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影咬了咬嘴唇吃吃道:“你会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吗?”这是打她心里的一个结,自从她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一觉醒来,孙劲风对她的态度完全转变,她心中自是欣喜,但是同时也有着隐隐的患得患失,她也弄不清孙劲风对于自己是出于感激,感恩,还是真正的有了感情,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她的心底,不敢碰触,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中能不能承受真正的答案,是以一拖再拖到了今天。
孙劲风淡然一笑问道:“你认为呢?”
柳明影对视着他的双目,觉得难以捉摸,扭开头道:“我不知道。”
孙劲风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我的确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才接受你的,你会怎么样?”
柳明影心中绞动,双腿一夹就要驰马而去,孙劲风一掌压在马头上,施以内力,骏马不得行走,前足乱踢。
柳明影抓紧缰绳,咬牙喊道:“你干什么,手拿开!”
孙劲风道:“你这么性急干什么,听我说完啊。”
柳明影见不能驱马而行,索性跳下马背,疾步跑开道:“还有什么好听的,你不是都说了吗?”
孙劲风见此情景,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好笑,飞身下马,纵身一跃落在柳明影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转身对她笑道:“明影,你别走啊。”
柳明影抬眼看着他,眼泪又不由的流了下来,孙劲风心中后悔,揽她入怀,紧紧抱住道:“经过那件事,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明影,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柳明影先是在他怀中挣扎,听他说着这话,又慢慢的安静下来,试问道:“你,你真的觉得我很重要吗?”
孙劲风道:“当然,我以前以为让你远离我的烦恼和危险是为了你好,但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想要的是和我同甘共苦,一生不离不弃,对不对?”
柳明影心中颤动,想不到自己内心的期望已经被孙劲风洞穿,又惊又喜,松开双手,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只说了一个字,又停了下来。
孙劲风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诚声道:“你还要问什么?”
柳明影停了一会还是咬着嘴唇问道:“那,秦姐姐,你真的可以放下她吗?”
孙劲风笑了笑,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刮道:“就知道你还在担心这个,秦姑娘她自然还在我的心里,可是跟你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柳明影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孙劲风道:“秦姑娘曾经救过我的母亲,后来又三番两次的帮我,救我,她对我的这份恩情,永远都让我铭记于心,不能忘却。”
柳明影道:“我明白,但是仅此而已吗?”
孙劲风道:“对,仅此而已。”
柳明影面露喜色,一会又道:“可是,你一开始不是……”
孙劲风道:“我以为我也是,但是后来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
柳明影听着有些迷茫道:“什么是与不是的?”
孙劲风坦然道:“秦姑娘我对她一直敬重,别无其他,她在我的心里,是一个不可触摸的遥远的影子。而你才是我心中的真实,只是当时我未知真正的男女之情,所以才会混淆模糊。你不顾一切从苏城出来跟在我身边,后来知道你为我自愿中毒,我懊恼万分,觉得心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淹没。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心中的所爱,心里就发誓,若是你能逃过这一劫,我一定要好好待你,此生不渝。”
柳明影听的字字敲心,心中的所有的猜忌顿时烟消云散,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道:“劲风,谢谢你对我说一番话,我不会再怀疑你什么了。”
孙劲风反握住她的手,会心一笑道:“就算我要去寻找师傅的仇人,我也不会瞒着你的,不管去什么地方,我们都在一起,明影。”
柳明影心花怒放,心想笑道:“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再次投入孙劲风的怀抱。
天空闷雷阵阵,突然正空闪了一个响雷,不远处的两匹马受了惊吓,仰头惊叫乱嘶,撒蹄而去。
柳明影一看跺脚急道:“遭了,要下雨了,没了马怎么办?要淋雨了。”
孙劲风倒是不着急笑道:“就算是风雨在前,只要我们在一起,又有何惧?”说着拉住她的手向前走去。
雷声轰隆,大风袭击卷来,沙尘飞扬,大雨倾盆而下,一切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
山风清凉,卷起黄沙微尘,散落在大青山上,低吟的虫声,翱翔的飞鸟,奔跑的野兽,都为山中增添了无边的生气和活力,但是这些飞禽走兽所带来的生机,都比不上漫山遍野的水色百合花,茫茫水色,延绵起伏,几乎将整座大青山覆盖,就像是一张水色的锦缎,它是大青山中的花神,也是辰州的财源,水色百合花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吸引了大批的药商前来采购。
佟越到了辰州,刚好就是大青山水色百合花绽放的时候,两位押解的军官与青山县的县官交换了刑部公文之后就回去了。由于佟越的身份有些特殊,当地的县衙也不敢太为难他,也不张扬,把他安排在山里和那里的采花农一起干活。大青山是辰州和西楚的地界,山的东边正是一条往西楚的官道,也是送亲队伍必须经过的地方,佟越是以每天都在山头驻足观望,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夜幕降临,每个采花农的身上的背篓里都放满了采好的水色百合花,佟越望着东边,一片寂寞空落。一位老花农拿了一把剪好捆绑整齐的水色百合花递到他的面前道:“拿着,你只采了这么一点,一会官家来了,又会骂个不停。”
佟越看着花束,鲜艳美丽的水色百合花里面,蕴含的却是当地百姓朴实的深情。这位老花农是住在大青山脚下的莫老爹,老伴在两年前去世,有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他们一家都是采花农,到了辰州青山县以后,佟越一直都住在他的家里,虽然他们知道他是县衙安排的流刑犯,但是却对他很好,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其他。
不一会儿,两个青年男子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看佟越的背篓,笑道:“大哥,我说的不错吧,佟老弟的背篓又没满。”说着从自己的已经背篓里拿出一把水色百合花放进佟越的背篓,另一位男子笑了笑,也照做了,这两位就是莫老爹的两位儿子,大的叫莫淳,小的叫莫连,也都是善良淳朴的山民。
佟越与这一家人生活了一段时间,渐渐觉得往日的江湖岁月已经远离了他,他的心里开始有了宁静,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和秦桑云的相聚,只是那条往西楚的官道上,始终不见送亲队伍的影子。
远处传来其余采花农互相呼唤的声音,大家都叫喊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下山,大青山地势险峻,山路险要,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