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模样的智光从此就吊上了独孤离。
智光丝毫没有身处魔门地界的觉悟,大张旗鼓驾驭着佛门遁光,独孤离便也不隐匿身形,抱着龙灵跟随其旁。这二道遁光一道一佛,与魔门格格不入,惊动无数魔修,可智光修为超绝,独孤离遁术神奇,速度皆不是一般的快,那些魔修只能望光兴叹。
小和尚突然眉头一皱,“好重死气!”独孤离心头微动,此处与当初三大尸王伏击他们之处相距不远,想来那万鬼窟就在临近,出现死气不足为奇。此念想罢,便欲直接绕走。死气却在此刻突然爆发,化成一团数里方圆的灰色烟云奔雷般四散开来,地上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百兽惊鸣,飞禽绝技,内中有嘶吼声传出,不想不待独孤离与智光有所动作,死气又突然散去,来的快去的也快,莫名其妙。
如此倒将二人兴趣勾起,身形急降。云雾飞散,落脚处是一个峡谷,众山环绕,花盛草青,树翠岭长,到是一处好地。山谷一侧有洞,洞口一团丈长方圆的灰色烟球忽胀忽缩,好似人的呼吸,山洞四周无草无木,露出一片褐色岩石,与周围景色强烈反差。
痛吼之声正是从洞中传出,过了许久才减弱而至停下,灰雾也缩入其内。
“走!”洞中传人一个男子喝声,竟有杀伐之气若浩荡九幽扑面而来,独孤离心头微震,智光却满不在乎地嘻哈一笑,身形在原地一晃,化作一道金光射入洞口。洞口探出一截枪尖,智光侧身避过,长枪横扫,一道半月形的精光离枪飞出,独孤离才看清那是一杆黑色长戟。
“阵!”智光口念九字真言,双手翻飞,左手掐内缚印,右手掐外缚印,两道手印甫成,化作两圈金光飞出,在空中分为无数炼化大小光圈,环环套住黑戟。主人手动,黑戟一振,死气翻卷,突然钻出无数死灵。非同独孤离曾经所见阴灵或火魅,也不同司马致远百鬼夜行图中五鬼帅,虽阳魂阴魄俱在,却无灵性,个个身体周围缭绕着浓厚的煞气,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死灵都穿着厚厚铠甲,手上无一例外地握着刀、矛之类兵器,也是死气凝聚,却恍若实在,更有甚者胯下还有死灵马骑,若非双目中的空洞与不断飘起的死气,这分明是一只上古帝王之师。
金戈铁马。
山洞并不大,这些死灵身躯折叠相互重合,似真似幻,似嗔似喜,将智光去路阻截,后者稚嫩的小脸上笑容隐去。
死灵军队之后,是个半坐在石椅上的大汉。大汉一身锈迹斑斑的虎头铠甲,脸上半边无血无肉,白骨嶙嶙,右窟窿眼中一朵青色光苗闪动,诡异怖人,一手正握着长戟根处。“走,否则,死!”大汉吐字不清,语气却不容置疑,若金石铿锵,只是随着这个音节,半边嘴片翻飞,露出猩红牙床,令人作恶。
智光脸色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一贯的悲悯,木鱼与榔头浮出体外,自发敲击发声,“笃……笃……笃……”的声响在洞内回荡,浑厚好似有无数人一齐吟唱的梵声也从若有若无渐渐增大。双手成印,金光化作两头狮子,左手狮子略大,神色温驯,右手狮子则作怒然咆哮状。
“我佛慈悲!”智光轻叹一声,两头狮子猛然跃出他双手,齐首大吼,淡金色的佛光突然大盛,充斥整个山洞。
佛光所过,死气湮灭,众死灵身形肉眼可见淡化成为一道虚影,在狮吼声中摇摆,若风中残烛,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熄灭,可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透明的脸孔上神色明显丰富了起来,轻飘飘地在洞内一转,似与同伴交谈,又似惊奇现状,良久之后,一个个喜色盎然地对智光一拜,化作一道道烟气钻入地底,投生去了。
死灵大汉漠视着眼前一切,好似与自己毫无关联般无动于衷,只有右目中青色的光苗轻轻闪烁。可其身周隐隐溢出的煞气,却让那些超脱之后的死灵不敢靠近一步,甚至不敢正视。似乎与生俱来,众死灵对他就有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敬畏。
智光全身上下散发着淡金色的佛光,宝相庄严,脚步轻移,一步便跨过数丈之距,落在大汉身前,“佛说,众生皆苦!”伸出右手缓缓往大汉额头盖去。
大汉目中青光剧烈一动,握着黑色长戟的手猛然收紧,在智光悲悯众生的目光中,又缓缓松了开来,任凭小手落在自己头顶。淡金色的佛光从智光手心倾涌而出,将大汉整个身躯覆盖。大汉体表一道青光突然掩映透发,好似一条青龙游动,大汉身子一抖,猛然嘶吼起来,握着长戟的手一旋,无数道半月形精芒从戟尖下两侧月牙刃上飞起击出,落石如雨。
半晌之后,吼声渐歇,智光将金色佛光收起,青光也缓缓在他左手中收拢成一团。
铁甲一片一片脱落,一个全身**,身高不下七尺的魁梧大汉缓缓睁开双眼,全身骨肉健全,猿臂熊腰,鼻直口阔,双眉入鬓,长相平凡却有着一股极浓的英气,只是肌肤赛雪,与这身材长相有些别扭。长戟回收,大汉突然单膝着地。
小和尚大大咧咧地受了大汉大礼,小手一挥,大汉左手拳中青色光团突然飞起。
光团却是飞到独孤离跟前,独孤离瞟了一眼小和尚,伸手接住。入手一阵温润,仔细一瞧,却是一块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青玉。整块青玉不圆不方,表面也是凹凸不平,却无棱角,握在手中,一股温和之气顺着筋脉冲进丹俯,再由七窍溢出,独孤离如沐春风,浑身舒坦,倒是个好宝贝。
“不是与你的,与她配上。”智光嘴唇朝龙灵努了努。
独孤离心中一紧,“大师,灵儿身体到底有何恙?”
“我只观她体内似曾为阳火之气侵害,火气入髓……你也莫着急,这是福是祸……”在独孤离紧张与期待的目光中,智光晃了晃小光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罢,扬长而去。
在四人离开后不久,十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到山谷中。这十多人分成数方落定,身上无一例外地散发着或浓或淡的死气阴煞,正惊疑不定地看着空旷的山洞,若独孤离在场定能认出其中三人,正是万鬼窟金、银、绿三大尸王。
又出发了,不过原来三人变成了四人。智光是要跟着独孤离,大汉却是要跟着智光,一言不发地跟在小和尚身后,好似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从。只是他出来时身无片缕,只在身体周围发出一团黑色煞气包裹住裸奔的身体,看他神色,似乎并不以为然。
独孤离无奈,给他取出一件为自己预备的浣尘衣。只是二人体形明显不在一个级别,衣物穿在大汉身上被绷的贴紧,看着甚是别扭。大汉明显是亡灵类修者,此次在小和尚帮助下一举获得完全血肉之躯,对以后修行大是有利。可他毕竟属于魔修一途,眼下肉身之内虽死生二气共存,但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阴风怒吼、魔云缭绕,标榜的就是“我是魔修”。初时并无不妥,可十日后,独孤离等人无惊无险亦无某人心中的期盼激情地纵穿魔门地界,进入道门地界,就变得大为不便了。不得已下,独孤离只好以自己灵气托住他前行。
PS:一些看似过渡或者无关紧要的章节,我不会写,而既然写了,便是有伏笔的,或许只暂时还没显示出来而已,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