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嘛,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身边朋友都叫我“老鬼”。我是个自由职业者,平日专门为客人解决那些缠绕他们的怪事。只要你出得起佣金,不论是撞鬼中邪,还是离奇失踪我都愿接手;不管是妖魅异兽,还是凶物邪祟我都敢处理。
其实,我以前在业界还是小有名气的,同行叫我是“鬼案专家”!不过一件意外后,我就很少接麻烦事了,平时的生意也都是连坑戴蒙,骗点小钱勉强度日。直到两年前遇到了小凝,我的“事业”才算是蒸蒸日上。
小凝名叫杜雨凝,二十出头,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还是清纯可爱——恩,这是她让我这样写的,仅代表她的个人意见。她性格开朗,或许有些过头了。不过她坚持自己是个“傻白甜”。她一笑起来,一双秀目便会弯成月牙,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傻傻的,很是讨人喜欢。
她辍学后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了,后来就开了间叫做“卡布奇诺”的咖啡店。不过,这店还真是“名副其实”——“开不起喏”,一直就没什么客人。我也正是因为这里清静,老板又养眼,才喜欢来这里喝咖啡,打发时间。有时也会带客户来这里谈事情。却没想到,我不仅看错了这个外表可爱的老板小妹,还惹上了无尽的麻烦……
我工作有着自己的独特原则。从不讲情感公理,也不论善恶对错,只要雇主愿意拿钱,我就会解决问题。而且我从来不问雇主的姓名职业。这也使得我现在的生意很好,许多家伙都是因为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才会沾惹上怪事——我一般称之为“鬼案”,而要摆脱鬼案,我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我也可以从中狠狠的捞上一笔。
不过挣钱的活都是很危险的,比如上次生意的那个秃头,不知在英国干了什么,招惹上了一头地狱三头犬,每到子时便会出现追杀他。在找到我前,已经死了三个保镖,两个替身和四个很有名气的“高人”。我也是在小凝的帮助下,才勉强把它解决掉。为此我还被咬伤了一条胳膊,足足养了两个月。这次的案子便是在我胳膊康复后的那个周末找上我的。
那天早上,我依旧慵懒的躺在咖啡店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玩手机。眼看着就要五杀之时,手机被小凝劈手夺过。“你干嘛!”我正打算为我的排位赛讨回公道,却看到这小妮子穿了一身墨色皮衣,脚上踏着棕褐色的马靴。脸上也是极为少见的补了淡妆,一头飘逸的秀发在脑后系了个低马尾,还特意选了素白色的发带扎好。
我看的有些合不拢嘴,平日里见她邋遢惯了,她如此一打扮,就如同是小区里的小澡堂重新装潢成了洗浴中心,虽然里面等着的还只有那个搓澡的大哥,但是门票却翻了好几番。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今天这么臭美,要去接客啊?”
小凝白了我一眼,怒道:“滚!本宫要去见个网友!你,快点起来,给我做保镖。”
“打死我都不去了!”我果断反对道。还记得上次陪她去见网友,约来的是俩个不开眼的小流氓,一个劲的调戏她,其中一个傻大个还要强吻她。当时若不是我反应快,那俩小子差点被她给打死……
“你去不去?”小凝一瞪眼。
“我先洗个头……”我立马想通了:她这次想打死谁都无所谓,只要别打我就行……
见面的地点又远又偏,我都怀疑小凝是不是搭上了某个拐卖人口的团伙!小凝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算停了下来。其实我是会开车的,不过我有驾驶恐惧症,只要脚一搭上油门,浑身就在打哆嗦,所以出门都是小凝开车,而我则负责在边上指手画脚……
车子停在一个小村口,有个老伯正坐在一棵槐树下,看到小凝,就一个劲的挥手。我见此场景,哑然失笑道:“妞,人家都喜欢大叔,你这也是赶时髦,看上了个大爷啊!”
“鬼,你严肃点。人家还在办丧事。”小凝冷着脸对我说。
“嗯?”我闻言一愣,才发觉今天的小凝有些不对头,低声询问:“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小凝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那个老伯。轻声问候道:“是霍伯伯吧?您节哀。能带我们看一眼红宝吗?”
“丫头,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小红活着的时候就总是念道你。”老伯声音嘶哑,提到“小红”时,眼圈变得通红。看来去世的应该是他的亲人,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是没法理解,那应该比用刀子挖掉自己身上的肉还疼吧。
尾随着大爷进了村子,小凝一路沉默。我则随意的四下张望,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建造很随意,各家都是自起屋舍,毫无统一规划可言,自由主义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也使得村子的整体采光很不好,除了东头的几户外,都只能跑到在院里嗮太阳了。不过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并不缺少迎接太阳的机会。
霍家在村子的西北角,院子很大,正中是一间平房,东侧搭有鸡舍,院子里还有一片自留地,种了些枣树和桑树。现在院中搭着一丈高的灵棚,上挂一张黑白照片。里面的女孩二十四五的样子,正是轻挽薄纱万般情的年纪。真想不到,这朵还未绽放完全的花朵已经被折断了根茎。灵棚下是一口棺材,看样子是新打的,上面的黑色漆皮还泛着油光。
我跟着小凝进了灵堂,朝着棺材鞠了三个躬。霍老伯领着我们上前,对着棺材里的女孩喊道:“姑娘啊!爹带你朋友来看你了。你也睁睁眼啊!你不是很想见你朋友一面吗?”他喊着,又是老泪纵横。周围穿着丧服的人们忙来安慰老人,一个记着白绫子的中年汉子走向我们说:“小红是我最小的妹妹,也是我们兄妹里最有出息的。平时大家都宠着她,可谁成想……”他声音发沉,抬手示意我们,如果愿意可以上前瞻仰遗容了。
我是极讨厌参加葬礼的,因为工作的关系,对死亡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逝者,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惋惜。不过这个女孩的打扮却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我知道入棺前的衣服是家人后给穿上的。可这个女孩却穿着一身鲜红的旗袍。脖子上还围着红纱。
就算我不通丧葬之理,也知道死者入殓,红衣是大忌,更何况这种婚礼中才穿的旗袍!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种装束的影响,在我的目光扫到那个女孩脸上时,正看到她瞪着一双散了瞳仁的眸子。与此同时,她那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甜的腻死人的笑容。
含冤死,不瞑目,活人命尽见鬼笑。我整个人都是一震,只觉得身上的汗毛几乎要钻透衣服,夺路而逃了。小凝察觉到我的失态,不为人察觉的掐了我一把。我定了定神,再看时,女孩的眼皮确是轻合着的,哪来的死不瞑目?只是她嘴角上翘,双唇微开,那表情就像是一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
礼数完毕后,小凝又和那个中年人攀谈了几句,得知死者霍水红是他的小妹,还在盛京大学上学。本以为家里出个大学生是个光宗绕组的喜事,不想世道已变,找工作也要钱了。本来一家人都在发愁时,小红却高兴的回家了。她说已经签了工作,要去大城市了。在走之前,先回家待几天。可谁知她却再也离不了这个家了。次日早晨,霍父在叫女儿吃饭时,发现闺女已经死了多时,身子都硬了。他很感激小凝能来。她妹妹没什么朋友,很在乎这个谈得来的网友,本打算这次有机会见一面的,谁想到这会成为她的遗愿……
和主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们便驱车回了咖啡店。路上无话,我打开收音机,想驱赶一下阴郁的气氛。说真的,女尸睁眼的一幕还是让我胆寒不已。广播里播放着本地新闻,四个盛京大学的女孩探亲返校后失联,希望知情人士提供线索。我摇摇头,现在的女大学生已经成为继低龄儿童后最易诱拐的人群了。
这时小凝突然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阴人开眼。”
“你……”我吃惊不小。“当时为什么不说?她这样是要诈尸害人命的!”
“不必担心,是冲我来的。”她说完,把自己的手机撇给我。我打开屏锁,是她和“红颜霍水”的微信聊天记录。时间是昨晚凌晨:
“凝宝 救我”
“?
红宝,发生什么事了?”
再一个小时后,对方才有了回信,不过从内容上看,却是另一个人的口气。“少管闲事,对大家都好!”
我盯着屏幕,阴郁的说:“这是个圈套。”
“恩,我被算计了。有人故意把我引去红宝的葬礼。让她看见我的长相,好找我做替身。我……”小凝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能活不过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