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说话?紫月墨依,你又在想什么主意?”直到此刻,紫月言歌才稍稍安静了下来,脸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接着牢中幽暗的光,紫月言歌望着眼前的人眼中精光一闪。到现在她才真正注意到,与那记忆中相比,月修的变化真的很大。
这么长的时间,她的容貌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变化。大陆上人们普遍寿命较长,这么几年没有变老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可是月修却不一样,她就像是还没有完全长大,依旧是那十六七少女的模样。
而她曾经能让所有人望之而顿生嫉妒羡慕的一头黑发现在却全是苍白的颜色,衬着下面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加显得病弱可怜,似乎是受了重伤病痛缠身的样子。
再细看下去,紫月言歌忽而自己心中都生气一丝怪异。她看见,少女额间那抹曾经让她欣羡渴望无比的紫莲额印,现在竟被一个珠台取代。
乳白半凸的珠台,仿佛是天生生在了骨肉之中,而过去的紫莲则化作青色,仿佛生根在了珠台里面,蓝色的丝带蜿蜒缠绕,更添妖娆。比之过去,竟是更加神奇完美,那么看着,仿佛少女本就不是这人间所有。紫月言歌看着那额珠,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至于过去那双黑色幽深,只一眼便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眸现在也变作了通透的紫色,世间最美丽的水晶一般,不知是否错觉,紫月言歌忽然觉得,那双眼睛,仿佛兽瞳一样即便在这片幽暗中也熠熠生辉。不经意的对视,便已让人心止不住凉了半截。
越看越是心惊,紫月言歌也不明白了。这么大的变化,为何,自己竟是再见的第一眼就那么确定地相信着她就是那个人呢?
“呵呵,紫月墨依,你身上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呢!怎么,你那么强悍的人,为什么也会青丝皆白,我真是好奇,到底是谁,竟能将你伤得这般重,你告诉我,我愿倾乐岚全国之力,换那人取你性命!”
心中有些疑惑,紫月言歌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笑着说着让月修两边的人都再忍不住有了些许动静的话。这时,听着声音,紫月言歌才转开了目光,注意到与月修一起来的还有两人。
但是,当看清月修左边的那人,紫月言歌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心蓦地一紧,又瞬间直直沉了下去。
迦洛赟!
此时正站在月修左边的,可不正是那紫月言歌一直苦苦纠缠,痴痴恋慕的海国九皇子迦洛赟。
蓝发玄衣,身形修长,俊美无双的脸上,同样额间的位置,紫月言歌这才想起,为什么刚刚觉得月修额上的那额珠那么眼熟,让她不由自主羡慕无比。
因为迦洛赟的额上,也生着一颗额珠,藏在蓝色的发间,闪烁着淡淡的光彩,或隐或现,整个看去仿佛一滴海蓝的水滴,当中隐约可见似乎有一条青色龙形闪烁游转,两旁边也纠缠环绕着两道闪电般的竖纹,威严,仿若神灵。与月修站在一起,愈加如金童玉女,是天定的相伴,无人能够插足。
就在月修彻底失去了消息的几年后,迦洛赟重新来到了乐岚帝都。他的到来,几乎让整个帝都甚至周边的女人都疯狂,紫月言歌也一样。即便大陆上人们寿命绵长,可是成亲结婚依旧很早。
紫月言歌早已过了双十,即便容貌秀丽没有什么变化,但其实到了这个年纪,结婚都已经是很晚的了。可是,她就是那么固执地不愿成亲嫁人。因为心中那么多年以前,便早已印下了一道身影,再也抹不去。
她早已疯狂了,又何况这深深植入骨髓的爱情。要她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甚至是为了利益等方面牺牲自己的婚姻,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直至后来她几乎掌握了整个乐岚,更加没有人能约束她。天知道当她知道紫月墨依早已彻底失去消息很久,而正好这时迦洛重新来到了乐岚帝都的时候,她是多么得高兴。她几乎是立即全不顾女儿家名声,全不顾公主的尊贵,公然地约见,公然地追求他!
可是,连过去那般都已不如。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依然明显地感到,他同过去不一样了。
那么冷漠的,再不屑那伪装的温柔,明明白白地展示着自己的冷漠。那么高高在上的眼神,即使她换上最美的容妆匍匐在他的脚下,他都不屑看进一眼。他根本不用正眼看她,即便是难堪都懒得上心。
即便在过去,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起码,他仍旧是温和有礼的,却不像现在。
可是即便那么明白没有一丝可能的冷酷,一次次狠狠冻伤了她的心,她却始终不肯放弃!那份已经成为最深执念的迷恋,让她即使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
但是现在,紫月言歌却忽然觉得曾经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毅力,都只在那人无比鲜明的眼光中完全消耗殆尽了。
刚刚认出他的时候,她真的无比恐慌,她不想,不想他看见她现在这般狼狈丑陋的模样,更深旁边还站着一个紫月墨依。
可是很快,她只觉自己的心沉入了底再也听不见了。自始至终,她看得分分明明,他根本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光,一直都胶着在紫月墨依的身上。
他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
哪怕她那么深,那么执着地将火热真诚的心**裸双手奉在他的面前;哪怕她那么疯狂,那么义无反顾,甚至愿用自己的所有,即使是那无尽的江山财富,即使是她的生命青春,来换他哪怕一点的心思,却终究成空。
眼眸很快暗淡了下来。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好累,又那么恨,恨得心都抽抽得疼。为什么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一切都那么困难,都难以得到,可是那个女人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了所有她想要,她无尽渴望的东西。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呢?”透着那么深,那么滔天般的怨恨,紫月言歌歪着头,定定地瞪着月修。
终于,月修第一次开了口,“你到底要如何,紫月言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会毁了你自己的!”
“呵呵,呵呵,哈哈哈……”指着月修,紫月言歌疯狂的大笑起来。“什么毁了我自己,我做了什么?我只是爬到了更高的,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位置。我只是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我只是去争自己想要的东西。”
笑声渐息,紫月言歌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月修,“我要如何?紫月墨依,我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了,我才可能会幸福!”
淡淡地扫了眼狰狞丑陋的女人,月修也不想多做纠缠,“紫月言歌,谁给你出了那些主意,你对皇上和我父王到底做了什么?”月修的心中愈加肯定,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大脑,而且根本就已经疯了,一定是又谁在后面指挥着的。
没有错过听着月修的问话时紫月言歌一闪即逝的诧异,尽管只是微微的一怔,旋即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可是三人心中都已经很清楚了。
“我做了什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能做什么?而且,紫月墨依,你似乎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便是你死皮赖脸地说自己是公主,那起码还要向我这个大公主,你的皇姐行礼,可是现在你不仅不行礼,甚至还将本宫囚禁于此,紫月墨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没有理会紫月言歌的愤怒恐吓,月修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紫月言歌,直看得她心中发颤,握着牢门死命摇晃挣扎的手都忍不住流出冷汗,愈加使不上力。
“紫月言歌,不要小看那些修真界甚至便是很多武林中的东西。它们很多最终很可能出乎你的想象,无法控制。你身后之人也许只是利用了你,你会害了你父亲的!”
“哈哈,紫月墨依,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我说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死死扒着牢门,紫月言歌笑得脸都扭曲了。
“什么父亲。我只知道从小便喊着‘父皇’,却从来没有什么父亲的概念。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我那父皇啊,他何曾将我当做过自己的女儿,他根本就从不正眼看我,甚至只因为你,容着你伤害我,因为你而厌恶我!我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宠着你都不肯关心我一点……”
“住口!”月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已经很是不耐这个愚蠢的女人,“你以为你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你的身体,你的容貌,你大公主的身份,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你以为那一切都是谁给你的?紫月言歌,没有皇上,没有紫月这个姓氏,你根本什么都不是!我最后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哈哈,难得你也有要求着我的一天!什么他给我一切,从小到大,你恨不得什么都要跟我争,我渴望的一切你却都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凭什么?我就告诉你,紫月墨依,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说过,哈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紫月墨依,你便是现在回来了,也什么都晚了!”
少女的眼眸微微眯起,闪烁的紫光愈加压抑着人心。“紫月言歌,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不要在这种方面挑衅我的耐心!一直以来,我不过看着皇上的面上才没有真的和你计较。紫月言歌,我刚刚说了,没有皇上,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能那般轻易地一次次放过你!”
“我何曾求你放过我?”女人疯狂地嘶喊着,“你算什么东西,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对我?紫月墨依,你弄清楚,本宫才是这乐岚的正宗公主,你算得上什么?你最好赶快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多说无益,月修幽幽转向了身后的莫嗔,“莫嗔,去准备一批饿鼠,带过来,用阵法全部锁在这间牢中,这里幽暗无人,大公主难免寂寞,就用那些饿鼠来陪陪她。但小心不要让一只两只地溜出来,我看着这些东西不喜!”
“是,属下这就去办,月主稍待!”不顾紫月言歌惊恐地大叫,明白月修用意,早已压抑良久的莫嗔转身便去准备了。