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城东有一片竹林,林内又有竹屋。但见那里竹林青翠,被清晨的微风吹过,现出碧波阵阵。枯叶被带出丈许,轻飘飘地落在羽轩肩上。他将竹叶取下,抚着右手上的一枚黑玉戒指,在喃喃自语道:“九痕玉戒,就是所谓的储物灵戒吗?千金难求且是有价无市,不知有多少修士为此倾家荡产而不可得。”他摇着头再度自语道:“可老师就这么轻易地拿了出来。”心中不由得对凌苍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羽轩灵力透入玉戒中,半晌才睁开眼。只见他手掌一翻,凭空握出一封竹简,刻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凝神细细看去,见得竹简上有上百篇文字,皆是各种丹方、炼丹之法与凌苍平生的炼丹经验。
“这是老师多年的心血啊。”半晌,羽轩回过神来,念叨了一声,目光投向了最后一篇文字。那篇文字却不是在说些练丹法儿,而是运气存神的练功法诀。
“那‘炎’字诀法竟是要这般修炼?”羽轩面带难色,但心中想到羽惜寒气发作之时,能靠这法诀周旋,面色便是一定。他手掌一挥,喝声:“云尊炉,现!”只见一尊一人高的黑色云纹鼎炉凭空而现,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羽轩将身一纵,投进了炉中。他元气缓缓外放而出,过不多时,鼎内已是元气充盈。
那元气本质是紫灵天火之气,炙热之极。他将炉口封闭,引得元气在他体内外流转,便似全身穴道上都燃起了一团紫灵火,不禁痛哼了一声。
其时,鼎内元气激荡,好似将得鼎炉也给焚了一般,周遭渐渐热了起来。那热浪滚滚而开,早引出了两大一小三道身影,闪出了竹屋。
海柔面色一变,惊声道:“轩儿这是在干吗?修炼功法?”
羽烈微摇了摇头,灵识撒放而出,罩住鼎炉。有小半晌,他道:“这鼎炉都给密封了起来,我的灵识无法探入。”
海柔面色愈加难看,她几次身形欲动,去揭开炉盖,却终究是止了下来。她玉手一张,无形热浪在指缝间流淌过,便感知得鼎炉壁上,被一阵阵元气激得微微震颤。
“看来轩儿是在修炼武技。”海柔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恶狠狠地:“臭小子又不消停,等等非得好好打他一顿屁股不可。”
羽烈闻言,面色也是一缓,只是灵识未被撤去。如此过了日中时分,鼎炉内依旧热气激荡,不急不缓。又再过了片刻,鼎炉内“铛”的一声大响,天地元气灌入炉中,随即便是见着羽轩身形跃出。他手中虚握,一股热劲被缓缓传开。
“八重境?”羽烈与海柔对视了一眼,便觉得这一股内息强大了几许,掀动地上落叶。夫妻俩均是对《古决》高看了几分,心中都想到:元脉境界是修炼之基,每跨一步都需坚实的步伐,然而羽轩刚刚突破修为,便已是根基牢固,不见有气息虚浮之像。
“哼,竟然是八重境,一下子就高过我了。”羽惜在一旁撇了撇嘴,原来她也在几日前也到了元脉七重境,却不想羽轩一举超过了她,心中虽是高兴,口中却有些不服。
羽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走到儿子跟前,掏出一块赤红古朴玉佩道:“这是凌老托我转交于你的,需佩戴在身,片刻不离左右。”
羽轩接过,在手中把玩,他问道:“这玉佩是何物,为何要片刻不离左右?”羽烈道:“这玉佩是凌老许久之前所得,里有凌老所留的灵力,遮掩住你的修为,便是天人强者也未必能看破。他日若遇上不可匹敌的强者,也可催动玉佩内的灵力御敌。”
羽轩点了点头,道:“我再修炼一下炼药之法”海柔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不要太累着。”却是把要揍他之话,抛到一边了。
待三人走进屋内,他又把目光投向鼎炉。适才他在炉中外放灵火元气,那元气不能宣泄而出,身子便犹堕火中。那火气热极,纳入体内之时,体内便也似燃起一团烈焰。他如此反复纳气吐气,便似将得体内元气一遍遍地锤炼。
其时紫灵天火的威能被引了出来,体内经脉便好似流淌着一条灼热的岩浆,运行功法时端的是剧痛无比。
“也不知老师的方法可行得通。”羽轩心中惴惴,却仍是手中结印,将那“炎”字诀法运起了数个周天,元气交汇,冲破了周身数个大的玄关,一时间只觉神清气爽,便不再疼痛了。他心念一转,火随心动。
又有半晌,他功行圆满,元气贯通周身,便将那虚浮之气尽数炼化了去。一时间,元气愈发凝练,再推开炉盖,吸纳天地之气,修为上便有了突破。
那云尊炉是曾经凌苍请得多位高手匠人,耗费许多心血铸成,本质是一件宝器。炉内四壁又以炎石密金镶嵌,最能加持灵火元气。其时,羽轩灵火元气一放,鼎炉相助锤炼内息,修为上的瓶颈便能突破得快了。
数日前,羽轩去古城取“护心木”之时,凌苍在他身上种下灵力,不知不觉便有许些纳入了内息之中,是以修为便增长得快了。
其时,羽轩聚拢心神,引气归元,丹田之气便愈加浑厚,紫气氤氲,内有神通。
竹屋内,海柔优雅地坐在一侧,她玉指轻弹了手中的沧海剑,发出清脆之音。她道:“到底是谁在帮我们对付那九长老宫玄?”
羽烈盘腿坐也在一侧,口中轻吐了一道阴寒的白气,半晌才道:“那封信上未曾署名,却句句实言,绝非是存心要我们受他一个人情,如此便也不是昔日的好友。”
“会不会是羽家之人或是……哥哥?”海柔道。
“羽家内只有父亲与叔父二人知道你我的踪迹,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内神外鬼了。”羽烈摇了摇头,续道:“可若是惊崖大哥在此,宫玄可就没机会见到你我了。他虽是反对我们的婚事,可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
海柔沉默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秦峰救了惜儿,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他?”
“没见到他,只见着他的女儿。”羽烈立起身子,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炉火旁聚精会神的少年,他手中元气聚了又散,终于在窗檐上结起一层白霜……
“冷云殇,下次见了面,你可没那么容易能说走就走了。”羽烈自语着,海柔走了过来,轻声道:“要不把轩儿与惜儿送到凌老身边?”
羽烈摇了摇头道:“凌老此番为我化去部分寒劲之后,重新闭关了。”
吴城里有一处豪华宅院,宅院很大,正是洪家所在。
在那洪家内,洪木对着洪宽道:“你可知道参灵宗这个宗门?”
“参灵宗……”洪宽口中念叨了几声,才道:“曾听得宗门内的前辈说过,参灵宗是中域的一大宗门,门内的强者之多,更是在得云烟楼之上,天溟大陆上已是鲜有势力能及,父亲因何问起?”
洪木沉吟了半晌,摸出一块白玉牌。那玉牌触手温凉,显是品质极佳。其正面刻着奇异的复杂纹路,而正中赫然便刻有“参灵宗”三个大字。洪宽目光左移,在玉牌左侧分明看到一行小字:内门执事第八名。
“竟然是内门执事,据说每一个内门执事至少也是九元境修为。”洪宽惊问道:“他们为何来到吴城?”
“竟是九元境!”洪木在一旁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叫道:“洪真,你即去告诉洪峰,让他再不许动羽轩一根毫毛,那张古图不要了……”末了吐出的几字显得十分有气无力。
洪宽轻声叫道:“父亲?”
洪木缓缓道:“当日对付妖狼时,我在洞外瞥见一人将一个白衣男子一掌震退,在虚空中掉下这一个白玉牌。我事后仔细回忆,似乎那人穿着跟羽烈极为相似……”说到这里,他便住口不说了,一时偌大的房间里死寂了下来,只听得洪真退出去的脚步声……
雷家的一处暗室里,只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人便是雷治。他对着那来人道:“洪木最近似乎有点起疑了,你即刻回去吧,免得被人抓到把柄。”那人应了一声,即退出密室,寻着旧路上了洪峰佣兵团的驻地。
雷治推开一处厢房房门,笑问道:“妖狼前辈恢复了怎样了?”
房内有人轻“嗯”了一声,那雷治便又道:“前辈日前要我准备好洪家下人的衣服,现下已备好。”他托着一个托盘,送入厢房内。
一处小山坡上,羽轩背着一个竹篓,手上正捏着一根青不青红不红的药草嗅着。片刻后面露喜色道:“竟是蟒血草,这可是下阶药材中的上品啊,有不少上阶丹药均会用到。”忽然,只觉后心一凉,他转过身去,挥拳击出,只见一股无形炎劲荡开,将那石蟒击出数尺,而击中之处已被灼烧得焦黑。石蟒吃痛,再不敢相争,尾巴一扫即没入草丛中。
羽轩惊叹道:“好强的灵火内劲,我修为愈高,元气的威力便显现出来了,竟能一拳击退相当元脉境修为的凡境灵兽,还是以防御著称的乌石蟒。”
“嗯?有强者交手。”羽轩惊叹声落下,突觉几股元气在不远处激荡。那元气翻滚之间,隐隐间生有一股威压。他手快,即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披上,纵起身法,到了另一处山坡之上。但听得半空中一声大喝:“秦峰,今日我参灵宗三位执事若还擒不住你,日后见你而当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