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闻声跑过来道:“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孙劲风想了一会坐在桌子边拿出纸笔写道:“琴音来访,速回!”装在信封里道:“你赶紧骑着快马到皇宫里将这封信亲手交到任公爷的手中,记住一定要亲手,快去!”
士兵见他脸色焦急,忙应声接过,起了快马飞速赶往锦城皇宫。
任舒航正与西楚国主把酒言欢,突然有急信传来,忙离席接过一看,顿时心中发紧,却不动声色,命江华继续饮宴,自己以年老体力不支为由退席,到了皇宫门口,只见孙劲风与柳明影已经牵着快马等在那里,为了行事方便,孙劲风脱下官服,换了平常百姓的布衣,柳明影也换了一身的女装,如此一来,就算是遇见西楚的官员,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
任舒航结过送信士兵手中的快马道:“你回驿馆等待江华大人,就说老夫与其余三位大人另有急事要办,要他明早照旧带着所有士兵一起回中原。”
士兵应了一声离去。
孙劲风和柳明影早已经走了过来,任舒航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孙劲风摇头道:“此事很是古怪,除了我们三人没有人知道。”
任舒航赞道:“做的好,此事的确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柳明影问道:“任公爷可知带走太子的是什么人?”
任舒航正色道:“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人就是宫纤尘。”
孙劲风脸色一变道:“宫纤尘,她是什么人?”
任舒航看着他们二人疑惑不解,叹道:“我们先上马去追太子,老夫再慢慢说给你听。”
柳明影望着四面八方道:“我们要往哪里追?”
任舒航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竹筒打开,一只闪亮的虫子飞了出来,朝着南边慢慢的飞过去。
柳明影脸色一怔道:“这是什么?”
任舒航道:“这是追灵蜂,老夫早就料到宫纤尘会来找太子,事先做了准备,追灵蜂对这种粉末的光线很敏感,不管多远都能追得到。”说着飞身上了一匹马道:“可是这也只能在黑夜才能起作用,所以我们要赶紧。”说着双腿一夹,飞驰而去。
柳明影和孙劲风相视一眼,虽然有许多的问题,却也不能再问,赶忙分别骑上另一匹马追了上去。
任舒航猜得不错,带走慕贤太子的人正是宫纤尘,她这几日一直潜伏在暗处,终于等到了慕贤太子独身一人的机会,趁着他回到驿馆,在他房中等候,她本是海玉弓的替身,两人的气质本来就相仿,再加上她弹奏的正是海玉弓弹过的《羽化登仙》,慕贤太子喜不自禁,更是深信不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她带到了龙渊潭的上方。
龙渊潭席卷的冷气不时的吹散着冷雾时聚时散,时卷时舒,宫纤尘抱着古琴站在悬崖边,身子犹如凌空而立,白衣飘荡。
慕贤太子站在她的身后,忽然觉得她的身影又是那么的遥远,但是心里回想着与海玉弓的一点一滴,却也是兴奋异常。
宫纤尘背对着他开口道:“太子殿下,你觉得我的琴弹的怎么样?”
慕贤太子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很高兴海玉弓跟他说了生平的第一句话,声音不觉发颤道:“很好,你的琴技是我见过最好的。”
宫纤尘冷冷一笑道:“此话当真?”
慕贤太子点头道:“当真。”
宫纤尘缓缓的回头,她脸上的白纱随着夜风轻轻的飘了起来,飞进了龙渊潭,新月投下的淡淡月光,足以照射出她的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显得太冷,太清,令人高不可攀。
慕贤太子眼见她的绝色容姿,忍不住心中颤动,他这是第一次见宫纤尘的容貌,当日皇上册封她为玉真公主,前往西楚和亲,虽然宫中将她的美貌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慕贤太子想到之前与她也算是有口头婚约,况且她一个女子孤身去异邦和亲,虽然这是国家大事,但是他心里也认为有自己的责任,所以对玉真公主总是有着几分愧疚,是以对她避而不见,所以他今日见宫纤尘,却不知道她就是昔日的玉真公主。
宫纤尘看着他讶异的神色,冷冷一笑道:“天子殿下,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容貌,为何当初要将我拱手让给西楚国主呢?”
慕贤太子心中猛然一沉怔道:“你,你说什么?”
宫纤尘扬声道:“我就是当日被你父王册封的玉真公主。”
慕贤太子犹如浑身被冷水浇透身心,冷的彻骨,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海玉弓就是任国公爷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宫纤尘冷声道:“我当然不是任舒航的女儿,她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丑八怪,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慕贤太子听得更是迷糊道:“什么?”
宫纤尘见他又是震惊,又是迷茫,心中冷冷一笑道:“你心目中的广寒仙子是一个患了‘风蚀腐骨症’的人,她面目全非,不能见光,丑陋无比。”
慕贤太子厉声道:“住口,不许你污蔑海小姐!”
宫纤尘冷笑道:“你不相信,我会让你亲眼目睹,让你绝望。”
慕贤太子心中一喜极力平复着体内的惊涛骇浪,看着宫纤尘一脸的自傲问道:“你可以让我见到她?”
宫纤尘扬了扬身姿道:“我的琴弹得比她好,人是不是也比她更美丽!”
慕贤太子看着她的面容正色道:“不错,海小姐的琴艺确实不如你,也许真如你所说也没有你漂亮,但是她却是陪伴我度过最为孤独绝望的那一段难熬的日子的人,而你却不是。”回想起当初自己与父王产生争执被关,巨大的落差将他的信心与自傲击得粉碎,在那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没有人与他说话,他自能在狭隘的空间里自行的排解每日的空虚与惶恐,几欲发狂,是海玉弓的琴声使他产生了孤独的共鸣,两人都是处在生活绝望边缘的人,所以才会有了心灵的相通,互相安慰。他从海玉弓的琴声中听到了感谢,使他再次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心底发誓,此生心中只有她一个人。之后她突然消失,让他苦思煎熬,才会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身后又再次不惜与父王发生冲突,抛下一切远走寻找此生唯一的挚爱。如今听到宫纤尘所讲海玉弓原来患上怪病,半信半疑中,他有的不是厌弃与恐惧,而是无尽的心痛。
宫纤尘见他脸色并未动摇,心中的嫉妒犹如毒蛇吞噬着她的身心,她望着龙渊潭道:“师傅给我最后的机会,就是将你带到他的面前戴罪立功,你也知道,就凭你的身份,那必定是死路一条,我愿意给你选择,若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现在就带你远离此地,只要我们回到京城,就是你的天下。”
慕贤太子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宫纤尘道:“那我只好将你送给师傅,求他留我一条性命。”
慕贤太子正声道:“见他就可以让我见到海小姐吗?”说着上前一步。
宫纤尘见他毫无惧色,反而一脸期待恨声道:“你当真不后悔?”
慕贤太子斩钉截铁道:“不后悔。”说着又再上前一步,没有退缩之意。
宫纤尘的脸上冷色不见,慢慢的被扭曲的怨恨和妒意取代,恨声道:“好,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说着转身跳进龙渊潭。
慕贤太子见她突然跳崖,忙跑过去一看见她白衣渐渐在冷雾中隐逸,心中一横也跳了下去,到了半空但觉被人从空中提起,重坠之力减缓不少,抬头一看正是宫纤尘,只听她冷冷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慕贤太子虽然对此人并无好感,却也对她的轻功赞叹不已,宫纤尘手提着他到了断层,打开石门,两人走了进去,此刻她不像侍桂带了夜明珠,石道里漆黑一片,她却能行动自如,慕贤太子被她抓在手心里,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跟着她在黑暗中穿梭,远远看见尽头有一盏灯光,心中跳了起来。
提灯的是一位白衣男子,宫纤尘拉着慕贤太子出了石道对他打了一个手势,白衣男子转身朝身后的中间的石道走去,慕贤太子喊道:“我要见观月,带我去见他。”
宫纤尘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他什么都听不见,你不用废话!”
慕贤太子虽然惊讶却也不再说话,石道光滑难行,他走的小心翼翼,不时看着周围的景色,又惊又叹。
白衣男子提着灯带着他们二人到了一座小院门口停下,对着宫纤尘弯腰行礼离去。
慕贤太子跟着宫纤尘走进去,小院里点了几盏白纱宫灯,足以照明,小院里的花草显得很是奇异,白霜皑皑,冰凌累累,有的结子如珠,有的有开花如莲,寒风阵阵,很难想象外面还是盛夏的炎日天气,穿过庭院却见一片湖水,波光粼粼,雾气冉冉,湖中有一座楼阁耸立。
宫纤尘停住脚步道:“师傅就在楼中。”
慕贤太子看着左右并无船桨,道:“要如何才能过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