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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斗气

又是一个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克林坐在阿古河边,双手脱腮静静地看着流水和对岸的伯纳乌草原。水面反射阳光晃在她脸上使她的脸看起来就像玉石一样晶莹。

巨龙与追兵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女孩现在的心情远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她又想起自己种族和亲人们的悲惨遭遇,克林没有由头地一阵心烦意乱.

半精灵这个种族是在被史学家称为"黄金纪元"的第一纪元由人类和精灵结合的产物,在那个漫长的年代里,半精灵们逐渐融合、聚居在一起,并有了自己的习俗与信仰.那时,诸神之间仍然相亲相爱,大陆上一片祥和,各个种族间没有争斗,也没有歧视,半精灵得以生存——甚至,精灵和人类还将巴尔迪索山脉划做半精灵的领地.但一切都在第二纪元末的那场战争中改变了,半精灵的部队没有按照联军的要求赶到诺坎普要塞进行支援,战争一结束,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宣称半精灵是"叛徒",作为半精灵祖先的人类和精灵也由此展开了对半精灵长达一千三百多年的追杀.

一阵音乐声把克林遥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用回头女孩也知道,这是罗比独有的树叶吹奏——这个半精灵男孩最喜爱的休闲方式,还在塞那提斯的时候,每天傍晚他都会在后山演奏,这段时间看惯了罗比与野兽的搏斗,克林感觉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听到这段叶笛声,克林知道,那个善良的罗比并没有走远,只是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在与敌人的较量中,善良是愚蠢的.

半精灵女孩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你在担心。”罗比停了下来,轻笑了一下,“或许那头巨龙可以一次性解决我们的食物问题。”

“一点也不好笑。”克林站起来,拍拍长袍,“再往前走穿过伯纳乌草原就是安卡拉山了。”

“真是一次美妙的旅行,你现在应该幻想草原的美丽。”

“你决定了?”

“据说巨龙很喜欢睡觉。”

“如果它醒着呢?”

“至少数目比后面的追兵少得多。”

“这并不好笑,罗比,一点都不好笑。”

“如果你装出一副好笑的样子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我们不一定要去圣西罗,我们可以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不,我没办法长久地保护你,但贝鲁尼可以。而且,这是我对我父亲的承诺。”

克林摇了摇头——固执,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罗比。

“我想休息结束了。”罗比很突兀地说了这句话,然后挽弓,搭箭,长弓低啸,箭矢流星一般飞了出去,下一刻,树林中便传出一声惨叫。

“树后面去。”罗比一边说一边再次拉弓,又一声惨叫。

见克林顺从地躲到一棵大树后边,罗比放开了手脚,箭矢一支接一支地飞出,树林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夹杂着猎狗的悲鸣让女孩一阵心悸。

很快,敌人的弓箭手开始了反击,但他们的箭术很明显比罗比差得太远,半精灵闲庭信步似的在箭雨中穿行,并不时挽弓回击。

终于,罗比的箭支用光了,剩下的敌人一窝蜂地扑了上来,半精灵战士扔下木弓,反手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一个人类士兵笨拙地挥动着长刀向罗比砍来,但半精灵敏捷地闪到一旁顺手把剑刺进第二个士兵的心脏,然后就地一滚躲过后面破空袭来的刀锋,在下一个士兵到来之前翻身爬起就势撞进前一个士兵的怀里又一次刺穿了敌人的心脏,接着一甩手把敌人的尸体挡在身后拦住了后面偷袭的剑,趁对手还没把剑从尸体中拔出,闪电般地回身一剑刺进了他的脖子,跟着弯腰扭身,一把长剑擦着罗比的衣服滑过,半精灵手中的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进了这最后一个敌人的身体。

一连串的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甚至连克林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结束了。

罗比在敌人的衣服上擦干净长剑,还剑入鞘,然后俯身把木弓捡起,对克林说:“只有17个人,很明显这是前锋,大批敌人很快就会到了。你抓紧时间坐下再休息一下,我先找找看还有没有还能用的箭。”

从河边传来一阵呕吐声,罗比这才想起来,这是克林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罗比站起来一边暗自责备自己的粗心一边走到女孩身后轻轻拍打她消瘦的后背。

“我好了,罗比哥哥。”

“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到后面去看看还有没有敌人。”

“再陪我坐会儿好吗?”女孩紧紧拉住罗比的手,大眼睛里写满了哀求。

罗比爱怜地拍拍她的小手:“好吧,估计敌人的大部队也不会这么快赶到。”

“别说这个了好吗?我现在就想这样坐着。”

“好吧……我想不行。”

“怎么了?”

罗比站了起来:“敌人送马来了,你顺便去旁边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箭。帮我收起来。”说着,抽出长剑再次向树林走去。

一个骑着白马的骑士出现在视野中,从他骑马的动作看,这人绝对不是刚才那些小虾米所能比的。

他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枪,身穿华丽的盔甲——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套盔甲更适合于放到陈列室中欣赏而不是穿着它上战场。

骑士在罗比身前大约30英尺的地方停住,向罗比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开口说道:“向你的英勇致敬半精灵,请允许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亚力桑德罗·德尔·皮耶罗,斑马军团团长,很高兴能与你做一次一对一的公平较量。”

“我很期待。”

“那好,我们开始吧!”说罢,一扬缰绳,白马便冲向了罗比,30英尺距离一跃即过,罗比一个跨步闪到一边顺手向骑士刺去,但被他的长枪架住,白马灵巧地一转身再次正对罗比,骑士的长枪和铁剑擦出一连串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把半精灵撞得倒飞出去。

罗比着地后顺势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化去白马的冲力,也躲过了随后而来的长枪,半精灵靠着一棵大树站起来,右手几乎拿不稳剑柄,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握剑举在胸前,骑士再次策马杀来,就在长枪几乎要刺进罗比胸口的一瞬间他双脚一顿跳了起来,人在半空中勾住一根树枝借力一弹,顺着惯性,罗比挥剑向皮耶罗砍去,骑士举枪便架,罗比本以为从天而降的巨大惯性加上自己全力的一击肯定能把骑士连人带枪砍成两段,但骑士举起的长枪表面竟然发出刺眼的绿光,犹如一层保护膜使枪身毫发无损。

斗气!罗比心中一惊,这在大陆上是身份的象征,斗气是一种把自然的力量纳入人体并由此发出巨大杀伤力的武技,它不同于专注提升自身肌肉力量的修炼方式,虽然前期进展缓慢,但如果有所成就那将是可以与魔法相媲美的杀人利器.而且它比起魔法释放前所需要的大量时间的魔法师来说,更适合于单打独斗.事实上罗比的一个叔叔曾用了一生的时间研究半精灵能否修炼斗气的问题,但结论令人沮丧——似乎是为了印证人类对半精灵"被神遗弃的种族"的说法,半精灵的体质与斗气绝缘.

修炼斗气不但需要过人的天赋,还要有非凡的耐心,最重要的是要有修炼的法门。能修炼出斗气的人无不身居显位,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罗比心中苦笑。

被甩出去的罗比在地上滚出老远,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时,皮耶罗看到克林突然从藏身的大树后面冲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在罗比身上失声痛哭,骑士的嘴角勾起一丝轻笑,但他没有看见背对着他的克林隐蔽地把一张小型复合弓和一支箭塞在罗比手里。

“还没死呢,别让人看笑话,这是男人的对决。”罗比翻身坐起轻轻推了推克林:“喂!骑马的,我死了能不能放过这个女孩子?”

“不可以。”骑士翻身下马向他们走来,用猫看老鼠的眼神打量着两个半精灵。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我没有回答失败者问题的义务."

“唉,是你逼我的。”

“哦?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骑士停在离两人50英尺的地方双手抱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罗比一把推开身前的克林,深呼了口气,然后举起复合弓对准皮耶罗.骑士突然想起进攻半精灵村庄那晚那石破天惊的一箭,慌忙运起斗气护体.但已经晚了,一道眩目的白光闪过,骑士还没来得及躲闪,无数的光点就穿透他的斗气钻进了盔甲,一连串爆炸之后,骑士连同他那套华丽的盔甲连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罗比回头冲克林勉强一笑,然后昏倒在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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