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明明还没有开始,便悄无声息的落幕了。看惯了电视剧里的生离死别,第一次身临其境,心中说不出的动容。小凝哭嚎声震动天地,初次见面的克洛伊偷偷地抹着眼泪,所有的医务人员集体默哀。这种气氛真的很不舒服。
特别是死去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我仔细回忆着那晚与泰迪的对话。过去发生的每件事都既成事实,不会因为我们的穿越而改变未来。我已经和小红谈定交易。她也答应了我,等待胡二钱的到来,然后配合我之后的演出。
明明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还没有去找泰迪算账,没有与过去的自己相遇,没有指点冷新月去找李某,也没有回归到自己原本的时间上……我本应该还有那么多的戏份,怎么这样就领盒饭了?
我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泰迪离开时的问话。“倒是你,鬼哥哥。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在这里?”泰迪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我脑子里。当时我只是当成了危言耸听。现在一想,我可不像泰迪那样,见过未来的自己!
我一直都把那个鬼面人当成是未来的我。因为他做法都合上了我的计划。所以,我才会按着这个思路,找上了不死人头。
然而,我并没有真正见过那个面具后的人脸,自然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我自己!
这一次穿越给我造成了很多错觉。让我误以为了解了未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我觉的自己能阻止梦梦他们进入门里一样,我也固执的认定自己根本死不了……
我扑向自己的身体。
灵魂与肉体原本是那样亲密无间!可是一旦死亡,彼此便像分手的情侣,再无交集,哪怕相拥,也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没办法再回到身体里。
恐惧渐渐袭来……
看着院长把白床单盖住我疲惫的面容时,我第一次认真的面对起这个事实。我真的死了……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凶险经历,总是嘲笑自己在死亡线上徘徊。可我始终没有考虑过什么是死亡。我也没有一次真正准备过面对死亡!听过许多年轻人不屑的贱谈生命,吹嘘着对死的无所谓。可真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觉活着的不易。
这是没办法写出来的感受。我只能这样不负责任的表示,“没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了解死亡的感受。”
看着克洛伊将杜雨凝扶起来,医务人员整理我的遗容。我才发觉,死亡降临,魂魄离开身体,即便意识不灭,生命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我开始体会到为什么又那么多鬼魂会弥留在人间久久不去。即便死去,也有太多东西无法割舍掉了。
我当然无法认同就这样死去。我还有太多事没来的得及做呢!梦梦她们还没有回到这边的世界。未来的小凝还在咖啡店里等着我回来。李某和二队长还在等我喝酒。父母还等着儿子回家看望。就连跟着看的《柯南》,我都还没等到结局呢!
我的身体被医务人员推进了太平间。我没有跟进去,而是再次找上了杜雨凝和克洛伊。小凝还在啜泣,嘴里一直骂个不停,“混蛋!他在搞什么!他怎么可能死!他……一定不会死……呜呜……”
我轻叹一声,虽然很想安慰一下小凝,却什么都做不了。
克洛伊也红着眼睛,估计她是因为我的死而在内疚吧。“凝凝,他刚死,我们还有机会的。”
“没办法了。”小凝泪眼婆娑,“他已经死了。”
“只要他的魂魄还在。”克洛伊犹豫的说道:“召唤他的魂魄,借尸还魂!”
“那个……”小凝眼睛骤然睁大,她应该也是知道这个的。“很危险。”
“我可以试试。”克洛伊轻声说完,又拿出了那个套娃。“他是为了救我!如果当时不是他扑过来保护我,死的就是我了!”
“可这个仪式太危险了!他既然愿意救你,便不会希望你再为他以身犯险……”小凝越说越没底气,最终也叹口气,“可洛儿(克洛伊昵称),我们来试试。”
“好。”克洛伊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围着她俩打转,虽然她们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不过我可是没什么限制的。借尸还魂吗?一听就是什么危险的邪术。克洛伊真不愧是小凝的网友,我都怀疑她俩就是讨论禁术才认识的。
虽然知道有危险,不过我也没办法阻止——活着都说不动小凝,何况现在我已经死翘翘了。况且,我还不想死!能有让自己复活的办法,我当然也想冒险试一试了。
为了她俩借尸还魂确实的把我弄活,而不是弄活出来其他的东西。我时刻不离的跟住她俩,哪怕是进了女厕所……
借尸还魂——顾名思义,借用死而未腐的遗体,召唤灵魂使之与躯体发生联系,进而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国内最有名的莫过于台湾的“朱秀华借尸还魂”事件了。这件事圈子内传得特别邪,不过时间久了,资料太少,也无从考证了。
不过,我的一个圈内好友陆离,他曾和我说过,死而复生的现象其实很多见。不过这种死而复生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就算活过来,复生者也要承受极大痛苦。
就比如欧洲的吸血鬼,便是因为诅咒才得以死后重生。不过诅咒掩盖了灵魂的光芒,不仅需要血液为食,还惧怕阳光。被阳光照到,灰飞烟灭,连灵魂也一起消失。这种复活,还真是生不如死呢。
我知道小凝绝不会把我做成人工吸血鬼。可她为了让我复活,胡闹起来,可能会更糟……
小凝她俩使用的仪式十分简单,却令人十分不安。
一只死猫——这很容易弄到。
一大捆白蜡烛——院长开车去买的。
然后便是大量的鲜血。准确的说是人血。看她们准备的血袋数量,足够做一百人份血豆腐了……血豆腐以后也排除在我的菜单外了。
幸亏这家医院是在老爷子私人名下,杜雨凝搬空了血库,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这些医务人员平常应该也只给老爷子的伙计或者内部人员看病。那绝对是吃过见过。
就算小凝和克洛伊把一间病房改造成了邪教的祭祀场所。都没有人好奇问一句的。只有院长不放心的嘟囔着:“大小姐。太岁可不想看到你使用什么洋鬼子的邪门歪道。”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杜雨凝瞪着眼睛冷冰冰的说。
时至午夜。
小凝盯着手表,“子时一刻开始,对吧。”
“嗯。但我们最好先把他的魂魄招来。和他说明下情况。如果他拒绝复活,那仪式绝对完不成!”
“他?那你放心。他才不想死呢。”小凝撇撇嘴,“他要是不想复活,早就想办法阻止咱们了。”
克洛伊不解的扬起一条眉毛。
“你就不觉得这一天,周围都是阴森森的吗?那家伙早就发觉自己死透了。所以阴魂不散的跟着咱俩。呵呵……没准他连女厕所都没有错过呢!”小凝还真是了解我。
“那他怎么不现身?”
“因为他没脑子。”小凝一语中的,“做人没脑子,做鬼也别指望有多少长进。估计还没弄明白如何‘作祟’呢。”
“他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这也难说。”小凝一手按在遗体的胸口。
现在这个病房被完全腾空,地面用鲜血浇淋着七芒星魔法阵。我的遗体半衤果的躺在法阵正中间,被一圈燃着的白烛包围。身体的四肢,额头都被克洛伊画上了诡异的符号。小凝掐着时间,每过十五分钟便往胸口淋上鲜血,来来回回七次才停止。
“这样就行了。只要他的鬼心能带动身体的心脏,后面就容易了。”克劳伊说。“可就要靠他自己了。咱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不要让其他的鬼魅占据他的身体。”
“还有就是要看咱们的运气了。”小凝表情复杂。
“是啊。不知道这个法阵的副作用是什么。”克洛伊诚恳的说,“凝凝,你不要和我一起冒险了。”
“可洛儿,你搞错了。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倒是你,真的要继续吗?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了。等价交换,代价无非就是性命而已。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命格……”
“我们一起承担吧。毕竟要去和一个魔王做交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开始吧。”小凝最后确定了时间。
我愣愣的听着她们的对话,才算明白,她们为了让我正常的活过来,想要替我承担复活的代价。我叹息一声,“你们这样太自私了。有什么代价,我们三个一起承担。”
“什么?!”小凝和克洛伊都是一愣,傻傻的盯着我。
她们竟然看到我了。
“呵呵。我还是蛮厉害的嘛。”这样竟然就现身了。我顿时自信心爆棚,看来我做鬼蛮有天赋嘛。
“不对,是法阵。它自己运作了!”克洛瞪大眼睛。
我这才发觉,围在遗体周围的白烛都变成了一寸来高的绿色火苗。
“怎么可能?我们还没有吟唱呢!”小凝也慌了。
“不好!那边的东西自己找过来!”克洛伊惊呼。
与此同时,蜡烛的绿色火焰连成一个火圈,而我的身体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