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与董平两边夹击观月,观月左右两手分别对付两人,仗着手中变幻莫测的银丝,出手之快,委实难以想象,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就已经在佟越与董平的身上,手臂上留下了道道伤痕,幸亏他们二人轻功炉火纯青,身影漂浮间才能躲过要害,不然早就碎成块块血肉,片片血花。
佟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浑身已成了一个血人,看着观月毫发无伤,心中虽有万分不甘愿,却也无奈,但觉浑身伤痕撕裂,痛得彻骨,握着鬼剑的手也是冷汗涔涔,颤动不已,只能强忍着。他知道今日所遇到的是生平从未所见的强敌,若是一旦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即性命不保,他一死,董平一人之力断不能赢他,那么孙劲风,柳明影,慕贤太子,海玉弓都会命丧于此,想到此处,心底又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董平也是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沉稳,大汗淋漓,喘息声越来越大。
观月看着他们二人气喘吁吁,笑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可是用错了地方就会送了性命!”说着转向董平喝道:“董平,你若知悔改,老夫还是可以再重新收你入门,怎么样?”
董平正声道:“弟子背叛师傅,无颜再进流弦门。”
佟越怒道:“观月,你何曾放过一个你认为是拂逆背叛你的人,又何必欺骗董平。”
观月大笑一声道:“你很明白老夫,杀了你真是有些可惜,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要继承我衣钵的弟子,要亲手杀你还有些于心不忍。”
董平苦笑道:“师傅,你说这些话来扰乱弟子的心绪,实在是多此一举。”
观月哈哈一笑道:“是,是。”他第二个“是”字还没有说完,衣袖微摆,董平见银光微细,似有一物向自己的左目戳来,他此刻竟不躲避,也不挡架,整个身子冲上前去,竟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佟越看出他的心思喊道:“董平,不要!”说着也拔足追上。
观月冷声道:“很好!”看准董平身后的佟越,流弦陡然转向,擦过董平右肋,两根流弦急嗖嗖刺向佟越。
董平此刻才察觉观月的目标是佟越,心中骇异,回头喊道:“佟越,小心!”话音未落,观月人影闪动,人已经飘到他的身旁,森森道:“先关心你自己吧。”董平心底发寒,浑身僵硬,银光闪耀,观月的流弦迅速从他头顶飞窜而下,笼罩住他的全身。观月先是假意正面攻击董平,引出佟越乱了方寸,又故意让董平发觉他意在佟越,令其分心,同时再下狠招杀他,如此迂回曲折的杀人方式也就只有他才能想得到。
佟越眼见董平命在旦夕嘶声喊道:“董平。”霎时两根流线刺向他的双目,近在咫尺,须臾之间,就会被刺瞎双目。
慕贤太子,孙劲风,柳明影在不远处也瞧见佟越与董平濒临死境,同时失声大喊。
海玉弓与赵妈全神贯注对战,听他们三人声音饱含焦虑与忧急,董平与佟越都是她颇为熟悉的人,不由下意识的看向他们二人的方向。赵妈正中下怀,袖剑缠住海玉弓的衣袖,一发内力缠绕到她身后,就要出手点穴制住她。海玉弓霍然转身,以指当剑,弹开她的袖剑,赵妈身子一歪,点穴失了准头,一掌拍在海玉弓的后背,海玉弓丹田震荡,受了内伤,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慕贤太子又惊声道:“海小姐!”
观月正要对董平痛下杀手,猛听慕贤太子叫喊,不觉心中一紧,看向海玉弓,正见她从空中摔下,脸色微变,略一迟疑,下手也慢了一些。佟越鬼剑颤动,危急之际更不及细想,鬼剑如疾风骤雨般狂刺,劈断飞射在眼前的两根流弦,再“唰唰”几声,劈开了笼罩在董平身上的死亡之网。
观月没想到佟越还有这般力气,恨声道:“真是硬命!”目露凶光,隔空对佟越猛击一掌,掌力力道千钧,犹如泰山压顶。佟越气力用尽,身如落叶,已毫无抵抗之力,心如死灰等死。董平来不及接掌,硬生生的转身替佟越挡下,一掌正中胸口,体内气息翻腾,吐出一口鲜血,撞在佟越的身上,两人一起飞出老远,滚落在地。
孙劲风与柳明影砍翻身边的白衣男子,也顾不得是不是对手,同时冲上来解救佟越与董平,观月背对他们,眉宇含笑,静身以待,佟越知道凭他们之力,必死无疑,微弱道:“别过来。”一口气接不上,也吐了一口鲜血。
观月感觉孙劲风与柳明影接近,袖风抖动,几道流弦飞射而出,都对着他们二人的要害。孙劲风冲在前面,举剑挡架,“嗤嗤”两声,流弦竟将他的长剑割断,他手臂受震发麻,剑柄也从手中滑落在地,刚一惊骇,观月下一轮进攻已至,他已无兵器可挡。柳明影从他身旁抢上,挥剑砍飞流弦,手中的长剑也是应声而断。流弦犀利无比,滑动如蛇鞭,瞬间绕转到二人身后,将二人围著一圈,观月双手一拉收拢,流弦冷光闪动,就要化为利刃将二人拦腰截断。
佟越看得脸色煞白,挣扎要站起,复又跌倒,颤颤巍巍,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又无力挽救。
慕贤太子大喝一声,将身边的两名白衣男子刺翻在地,挥剑扑向观月,不想身后一股掌风袭来,后背受掌,人扑倒在地。赵妈站在他身后冷笑道:“不自量力。”他站起身来,赵妈翻手一掀,将他摔进白衣男子的包围圈,几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难以动弹。海玉弓想要跑过来,一见那几柄明晃晃的长剑和赵妈诡异的笑容,不由的停住脚步。
观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双手发力紧收流弦,就要取了孙劲风与柳明影的性命。董平忽然平地一跃而起,衣袖中赫然滑出一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观月的后背,出手飞快,力道实稳,佟越惊诧莫名,却不知道他又怎会在瞬间恢复了气力。
观月猛然感到身后的杀意,冷不防身形一闪,闪开要害,一剑刺中他的右臂,右手受痛一抖,大怒之下内力迸射,形成一股气流直冲身后的董平,将他狠狠弹开,这一来,手中的流弦力道减弱,手势微缓。孙劲风眼明手快提起柳明影飞身跃出流弦包围圈,两人的衣袖和衣角都被流弦割断了一大块,在空中飘落下来。柳明影看着那些飘荡的布块,想着自己差点就像它们一样,心悸不已,双膝发软,无法站立,孙劲风忙扶住她,自己也是胆颤心惊。
赵妈没想到观月竟会被董平暗算,丢下海玉弓,疾步跑过来扶住观月,喊道:“馆主。”
观月拔出肩膀上的短剑,扔在地上看着董平,有些难以置信,片刻恍然道:“我就说任舒航怎么会去救秦桑云,就是想让老夫疏忽大意,好让你有机可乘。”
董平接连受伤,身体瘫软无力跌坐在地喘息着,又吐了一口鲜血。
佟越见董平衣服撕裂的地方有些泛泛金光,心中一震登时恍然,想起当日在无人镇的山上,最后是由董平埋葬白胜,严林,郑怡和,藤原佐四个人,那么郑怡和身上的炼狱门至宝金蚕甲会在董平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刚观月的那一掌若是没有金蚕甲宝物,董平早就五脏六腑俱碎而死,又怎能活着,他虽不致死,却也是受了不小的内伤,拼得就是这最后一剑,可惜还是功败垂成。
观月推开赵妈,上前一步,看着董平,佟越,孙劲风,柳明影,目光愈是凶狠道:“老夫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四人心生绝望,已然是到了穷途末路。
慕贤太子正襟大声喊道:“观月,你要杀的人是我,放了他们!”
孙劲风这才看见慕贤太子被劫持,失声喊道:“殿下……”赵妈弹指之间,一枚钢针射中他的右膝盖,他登时失声跪倒在地,柳明影惊呼道:“劲风。”相扶与他自己也被拽着跪倒在地。
赵妈冷声道:“馆主说话,无关人不得插嘴!”
海玉弓眼见此景,双足一点,飞身过来,观月早就看清她的心思,流弦挥动,在半空中缠住她的腰身,单手收力将她拽到身边,点了她的穴道,喝道:“你安分点!”慕贤太子喊道:“海小姐!”海玉弓看着慕贤太子,与他两两相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