是说道:“只是据说此法极为艰难,其后竟无一人成功,希望渺茫。”
独孤离没有在意,或者是有意识地不去在意,眼中尽是兴奋。老者微微摇头,抬足轻跨,消失不见。
九霄万福宫,太元殿中,地仙老者现出身形,早已等候此处的司马坤与其夫人连忙行礼。
“人都安排好了?”
“是。”司马坤躬身到,“一众长老及观摩天劫弟子皆受益匪浅,仍在闭关之中。”
“那日空中相斗二人,你们有何看法?”地仙老者询问道。
司马坤沉吟了片刻,斟酌答道,“他们都是大神通之人,修为恐怕……还在师叔祖您之上。,只是不知他们是如何能够滞留在人间界。”
“这不当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只需谨记,不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便可。只是后来大神通之人明显偏着那叫独孤离的小辈。此人五行散脉,年纪轻轻,修为却是不俗,大愚大师突破至罗汉境界几乎全仗此人,他手中更是掌有一件仙宝,身怀乾坤灵戒,而且,身边还跟着个有可能化龙的鲤鱼精。不说他与那大神通者之间的关系,单就这小辈潜力,我们与他修好也是应该。”燕淑英接过丈夫的话说道。
老者轻轻点点头,燕淑英身为女子,开拓不足,辅守有余,心思却极为细腻,所言有理。道:“同为无常命格,远儿我尚且能看出其为我茅山中兴之人,此子前途我却推演不出些微,只知他与远儿大有关系,又不知是过去抑或将来。”
燕淑英心中一紧:“那依师叔神算,于远儿是利是弊?”
“我也不知,不过……”老者将燕淑英眼中那抹犹疑的狠决收入眼底,大有深意道:“不论怎么说,远儿当初遇险,我虽能随时出手,终究却承他相助之恩,莫为那宁枉勿纵之事,恩将仇报之人,那已堕落魔道了。”
司马夫妇二人同时神色一凛,躬身道:“晚辈不敢!”
独孤离心情陡然急切起来,翌日清晨,便向司马掌教辞行。
得了老者面授机宜,司马坤道:“小兄弟救下远儿,我还未及感谢,不如再盘桓几日,也好我让远儿相伴一尽地主之谊。” 奈何独孤离就那性子,猛然间获知失望有变成了希望的可能,心情就难以按耐,若雷厉风行。口中只道:“前辈盛意晚辈心领,只是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
独孤离脚踏灵剑,手中把玩着临行前司马坤相送的茅山客卿令牌,竟然也是灵器,有护身和联讯同门之能。一些门派势力,为增加本门势力,时常会招纳一些能人异士作为客卿。客卿一般享有较高地位、待遇,却少有约束力,甚至双方共同同意时可以交出客卿令牌,脱离其职。颇为类似世俗界的合约制职业,而客卿令牌就是合同和工作证。平时偶尔得干些活,单方毁约一样是要赔偿的。
独孤离等离去不久,不过数百里,却有一人早已等候于此,那人嘿嘿一笑:“呀!怎生如此之巧,在下才想出去游历一番,竟然又在此与独孤兄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司马致远是谁。
独孤离翻了个白眼,没心情答话,司马致远也不以为杵,自顾一笑:“灵儿,我们又见面了。”
…………………………
茅山与龙虎宗关系向来不错。上古时期,此二派一南一北,执人间道教牛耳,天下道教莫不以二教马首是瞻。两千年前,龙虎宗一代奇才张道陵曾亲身于茅山悟道百年。此次打着茅山的名义,独孤离心中稍稍有底。连续数日的遁行后,截获一位修者,获知已达台山外围地界,再西行数十里,便是那龙虎山了。
已临宝地,独孤离反倒不急了,毕竟,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与以前一样,有了闲暇,独孤离仍是为小龙灵烧烤她喜爱的鸡类。而且这次离开茅山之前,独孤离特地到乾元观取了不少佐料,搞得个有模有样。几人席地而坐,死灵大汉似是喜静,也不同三人答话,闭目养神。
以独孤离现在修为,大概看的出大汉修为是在四阶与五阶之间,修得是那魔道舍利。只是看他行功之时,生气澎湃,些微死气几可忽略,而且宝相庄严,卖相极佳,说他是佛门大德恐怕信的人反而多些。而除了当初在魔门万鬼窟临近山洞听他说过一句话后,独孤离便再未听他说过只言片语,只是自那日智光和尚点名要他跟随自己,而他这些天来的表现果然跟独孤离影子有得一拼。
只是腹谤归腹谤,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这关系这般僵持,独孤离感觉颇不自在,没指望对方主动,那便自己来好了,:“前辈怎么称呼?”
大汉瞟了独孤离一眼,良久,淡淡道:“某布,字奉先。”
“某布,某奉先?倒是个挺奇——特的名字。”及时的将那个“怪”字吞下,独孤离沉吟道。
正在小饮的司马致远脑袋一扑,口中酒液喷了漫天,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地盯着独孤离,脸色怪异至极。
大汉突然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姓吕,名布,字奉先。”
独孤离脸皮一热,讪讪一笑,将酒杯端至嘴前,掩饰自己的无知。突然一僵,口中酒液喷薄而出,正好司马致远闻言凑来,顿时中奖。独孤离跳脚,指着大汉,“你——你——你——你——”,你了半天,蹦出一句“你是吕布?!”这问题很白痴,大汉直接以沉默作为回答。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带着不确定,独孤离想确定。
大汉仍是沉默。
独孤离倒抽一口气,奶奶的,智光和尚这个甩手掌柜干的好事。
独孤离因体质原因,几乎如一个正常凡人般生活了十数年,一样的上学,一样的看电视。又怎会不知道,那三国时天下无敌的勇将。记得有三国评事,将吕布的生平如此道出:
“吕布,五原郡九原人,东汉末年董卓部将。字奉先,素以勇武著称,熟习弓马,臂力过人,使一枝方天画戟,箭法高超,号称:‘ 飞将军 ’。 初为丁原部下,后杀丁原而投董卓,认卓为父……建安三年,再败于曹操,被缢死于白门楼。
吕布一生有勇无谋,反复无常,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有诗叹曰:
洪水滔滔淹下邳,当年吕布受擒时。
空余赤兔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缚虎望宽今太懦,养鹰休饱昔无疑。
恋妻不纳陈宫谏,枉骂无恩大耳儿。 ”
沉默的吕布,细细聆听,眼眸深处,青光闪烁。
“背书”完的独孤离怔怔地看着眼前男子,心中波澜不息。虽知他已为成为死灵魔修,不复当初凡人,心中既成的形象一时却是很难改变。
“有勇无谋,反复无常,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吕布呢喃,眼中青光陡然大盛,而后渐渐熄灭。
气氛一时归于沉寂。司马致远生于云中界,长于云中界,对吕布并无耳闻,小龙灵更是如此。独孤离也是发现自己似乎太过不留情面,有些事知道就行,不一定要说出来的,就算要说,也不要当着人家面说。
看吕布沉浸于对自己的评价中,独孤离故作轻松道:“那前辈又怎么来到云中界,成为……”有心引开话题的独孤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用词。
反倒是吕布自己接过话茬,“下邳之战,某为部众出卖,败于孟德之手。当时陈宫与曹孟德下登上白门楼,某命左右取某首级去见孟德,左右不忍,于是下来投降二人。为孟德缢死,事后,陈宫却谏孟德某为人无信,意欲枭某首级。下者敬某,未行,暗将某厚葬。某怨灵不灭,葬之地阳煞,修成魔灵。后为地仙左慈所知,追杀之。某不敌,负伤逃遁,无意间遁入幻道进入此界。寻得乙木玉精,疗伤至今。”
独孤离咋舌,听他所述,竟是未有良师,自学成材,《三国》中可未提到此段。“那你跟智光大师熟识吗?”
“不识!”
“那看你们好熟样?”
“不用说,他自然知道。”
独孤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