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西楚国主被刺之后,国中无主,皇子都年纪尚幼,少不更事,皇后又是一个不问政事的主。这一段时间西楚朝局动荡,自然而然就让三皇爷大权独揽,主持着国中的大小事情,他在国中声望极佳,纵使有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非议。况且西楚国主死的突然,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目前朝中动向未明,也大都是沉默不敢言语。
佟越被西楚国主玉凌丰授命以来,这几天昼伏夜出进入三皇爷府邸。威名赫赫的西楚三皇爷的府邸,坐落在锦城北大街的尽头,环绕于绿树红墙之中。佟越暗中观察府内的情形,虽然知道三皇爷把持朝政,却也得不到是他派人刺杀西楚国主的证据,埋伏两天,知道通过朝臣的商议,决定是要在五天之后西楚皇城西山祭君台上进行任舒航的审判大会。
在举行审判大会的前天夜里,佟越照常要潜入三皇爷的府邸观察动静,希望能得到一些新的讯息。他抹黑一路前往,只觉夜风格外清凉,夜色分外凝重,大街上寂静无声,行人也不见一个。站立在三皇爷府邸的高墙下,一股强大的压抑之感瞬间袭来,佟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飞身跃上高墙,抬头望着夜空。星光隐晦,月色黯然,云层叠叠,回望东首,只见一片红晕映照着天空甚是鲜艳,这是锦城最大最好的客栈云来客栈的红灯。佟越望着那片红光心中暗想:“初始这家客栈的红灯只有几盏,如今却是有几十盏之多,这红光也比之前亮了许多,难道客栈老板特别喜欢红灯?”想着西楚此刻是一片风起云涌,而这些做生意的商家却毫无察觉,依旧打开大门做自己的生意,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无知的幸运。
佟越这几夜来往府中,无声无息,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潜伏到三皇爷的书房上面,他在房顶轻轻的揭开瓦片,向里探视,只见三皇爷一如往常在书桌边看书,不见有任何的异样。这几日他都是如此,有朝臣来访,都是在大厅里接见,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在书房中看书,到了半夜,自行在书房睡去,并不回房与妻子同房,而外面就由贴身的侍卫呼以亮把守。这位呼以亮年纪大约二十来岁,长得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颇显俊秀之气。佟越从玉凌丰口中得知,这位呼以亮是三皇爷在奴隶中挑选出来的,独自栽培了十年之久,练就一身武艺,手持双刀,对三皇爷更是忠心耿耿,保护周全,不管是何时何地,都寸步不离,警惕四面八方的任何危机。
月渐渐西沉,万籁无声,此刻将是接近黎明前的黑暗,天空滚滚乌云袭来,森然欲搏人。
一位宫装打扮的华贵妇人从走廊边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其中一位捧着茶盅。
呼以亮对着妇人行礼道:“见过三皇妃。”
三皇妃微微点头,看了看房间里面的灯火道:“皇爷一晚都没有睡吗?”
呼以亮点头道:“是的。”
三皇妃脸露出淡淡忧郁之色道:“我把参茶送进去。”说着转身端起侍女手捧的茶盅,呼以亮道:“是,皇妃请。”将门打开。
三皇妃举步走进房内,两位侍女在门口静候,呼以亮关上了门。
三皇爷听得动静,抬头看时,三皇妃已经捧着参茶走到身边道:“皇爷近来为了国事繁忙,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说着将参茶放到桌子上。
三皇爷起身笑道:“多谢皇妃关心。”捧起茶盅打开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接着又放回桌上,看见三皇妃脸上有些忧郁问道:“皇妃是否有什么事?”
三皇妃凝望着自己的丈夫一会道:“我是个妇人,本不该过多的理会国事,可是近日妾身总是心神不宁。”
三皇爷问道:“皇妃何事烦忧?”
三皇妃道:“听闻皇爷要将指使玉真公主杀害国主的安国公押赴西山祭君台接受审判,就在今晨?”说着看看窗外黎明将近,离早晨已然是没有多少时间。
三皇爷点头道:“正是,这是全朝文武百官一起商议决定的,皇兄之死,每每想起,都是锥心之痛。”
佟越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冷笑。
三皇妃道:“给国主报了大仇,就应该考虑另立新君的问题了。”
三皇爷想了片刻,点点头道:“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主在世的时候尚未立下太子,况且大皇子也只有十岁,只怕难当大任啊。”
三皇妃道:“近来妾身读了一些古人的书,其中读到一个典故,觉得很是感动。”
三皇爷平日里对古籍历史就很有研究,登时来了兴趣,笑问道:“哦,皇妃读了什么典故,说来让本王听听?”
三皇妃看着三皇爷慢慢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三皇爷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转身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三皇妃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周朝开国时期,周武王早逝,其弟周公身负重责,匡扶幼主,创下周朝八百年之久的江山,周公亦传下千古美名,皇爷,如今西楚之境,亦如当年的周朝,若是皇爷愿意效仿周公,那也就是西楚之大幸,皇爷必定能像周公一样流芳百世,为后人称颂。”
佟越听着心中微微动荡暗道:“看来三皇妃是话有所指,但愿三皇爷能听她一劝,免去这一场祸端。”
三皇爷凝望窗外良久轻叹一声道:“本王自十几岁就开始为西楚尽心尽力,承蒙百姓不弃得了‘贤德’二字,就连皇兄在世的时候,也说过要对我‘让贤’二字,皇妃认为本王没有统领天下的能耐吗?”
三皇妃脸色一沉,闭上了眼睛,神情甚是痛楚,一会睁开双眼,声音有些发颤道:“皇爷,你当真是有此心吗?”
三皇爷道:“此乃是众望所归,只怕难以推辞,本王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三皇妃已知再劝无望,道:“既然如此,就请皇爷好自为之吧。”说着举步走了房门。
三皇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重叹一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出生的比他晚,我就不能当国主吗?他当就是理所当然,我当就是乱臣贼子?凭什么,这凭什么?”
呼以亮走了进来看见三皇爷此种模样,有些裹足不前。
三皇爷见他进来恢复常态正襟站立问道:“什么事?”
呼以亮躬身禀告道:“启禀皇爷,启程的时间到了。”
三皇爷双目发亮道:“出发。”呼以亮朝身后挥了挥手,外面进来四五名侍女端着洗漱品,衣物进来服侍三皇爷更衣洗漱。
天空边的泛白一道比一道明亮宽阔,不一会儿就会大亮。佟越不再停留,悄悄出了三皇爷府邸,来到任舒航被关押的锦城最高刑狱天牢附近,看见押解的军队已经押解着任舒航的囚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大街,还有一些西楚的军队跟在后面,正往西山祭君台前行。隐隐晨光之中,他看见领头的那位统领,心中突得一跳,只见此人不是别人,却是当朝的太子慕贤,而他身旁的副将一位正是当朝大学士之子孙劲风,而另一位正是女扮男装的柳明影。之前在会友山庄见过柳明影的男装打扮,当时是书生模样,儒雅俊朗,如今穿上军装却是英姿飒爽,勃勃生威。
佟越回想任舒航所讲此次押解他前来的将领是非同寻常,却怎么都没想到是慕贤太子亲自出马,而孙劲风柳明影二人保驾护航,讶异一会,又见有西楚的军队随后跟着,暗中跟了上去。
押解队伍到了锦城西城门,三皇爷带着其他的军队和文武百官在此等候。佟越躲在一处墙角,探首出去看外面的情景。
慕贤太子,孙劲风,柳明影骑马上前下马,慕贤太子行礼道:“下官慕礼贤见过三皇爷,这二位是我的副将孙风与柳明。”说着往身后一指,孙劲风与柳明影急忙行礼,他们三人隐瞒真实姓名,显然是要隐瞒真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