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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卡洛斯

黑夜来了,奈丝的梳妆镜又一次照亮大地,这是每个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微风吹过伯纳乌草原,不时泛起在月光下闪着光的草叶,伴着夜出的鼠类发出的沙沙声,一切都是如此安静而又祥和.

罗比和克林骑在一匹白色的马上飞驰而来,女孩坐在前面,眼睛眯起,似乎很是享受这夜的美丽,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个奈丝的侍者感到自己与月神如此接近.她口中夹杂不清地呢喃着什么,神情陶醉,似乎现在不是逃命,而是在与朋友一起野游.

但罗比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不停地拍打着马儿健硕的臀部想让它跑地再快点,每一次挥鞭都使他有一种脱力的感觉,罗比不停地在心里诅咒着那些该死的猎犬.

白马急弛而过,留下一串翻飞的草皮,一个只有拇指大小戴着圆圆的帽子,穿着尖头鞋,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的古怪生物从灰尘中飞起来,愤怒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骏马破口大骂:“该死,该死,该死的马!该死的半精灵!竟敢打扰伟大的卡洛斯的美梦,我发誓,你们一定会受到惩罚!呸呸呸,该死的灰尘!噢天啊,我的礼服,我用两颗宝石换来的东方丝绸礼服啊!我一定要让你们这些肮脏的半精灵知道打扰一个戈柏林睡觉,弄脏他的衣服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急弛的马儿突然停了下来,刚才还像魔法召唤兽一样听话的它显得暴躁不安起来,不停得晃动着身体似乎想把什么东西甩下去,正沉浸在美丽月色中的女孩没有反应过来,重心一歪,罗比连忙伸手抱住她,于是两人一起滚落马下.

罗比正想把克林扶起来,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两个半精灵紧张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大片由蚊虫、黄蜂组成的黑云缓缓地飘来,那么多那么密,在月色笼罩下显得诡异而又恐怖,直看得人头皮发麻,罗比赶紧一滚把克林护在身下,捧着她发白的小脸颤声说道:“别怕别怕,说不定它们只是路过.一眨眼就过去了.你是月神的侍者,奈丝教给你的魔法是这些肮脏的生物的客星。”

克林的小脸红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身体显得异常僵硬,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罗比,罗比却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还以为女孩是受了惊吓后的反应。

就在这时,马背上传来一阵嘎嘎大笑声,一个戈柏林甩着长尾巴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站在马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半精灵.

“嘿我说,告诉我你的名字半精灵.”

“为什么要告诉你?”罗比看见那些丑陋的虫子已经停了下来,翻身站起来仍旧把克林护在身后,愤怒地看着这个丑八怪,“滚一边去!否则我会用剑割下你那令人讨厌的舌头!”

“嘎嘎嘎嘎,你这可不是一个俘虏应该有的态度,要知道,只要我勾勾小指头你们就会被我这些可爱的孩子吃得只剩一堆骨头.哦生命女神在上,多么可爱的姑娘,小子,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把她让给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罗比焦急地朝后面的大路看了看,敌人就快追上来了,而身后的克林还在发呆,时间已不容他多想,右手一晃便抽出长剑向这个戈柏林扑去,但他下午与敌人的战斗耗费了过多的体力,动作远不如平时轻快,戈柏林灵巧地跳起来躲过罗比的剑锋,在空中啪地打了个响指。

听到号令的虫子们呼啦一下全都飞上前来,瞬间便把罗比笼罩在了里边,下一刻黑云中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看见罗比有危险,女孩终于恢复了正常,一挥手便撒下一片“净化之光”把虫子连同罗比包在了里边——对于她来说,这个一阶的魔法早已不需要呤唱就能施展。

那片白光刚一接触到黑云,蚊虫和黄蜂便全都萎靡地跌落地上,戈柏林惊讶地张大嘴巴楞在那里,趁他分神的工夫,面目全非的罗比猛地从黑云中钻出一把将他捏在手里,然后扶着马背大口地喘气.

克林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并对他施展治愈术,罗比制止了她的动作摇摇头说道:“没时间了,快走.”然后抱着克林跃上马背,但还没坐稳,马儿便扑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该死!”罗比几乎气得跳起来,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戈柏林对马儿做了什么!他把克林扶起来坐在地上,然后对着左手大喊:“那些人类强盗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帮他们追杀我们??”

手心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生命女神在上,什么人类的强盗?我发誓我本来只是想对你们打扰了我的美梦做一点小小的惩罚,是的,小小的惩罚.”

“别以为这样就能骗我放过你,你死定了!”

“真的,我向女神发誓,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人类的强盗!”

愤怒中的罗比不打算再听他胡说下去了,正想用力捏死他,但克林温柔的话语把他从暴怒中拉了回来.

“但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呢?你知道的,那些骗子最喜欢打着神明的旗号骗人了.”听到戈柏林虚弱的声音,女孩有些同情他了.

“女神在上,戈柏林从来不会撒谎。”

“但是奈丝的梳妆镜也有黑点。”

戈柏林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良久,才又开口说道:“我可以和你签定主仆契约,我愿意做您的奴隶,证明我所说的是实话。”

“就你?你有什么用?”罗比忍不住插嘴讽刺了一句.

“闭嘴!你这个丑陋的半精灵,如果不是这位美丽高贵的女祭祀,你早就变成草原的肥料了!”

“但结局是你在我手里捏着.”

“哈!你这个靠女人吃饭的软蛋!你这个满脸青包的猪!只配欺负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

克林无奈地站在一旁,直到他们两人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互骂的词语才插嘴说道:“我决定相信你,戈柏林,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仆人,我可以代表月神宽恕你的罪行.”

“我愿意。”说完,戈柏林从罗比的手心中露出脑袋和手,狠狠地瞪了罗比一眼,沮丧地摇着头,对克林说:“美丽善良的姑娘,我能不能收回我刚才的话?啊~~好吧好吧,戈柏林是不会骗人的,哎呀!你别用力,我马上就画契约.”

说完,戈柏林咬破自己的食指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念了一大段烦琐的咒语,然后这个图案逐渐显现出它的形体——这是一个由蛇与巨龙所组成的图形,它慢慢飞起来,下一刻,没入了克林的手心.接着,一大段纷乱的东西涌上克林的脑海——年轻的半精灵祭祀知道,契约生效了。

见克林与卡洛斯的契约完成,罗比放开了抓紧卡洛斯的左手:“快走吧,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敌人快追来了.”

“是的,西边50英里外有大约70名轻骑兵在往这边赶来.还有一架拖着法师的马车.我的孩子们告诉我的.”卡洛斯难得的和罗比意见一致,但接着又打击了罗比一下:“这有什么好怕的,半精灵的勇敢我在你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不等罗比开口反驳,马上转过头去一脸献媚地对克林说:”尊敬的主人,请您等一等,请允许您忠实的仆人罗伯特·卡洛斯为您献上第一份礼物,您的仆人会让这些该死的人类全都留在这里成为伯纳乌的肥料.”

“就你?”罗比对此显然不屑一顾,反手抽出长弓:“克林你带着这个烦人的小东西先走,我来殿后.”

小妖精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你这是亵渎!你亵渎了生命女神赐予我们戈柏林的荣光!在草原上,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所有的虫子都是我们的耳目和武器!而且我们天生就是马匹的天敌!你这个愚蠢的半精灵等着,我要让你看看伟大的戈柏林如何踢这些入侵草原的屁股!”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便一闪而去.

罗比见克林完全没有反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抱怨克林的时候,于是转身对女孩说:“你先走,我在这里殿后。”

见他还在检查武器,克林轻笑了一声坐下,仰着头欢快地说:“罗比哥哥,放心,我相信卡洛斯,他现在是我的仆人,除非他想背叛生命女神,否则是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知道,但你放心,那些人类不信奉月神,他们的驱散术对虫子是无效的,除非他们的魔法师用火烧,但如果他们敢在草原上放火的话,我相信这里的居民们会把他们撕成碎片。”说到这里,克林突然好象发现了什么,指着罗比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窒息。

男孩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使她这么开心:“怎么了?”

“我想明天我们不用寻找食物了。”克林似乎想停住笑,但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笑得更欢了。

“为什么?”罗比依旧茫然。

“如果你面前有一头猪你还会去找食物吗?”

“?”

听了这话,罗比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但马上就疼得惨叫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睛已经肿得几乎睁不开了,再低头一看,手臂裸露的部分挤满了包——像一串硕大的葡萄。

克林强忍住笑,站起来努力想集中精神施放治愈术,但很显然,在这种状态下,这个一阶的魔法对她来说难度不低于禁咒。

罗比突然异常认真地看着克林,那眼神温柔而又欣喜,就像在审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克林发现了他的异常,很快止住了笑,然后……尖尖的耳朵渐渐变红,呈现出一种血色的透明,接着蔓延到小脸和脖子,然后低头看地,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看罗比。

心慌意乱。

罗比开口了,说:“克林,我突然发现你很漂亮。”

女孩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头垂得更低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真的?”

“真的.”罗比肯定地点点头,

“因为我现在是以猪的眼光在看世界。”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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